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小久的反应,阎夫人看在眼里。
虽然不是很清楚小两口来之前发生了什么摩擦,但凭着对自家儿子的了解,她估摸着十有八九是她那硬邦邦的儿子不懂得心疼人,惹得人家小姑娘伤心难过了吧。
眉头一皱,她拍了拍朝小久的肩膀道:“烫成这样,单上那个药怎么行,听妈的,上医院去看看!”说罢,话锋一转,像故意找自己儿子茬似的,阎夫人又面向自己的儿子:“你怎么回事呢你,自家媳妇都烫成这样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怎么当人家老公的?”
“不过是小伤,不碍事,你就别大惊小怪的了。”阎宸说,口吻淡漠,一来,他说的是实话,那样的轻微烫伤,与他这么多年军旅生涯遭受过的伤相比,实在太过微不足道,二来,是面子问题,但凡是个男人,恐怕都不会喜欢母亲在自家媳妇面前奚落自己,他那样骄傲的人,自然也不例外。再加上那一点轻微的恻隐醋意在作怪,媳妇被自家母亲这样偏袒,那他以后在家里,还有没有一点地位了?
所以,综上所述,阎宸即便是再在意朝小久的伤,表面上也要装成若无其事。
“我哪大惊小怪了,”阎夫人被他这样一说,脸色更不好了,似乎是跟他杆上了,非要说个明白不可似的:“你看清楚,”阎夫人指着朝小久,“她可是你媳妇,不是你那些个皮糙肉厚的兵,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一视同仁?吃完饭赶紧给我带医院去了,这手可是女人的第二张脸,不认真处理,留了疤就不好了。”
朝小久在一边听着,脸色有些难看,特别是阎宸那句“小伤,不碍事”让她在那一瞬心里好像搁到石头一样难受。可她又不想阎家人因这点小事没完没了的,还是第一时间出来解围。
“妈...我真的没事,你,你就别怪宸哥哥了,是我自己笨手笨脚的,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才会这样,况且宸哥哥已经第一时间帮我上药了,现在伤口已经好很多,没那么痛了,再多擦几次药就好了。”
“你,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她轻轻拉着阎夫人的袖子,撇嘴,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她,语气却跟撒娇似的。
阎夫人看着朝小久可爱的样子,忽然就生不起气来了,轻叹了口气,她道:“傻丫头,妈这不是心疼你吗?”
一旁一直沉默着的阎首长,在这时也发话了:“丫头,你妈就是这急脾气,没怪谁,也不是生气,你不要有负担!”
阎首长是个明白人,又是个旁观的,这会心里跟明镜似的,刚刚那幕他看的太清楚了,朝小久明明是受了委屈,却还是死撑着维护自己丈夫的形象,如此识大体顾大局的表现,不知怎么的,他非常满意,也非常欣赏,所以忍不住也想插个话了。
气氛没那么紧绷了,朝小久松口气似的一笑,抬头,却刚好撞上阎宸疑惑不解的眼神。
人一下懵了,好奇怪,阎宸干嘛用这种眼神看她,是嫌她说错话了还是怎么?朝小久想不明白,但因为那个眼神,她刚刚松懈下的情绪瞬间又有些紧绷了。
而她那时还不知道,阎宸的愕然仅仅来源于她的过于懂事罢了。
吃完饭,阎夫人到底没再坚持让朝小久去医院,只是吩咐了佣人去买点烫伤的药膏回来。
回房间休息的时候,阎宸看着坐在床上精神不振的朝小久,不知怎的觉得特别怜惜,所以也顾不得她还在跟自己怄气,先一步把她搂到怀中去。
“为什么要替我说话。”阎宸忽然问,其实刚刚那样的场合,朝小久要是真的在父母面前数落自己的不是,那也是情理中的事,毕竟是他理亏在先,当然,这也很符合朝小久心直口快任性妄为的性子。可眼下她明明受委屈,却还维护自己,在父母面前这样表现,他,反而有些看不清她了。
“你放开,谁跟你和好了!”在阎宸面前,朝小久又开始原形毕露了!跟只炸毛的小老虎似的撒泼,使足了劲去推他,她就是不想在肢体上跟他有任何接触,“你少自以为是了,我才不是替你说话!刚刚不揭穿你恶行,只不过是不想长辈操心我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不代表我就原谅你了!你放开~放开~”她吼。
“小久,小久别闹了。让我抱一会!”阎宸抱着她使劲往自己身上贴,这样的朝小久,他简直稀罕得不得了,特别是刚刚她炸毛之下的一番言论,让他委实感动,也是,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在外给他留面子,不管内里怎么个斗法。
眼瞅着朝小久还是咋咋乎乎的不肯配合,阎宸眉峰一拧,作势喝她:“别动!”
也不是什么大凶大恶的话,但惯性使然,朝小久就真的被他喝得身子一缩,一动不动了。
阎宸无奈了,这小丫头潜意7;150838099433546识里是有多怕他,才有这样的本能反应?
口气不自觉软了些,阎宸摸着她毛茸茸的小脑袋,语气轻柔:“你乖,让我抱一下好不好~我晚上就走了。”
朝小久直接就愣住了,她没听错吧,这才回来多久,就要走了?
“怎么这么快的?”朝小久问,眼神难掩失望,这样短的相聚,不是存心给她添堵吗?还不如直接不回来的好呢,这样她就不必在短短一天内经历大喜大悲了。
“恩,本来没打算回的,时间太赶,但想着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年会难过,所以提前过来陪一下你。”阎宸说,他没有骗她,越近年关的时候,就是他越抽不开身的时候,更别说即将要到的新年了,只是最近脑海里总浮现朝小久一个人孤零零过年的样,一时于心不忍,他就假公济私回来看看了。
“小久,以后你不擅长的事,就不必要没必要为我去做了,哪怕出发点很好。”阎宸说,他其实记得从前萧乾跟他讲过,小久这人最不擅长就是做饭,糖能当盐使,酱油当醋用,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所以:“我不想你辛苦,你只需要安安稳稳地呆在我身边,等着我回来,不要离开,我已经很知足了。其他的,都由我来做,好不好?”心疼地捧起她烫伤那只手,阎宸朝上头吹了吹。只要你一直留在我身边,我许你游手好闲,啥事不做。
“还有早上的事情,我并不是故意发你脾气,只是我不喜欢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不到你,所以说话的口气重了点,却没想到把你害成这样,对不起。”阎宸说,也算是替早上他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作解释了。
一字一顿,朝小久听在耳朵里,简直像如沐春风。
这世间有个男人能带她如此,呵护她如此,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心跟化开了似的,所有误会在那一刻迎刃而解,有些感动的,她伸出手臂,环住了阎宸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