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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枝大娘(二)

    南宫洋对方晚的表白一直没作出回应,虽然他看上去粗心大意的一个男生,但其实情商挺高,他明白直接拒绝会有损女孩子的自尊心,于是他就直接拉远距离,这样一来一般人都能看明白是个什么意思,然后也就会识趣地放弃了。
    但方晚似乎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自从那次表白之后,方晚出现在404四人视线里的次数就多了许多,每次南宫洋远远地看到她就吓得面无人色,脸上以肉眼可见的程度白了许多,比擦了层粉的效果都好,接着南宫洋丢下一句“帮我顶住!”后连爬带滚地跑了。
    留下方晚对着剩下三人气得跳脚。
    按正常得规律来说,不好看的女孩子看到好看的男孩子总会羞涩一点的,但是方晚却极有气势地瞪着杜予声和秦救:“看什么看!”
    杜予声和秦救立马一个看天一个看地。
    “别以为我不知道!一个个长得人模人样的,却在背后人坏话!癞蛤|蟆是吧?怎么不喊了?”方晚冷笑着说。
    “不敢不敢。”杜予声和秦救连连摇头。
    杜予声和秦救有点儿冤枉,他们只是在议论方晚的绰号是哪个**取的,结果正好被她听到了,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方晚瞪了他俩一眼,总算转身离去。
    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卸下自己肩上紧绷的力气。
    这姑娘,太彪了。
    但是最彪的事情却远不止于此。
    这学期期末,方晚最后一次在堵住南宫洋是在宿舍楼下,这时南宫洋正洗完澡打算去食堂打水,穿着一件灰色的背心和黑色的短裤,惊恐万分地看着挡在他面前的方晚。
    这次很不巧的没有一个室友跟在身边,以至于南宫洋跑都跑不了,周围经过的人都抱着看戏的心态围在两人身边,南宫洋被方晚幽怨的眼神瞪得几乎瑟瑟发抖,甚至有点害怕地拢了拢衣领。
    方晚自从追南宫洋以来,受过很多嘲笑,但是她一直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可南宫洋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却像锥子般扎在她已经有些破碎的心上,立刻就红了眼睛。
    方晚看着他,慢慢地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缠着你很恶心?”
    南宫洋的头几乎摇出了幻影:“不是。”
    方晚的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却强撑着一滴没有掉下来:“那是因为我丑吗?”
    南宫洋接着摇头:“我自己也不好看,从来不觉得你丑。”
    “那是为什么?”方晚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南宫洋低下头,没说话。
    片刻的沉默后,方晚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你。”
    等南宫洋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到方晚的背影了,只有两块滴落的浅浅水痕残留在地面上,他看着那两块略深的印记,在原地站了很久。
    这时候杜予声和秦救还在寝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杜予声和大爷似的躺在上铺,从窗帘里探出一只套了两根皮筋的手,嬉皮笑脸地求秦救帮他打一份水回来。
    “叫爸爸。”秦救进行日常的父子相认活动。
    “爸爸。”杜予声一如既往地配合。
    “叫爹。”秦救抬起头看着对方。
    “爹。”杜予声笑着坐起来,冲秦救骚包地挑了下眉梢。
    “叫老公。”
    一瞬间,寝室里似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空调停止了运转,连楼上宿舍都没了脚步声,空气冻住了般,卷不起一点风声,刚刚那短促的三个字像天外飞来的一块巨大的陨石,把周遭砸成了一片死寂的废墟。
    身边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无色的空白,秦救被自己内心的咆哮震得耳鸣——傻|逼!秦救你他妈就是一个傻|逼!
    他呆站在原地,眼里映出杜予声整个人僵住的模样。
    杜予声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披下来的,湿漉漉地贴在脖颈和衣领上,但是对方却毫不在意,方才二人插科打诨时他微微歪着脑袋,双眼皮褶里都塞满了的笑意,额头和睫毛上一片湿润,在未干的水珠下缀着星光,秦救几乎被这个笑撩得呼吸一窒,血液流动似乎都不通畅了,以至于大脑一瞬间供血不足,智商直接掉线,才说出这么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
    耳膜被心脏的跳动敲得嗡嗡作响,秦救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拔腿就跑。
    但是下一秒他听见上铺传来一声故作尖细千回百转的“老公~”,接着就是对方疯狂的笑和床板被锤得颤抖的哐哐声。
    “卧槽哈哈哈哈哈我好恶心哈哈哈哈哈哈!”杜予声笑得整个人趴在了床单上,垂下来的头发凌乱地遮住了侧脸,依稀能看到对方张狂的笑脸。
    秦救这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耳根都快烧了起来,瞧着杜予声笑得愈发开心不由得急了,但张开嘴却吐不出来一个字,眼睁睁地看着杜予声在床上一阵一阵地笑得发颤。
    “别笑了……”秦救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
    “怎么?”杜予声抬起脸,露出一双闪着促狭光芒的双眼,“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舅,你道行略浅。”
    秦救有些愤愤地瞪着他:“是啊,哪有你道行那么深,脸皮那么厚。”
    两人说着又要吵起来,宿舍门却被轻轻打开了,这点轻微的声响让他俩同时闭上嘴,一起看向慢慢走进屋里的南宫洋。
    南宫洋的脸色实在有些难看,杜予声这才收住了笑,扒在床栏杆边低头问:“你怎么了?”
    南宫洋摇了摇头:“没什么,我把方晚拒绝了。”
    杜予声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再说:“挺好的,不要吊着人家。”
    南宫洋点点头,深深地吸了口气。
    “你气色很差,”秦救在一边给南宫洋倒了杯水递给他,“发生了什么事?方晚骂你了?”
    南宫洋摇了摇头,粗略地说了一下经过,然后用一只手搓了下自己的脸:“她肯定很受伤。”
    “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她?”秦救问。
    南宫洋先点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声音沉闷:“喜欢一个人太难了。”
    接着南宫洋顿了顿,接着说:“我喜欢她又怎么样呢?我长得丑,家里不富,自己也没什么前途,现在拿着爸妈给的生活费喂饱自己就不错了,交往后肯定要给女孩子礼物的吧?我哪有那个闲钱,我连带她吃顿日料的条件都没有!刚开始人家肯定说不介意,但是长久下来,朋友之间聊起,父母问起,发现她连个小首饰都没有,和我在一起肯定会被指指点点,她本来就自卑,这么一被刺激,到时候不还是分手?”
    杜予声轻声说:“我觉得方晚应该是很懂事的那种女孩子。”
    南宫洋摇了摇头:“就算她有那么懂事,我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我......我受不了对方因为我受委屈,我看不得她受别人指指点点的样子。”
    一般来说杜予声会潇洒地一挥手表示那都不是事儿,可这次他只是微微垂首,在鬓边散开的发丝把双眸遮得朦胧不清,秦救只能模糊地看到他把唇抿成了一条泛白的线。
    秦救在心里挣扎了一番,也没有继续劝南宫洋想开点,他很清楚现实有多难。
    喜欢一个人有多难。
    这个话题最后以他们三中的某一人的叹息声为结尾。
    但他们也没精力去关心其他了,期末考很快就来了,最后一门社会学概论的考试给整一个大一盖了一个结束的章。
    一整个学年,就这么摇摇晃晃地过去了。
    想着两个月不用见到杜予声,秦救心里猛地失落的同时,却也松了口气。
    他以前觉得在家里面对祖父和姐姐的苛责已经是世上最让他喘不过来的事情,后来他才发现面对杜予声才让他窒息。
    这人每晚都睡在自己的上铺,他能清晰地听见对方在床上翻动的声音,甚至掀开帘子他就能看到对方不安分的胳膊从栏杆的缝隙里探出来,直直地垂下,指尖似乎快探到了他的鼻尖,在他眼前一下又一下地摆动着。
    很像家里钢琴上的那台节拍器,指挥着最美妙的乐曲。
    乐曲每晚都这样一直绵延到梦里。
    梦里高唱着他在白日里不敢流露的喜欢。
    梦中的一切如此真实,撩拂着被埋藏的爱意,最后化为欲火,灼灼燃烧。
    然后梦醒了。
    秦救睁开眼,耳边的滴答是钟表第几万万次的移动,望着眼前的一片昏暗,在他眼前的已经不是紧贴着杜予声后背的床板,而是吊着水晶灯的天花板,秦救在睡眼朦胧中突然发现家里的天花板原来有那么高。
    秦救从毯子里伸出手举到眼前,眯起眼,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一点点地收紧了手心。
    杜予声,一天不见,一点想你。
    十天不见,十分想你
    后面的四十六天,你说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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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进展正常,下周就能看到他俩在一起了
    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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