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睿终于把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到游冠鸿脸上:“一个问题。”
“问。”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看我的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会长得这么帅。”
“……”方思睿和游冠鸿对视十秒后,抹了一把脸,“被你这么一说我怪不好意思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游冠鸿是真心拿方思睿当好朋友看,方思睿对自己已经算很义气了,给他讲题,跟他一起被骂,还会出面解围……他想到这点就困惑,他把方思睿对自己的好全都说给靳浩伦听,可靳浩伦却对方思睿由始至终怀揣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上学期游冠鸿就隐隐有这种感觉了,他起初以为是自己表达不清,可到这学期,他愈发察觉到靳浩伦是真的跟方思睿单方面对不盘,似乎看自己和方思睿好就很不爽,游冠鸿心想有必要找个时间跟靳浩伦好好说清楚。
“喂,下学期要分班,你选文科还是理科?”
“理。”
“我也是!”
“希望我们能同班。”方思睿说。
“我也是!我也是!”游冠鸿内心翻涌着激动和感动,一把抓住方思睿的手许下豪言壮语,“好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坐同桌!”
“我靠,你们这就私定终生啦?”前桌林嘉栋转过头来:“听说我们这届高二年就开清北班了,你们加油。”
“啊?!”游冠鸿一惊,心登时凉了半截,“这么早啊?!”
一般高中都会在高三年开设一个尖子班,不同地方叫法不同,市一中是叫清北班,
综合各班成绩最优异的学生,组一个二十到三十人的小班,配备全校最顶尖的师资,冲刺清华北大,是学校的升学率和优秀率最坚实的后备军。一般高考放榜出来那些名字写在大红条幅的、照片做成宣传板贴在宣传栏上供学弟学妹膜拜的、成为下一届高考动员大会高频出现名字的、或者直接现身说法的,都是清北班出来的。
当然了,不可能全班都喜提清华北大,但最最最不济的至少也得有211名校打底,所以成绩好的都想进清北班。叶宇峰就是市一中清北班的,他们到高三年才被分出去的,有叶宇峰这个985名校的模范典例在前,热爱学习的游冠鸿自然也想进清北班。
想是一回事,能不能进又是一回事,游冠鸿的成绩不太稳定,方思睿稳定班级一二名浮动,游冠鸿厉害可以考到前三,但发挥一失常就掉出班级前十,一个班将近六十人,考前十几名也不算差了,但是进不了清北班,愁得游冠鸿眉间竖纹都要皱出来了。
方思睿倒是无所谓——至少他表面上是很云淡风轻,毕竟他是稳能进清北班的,不虚。而初中从不为成绩发愁的游冠鸿,整个暑假都提心吊胆的,该说风水轮流转吗……其实不仅仅是游冠鸿,靳浩伦也为了如何提升成绩而愁得屁滚尿流。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想进a班,你却想进清北班。
游冠鸿把方思睿当标杆,因此他会各种横向比较,他发现方思睿胜在英语和数学上,英语这个是因为方思睿他小学五年级都是在澳洲生活,回国直接读初中,英语对他而言根本不是赢在起跑线,而是一开始就站在了终点。数学就更不用说了,得大题者得天下,方思睿是个连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小题都能用最优解列出完整计算公式的、超乎常人的存在。游冠鸿认识到自己和方思睿的差距所在后,就去报了英语和数学补习班,张晶莹完全无条件支持他做的任何决定,靳浩伦知道后,太阳打西边出来竟然主动要求要去上补习班。
于是游冠鸿和靳浩伦组了队,每天顶着炎炎烈日去上补习班,一个月下来,成绩有没有提高不知道,把两个人晒得像是刚从非洲逃荒回来的。
特别是靳浩伦这个大骚逼,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反戴耳机,导致脖子后面没被晒到,一条明晃晃的白印子。
靳浩伦读英语特别不开窍,每次上英语补习班都生不如死,什么情态动词过去分词现在进行时过去完成时完成进行时每次都让他累觉不爱,两个半小时的课上完后,好像学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学到,一般抱有这种念头的,那本质还是不懂。
游冠鸿看靳浩伦的补习班随堂测试还是错那么多,就让他不会的问自己。
“这个是考同位语,afriendfromcanada是代指这个tony,所以选这个afriendfromcanada,用逗号连接懂吗?”
“……懂了。”
“屁,”游冠鸿用水笔敲了一下靳浩伦的脑袋,“你那表情根本就是没懂。”
“嘿嘿,这都被你发现了。”
“唉,我也觉得很难,”游冠鸿把笔一摔,痛苦地抱住脑袋,“要是99在就好了,他英语很厉害,人生为何如此艰难,真想把他脑子挖出来跟我的换……”
靳浩伦在游冠鸿看不见的地方脸色骤变,他的语气立刻冰冷了好几度:
“你怎么什么都能想到方思睿?”
“我哪有?”
“你就是有。”
“喂,靳浩伦,我觉得你是不是对99有什么误会?”
“哪有,他不是你的好兄弟吗。”
靳浩伦把“好兄弟”这三个字咬得特别重,听得游冠鸿很不舒服,他又在阴阳怪气发什么神经?游冠鸿意识到靳浩伦对方思睿满溢的怨气终于无法压抑了,打算跟他好好讨论一下这个问题,结果上课了,靳浩伦立刻麻溜地收拾练习卷溜走了。
他们刚补习的头一星期,靳浩伦天天对游冠鸿肢体骚扰,给他写小纸条,搞得游冠鸿根本无心学习,只能两人隔离坐,但每次游冠鸿一转头,就能看到靳浩伦对他扮鬼脸,游冠鸿觉心想靳浩伦有病,但自己也有病,非要转头去看靳浩伦,明明那张脸他都看了快十年了,再怎么看也看不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