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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7
    “由于正在往北的台风genie登录韩半岛…目前全国已经发布了台风警报……特别是京畿地区…从明晚开始…会有时速三到四十公尺的………”
    尹钟宇抬头迎上刺眼的日光,有些不适的眯了眯干涩的眼睛,最近的天气怪得很,刚才还阴着天,马上就要下雨的样子,转眼又开始放晴,强烈的气压差导致空气也愈发的闷热。他曾经听母亲说过,这种台风天,天气越晴朗,可能预示着更强烈的狂风暴雨即将来临,因为台风正在源源不断吸收着水汽聚集能量。
    尹钟宇背着双肩包站在广场前,呆滞的望着商场大楼,商场外的 led大屏幕里正播放着天气预报。
    他这几天晚上一直在网吧通宵,但即使是这样,他的神经也没有得半点的放松。相反的,因为没完没了的失眠和越来越紧张的神经,使他的焦虑和不安正在不断的加剧和恶化,现在的尹钟宇就像一根过度紧绷的弦,轻微的压力和刺激都足以让他立刻崩溃爆炸。
    他本以为只要离开那所考试院,这种恐惧就会结束,但不是的,他绝望的想着,和地点没有关系,自己的所在的地方都在慢慢变成地狱。
    他的意识已经被恐惧侵占,脑中也只能产生噩梦。
    没有人相信他,没有人相信考试院的那些人正在杀人。
    人们正在不断的死去。
    该怎么办?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我只是运气不好吗?
    还是其实是我自作自受?
    都不需要了……
    忘记一切活下去吧…
    我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手机的震动让他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
    [孙柔静设计师:钟宇…一大早不好意思……我们大家都准备去和代表告别……你要来吗?]
    尹钟宇到达丧礼会场的时候,他的前同事们已经到了有一段时间了。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味,黑色的丧服让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肃穆的哀乐声中夹杂着女人悲伤的啜泣声,坐在最前面的是申载浩的父母,他的母亲呼天喊地的哭着,父亲则坐在一旁沉默不语,面容憔悴。
    放在最前面的就是申载浩生前的照片,旁边铺满了白色和黄色菊花。
    他身边的人正在因为他而被拉进这个地狱。
    载浩哥……
    尹钟宇望着申载浩的遗像,心情五味陈杂,他忽然记起上次在酒馆门口徐文祖对他说的那些话。
    [ 你不是想杀了他吗? ]
    [ 当你女朋友从他车上下来的时候? ]
    [ 想杀的话,就杀掉吧…… ]
    [ 因为那才是你真正的样子… ]
    恐惧和负罪感在他的胃里搅动着,他咬紧牙关忍住不断上升的反胃感。
    那群轻易就能杀人的家伙……
    尹钟宇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般的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剧烈的吐了起来,他的胃里没有食物,吐出来的几乎全是胃液和胃酸。激烈的反应让他的胃部开始痉挛般的抽痛着,但尹钟宇却感到这样反而令自己很舒服。他的眼中噙满了泪水,茫然的望着镜中满脸是泪的自己,心中充满了无望的灰暗。
    奇怪啊…
    他其实,一点都不难过。
    “到底为什么……”他对着镜子喃喃自语,仿佛是陷入了自己的梦魇之中。“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情……”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得经历这种犹如身在地狱的事
    镜子里的自己表情变了,变得凶狠而奸诈,一时之间他居然开始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你真的不知道吗?”镜中的尹钟宇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都是因为你啊…都是你杀的…”
    大家都是人……自相残杀好像不太好吧……
    镜子里的尹钟宇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中闪烁着癫狂,“说实话…你很爽吧?”
    “不是我……”尹钟宇呆滞、疲惫的望着面前的镜子,无力的为自己辩解着, “不是我做的…”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钟宇啊……”
    同事的声音打断了他越来越频繁的幻想,洗手间一下子变得出气的安静。
    “你这是在做什么?”同事站在卫生间的门口一脸惊讶的看着他,迟疑地询问着,看他的眼神也逐渐变得陌生和尴尬。
    尹钟宇没给他任何解释,他知道所有的解释都是徒劳的。
    没有人会理解他的恐惧,没有人会救他。
    他们只会露出令人恼怒的怀疑的表情,觉得他是一个疯子。
    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申载浩的丧礼会场。
    ……………………………………………………………………………………………………
    他喜欢默数能让她来多少次。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新的挑战。
    李由美面色潮红,头发散乱,气喘吁吁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迹,身上的痛楚正在慢慢消逝,她有些涣散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他身上的某处伤疤上,他留意过很多次了,她经常会长时间地盯着它们出神,却从来不问起它们。
    这让他觉得很有趣。
    她的眼睛与他的就像两种极端,它们干净、孱弱又极富有温情。或许是因为那种带着温度的注视驱赶了他心中一望无际的黑暗,可以让他得到片刻的平静,所以他才像会像这样越来越上瘾。但他又深知,他在用某些东西欺骗自己,他就是他,这是无法逃避的。
    “……好奇吗………”徐文祖垂下头,正缓缓地替她解开了床头捆绑住双手的绳子,长而黑的刘海随意的散落在额前,他的上半身看上去非常的苍白、瘦而结实,但身上却有非常多的伤疤,有大有小,有些像是切割伤,有些形状奇特而诡异,猜不出是被什么利器刮剜的。虽然大部分都是已经愈合的旧伤疤,但视觉上仍然非常吓人。
    这些伤疤,其中一小部分是源于他最不稳定某段时期里,出自他自己的杰作。
    起初,只是单纯的为心中的伤痛找到一个抒发口,慢慢的,他开始敬畏这种疼痛,甚至当他看着刀割过自己皮肤留下的切口和滴落的鲜血时,会感到难以抑制的兴奋。
    我可以割的再深一点吗?
    徐文祖意犹未尽的从回忆的迷雾中慢慢退了出来,开始温柔的揉搓她有些发红的手腕。他是绝对的权力掌控者,随着关系的升温,他的亲密行为也变得越来越具有攻击性,徐文祖完全遵从着自己最原始的动物本能,在这场充斥着暴力和欲壑的持久战中,像一个残酷的掠夺者。但他每次又会在她最疼的时候附在她耳边轻声细语的安慰着她,赋予她希望,仿佛这一切都不是他的本意,仿佛他正在拯救她。
    她在徐文祖这种反复无常中渐渐消磨了自己对他最后的防御能力,沉沦在痛苦与快乐交织的漩涡中。
    “为什么………要对303的大叔做那种事?” 她的嗓音柔软,还带着哭过后特有的鼻音。
    “哪有为什么……”他俯下了身,用拇指抹去了她脸上残留的眼泪,另一只手顺着她平坦光滑的腹部一路往下。
    “人本来就是这样的………本能的欺负弱者……看着………别人的痛苦而开心…”
    李由美的有些慌乱的抓住了他的手臂,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因为他的手而再次模糊,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满脸通红,望向他的目光逐渐变得迷离而顺从。仿佛此刻他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只需要用那双黑色的眼睛注视着她,就可以让她到达巅峰。
    “他……会死吗?”
    他的手指停留在她体内,盯着她看了很长时间。
    “嗯……会在痛苦中慢慢死去…他可能…”他很快再次将她推到了疯狂的边缘,感受到手上的湿润,他不着痕迹的笑了笑,望着她的漆黑色眼睛却仍然像深潭一样,深不见底、寒气逼人。
    “是我打造的最满意的作品…”
    徐文祖很少会因为冲动去杀人,这种程度的杀人对他来说太普通了。他喜欢研究自己的猎物,研究他们身上的所有弱点和阴暗面,他很善于利用这些弱点让猎物对自己产生认同感,这样他就可以轻而易举一步一步的击溃他们本身就因为生活的磨难而变得非常脆弱的心理防线。随心所欲的释放他们内心最黑暗的一面,让他们的双手沾上鲜血,最后无情的看着他们被黑暗吞噬。
    当他看见他的玩具渐渐露出恐惧的眼神时,他会瞬间转换角色,从惺惺相惜的同类变成高高在上的施虐者。怎么说呢,就像是抓住一只昆虫,一根一根拔掉它的脚一样,他非常享受这种慢慢折磨人的过程。拆卸、分解、重新组装,每一个零件都需要精心设计,每一个步骤对他来说都是艺术。
    “你会让他活着吗?”
    “这不重要…嗯……毕竟…”他弯曲了手指,企图击垮她最后的理智,“你是我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会活着吗?” 她抓住自己细碎的呼吸,倾身向前,用手掌托着他的脸,声音中带着一种迫切。
    严格来说,徐文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伤害过她,即使她最近三翻四次的破坏了他的规则,但他几乎只是选择刻意忽略和空洞的吓唬她。
    而他的恐吓,也正在对她慢慢失去震慑力,但她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些。
    房间里充满了一种不安的沉默,就好像他们两人同时屏住呼吸一样。
    徐文祖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嘲弄的扬了扬眉毛,倾斜着头望着她,嘴角带着蔑视、残酷的淡淡笑意。
    他无声的给了答案,望向她的眼神里的某种东西让她的胃部紧缩了起来。
    “不是 …不是这样的…”李由美显得十分困惑而慌乱,潮湿的睫毛混乱的颤动着。 “如果是人,不管有多坏………不会像你这样……”
    “难说……”
    他冰冷的黑色眼睛刺穿了她,使她的每一根神经都不安起来,他抽出了手指,将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拿了下来然后拉向自己,并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这样她就可以隔着他的裤子面料感受到他此刻是多么渴望她。
    “我这样的人…”他低沉而充满诱惑的嗓音在她耳边不紧不慢,轻柔的碾磨着她的听觉,“…那么…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呢…………”她凝视着他,那双温暖细长的手伸了出来,把他额头上那一缕缕卷曲的黑发推开,露出他深邃而苍白的五官,她的动作因为忐忑而显得有些笨拙,手指轻轻地擦着徐文祖的脸颊,他的眼皮在羽毛般的触碰下微微颤动。
    李由美的目光跟随着手指一起停留在他的嘴唇边,那妖冶的红色仿佛正诱惑着她去触碰,她现在已经慢慢学会了如何克服对他的恐惧,那么他的诱惑呢?
    应该如何摆脱他的诱惑?
    她紧紧闭上眼睛,痛苦的挣扎着,心中的天平已经失去了平衡。
    或许欲望真的可以迷人心窍。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眼中就全是他了。
    她屈服了,用温柔的手指勾勒出他嘴唇的轮廓,“…你…是一个……无比善良的好人………”
    她的声音平静又轻柔,还带着一丝只有他能感觉到的暖意。
    徐文祖将头歪向另一边,盯着她沉默的观察了一会儿,随后他露出非常古怪和神经质的笑容。
    “…是啊………”他一边点着头,一边用异常慵懒和圆滑的声音,半真半假的轻声笑着说, “………只要我们家由美喜欢………我可以变成任何你想要的样子…”
    徐文祖不断地诱惑着她、引导着她,让她的名字在他的舌尖上燃烧。
    他是一个很难哄骗的人,她想,很难想象会有什么东西让他失控。他好像总是可以控制着一切,永远保持着极端的冷静和克制,永远不受任何影响。
    所以当徐文祖因为她而在她耳畔发出那些不受控制的嘶嘶声、叹息声和□□声时,她开始沉迷于这些声音。
    点燃的欲望像火车一样撞击着她生涩的灵魂。
    她沉溺在他身上,就好像她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是为了适应他,她想知道他是否闻到了她血管里流淌的恐惧,是否听到了她血液中的脉动,是否感觉到了她狂跳的心。
    徐文祖通常不会很长时间的逗留在李由美家,但今天例外,当她睡的迷迷糊糊起床喝水的时候,被书房的亮光吓了一大跳。
    徐文祖把最后一本书插进了书墙,他很高所以整理起书房比她更方便,几乎没花多少时间就把她最头疼的房间给理好了,并且完全是按照她的逻辑和习惯来摆放的。
    他好像真的很了解她。
    “………”李由美拿着杯子呆呆的望着他。
    徐文祖看了她一眼,从书房走了出来关上了灯,小猫从它窝里跑了出来,好奇的看了看他们叫了一声,然后蹲在桌腿下安静的舔着毛。
    “猫叫什么名字?”他突然问了一句。
    李由美愣了愣,“嗯…就…叫小猫咪”
    “…………”
    他点了点头走到门口准备离开,握住门把的手微微顿了顿,似乎是沉吟了一会儿才回过头看着睡眼惺忪的李由美,一字一顿的问道。
    “有…想去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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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智恩和尹钟宇都是彼此的初恋,学生时代美好的爱情想在复杂的成人社会里延续是很困难的一件事。物质,永远是□□感情的基础。
    她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自从尹钟宇住进了考试院后,他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奇怪。
    自己男朋友每天打来的电话,不知从何开始,除了抱怨考试院的事以外,还开始变得神神叨叨的,说什么合伙杀人,难道他以为自己的生活会和他的犯罪小说一样吗
    闵智恩作为公司新人每天的工作压力也非常大,这种天马行空的想象和没完没了的抱怨更加让她疲惫不堪。
    他为什么就不能关心一下我呢?
    她叹了口气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夜景,充满了迷茫。这真是个让人费劲的时代,闵智恩疲惫的想着,复杂、喧嚣、快节奏,一旦你跟不上它的速度,就会被淘汰,换别人来顶替你的位置。
    她就像这座城市的一颗可有可无的螺丝钉,一颗坏了,还有千千万万的替补。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替代的。
    或许她应该和尹钟宇一起老家,那里生活的气息更浓,更安逸,更适合他们。
    她开始有些后悔和他吵架,毕竟当时正在气头上,但他的状态真的很糟糕。
    哥哥现在应该还好吧?她慢慢的从最开始的愤怒变成了一种深深的担忧。
    闵智恩走到化妆桌的柜子边,打开抽屉把他送给她的手机挂件重新装了上去。
    这时,她的手机收到了申载浩发来的短信。
    [载浩哥:智恩啊…我在你家门口…现在可以出来吗?]
    [载浩哥:一会儿就好 ]
    人都是自私的,她当然知道申载浩对她的好感,但她并不想失去这个随时可以从他那里得到帮助和好处的哥哥,她觉得这种没说开的朋友关系,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状态。
    毕竟,她很爱自己的男朋友。
    她拿着手机下了楼,翻了一下之前的聊天记录,心中开始感到隐隐不安。
    [智恩:哥哥…你真的是载浩哥吧?]
    [智恩:这不像你的语气…]
    闵智恩顿了顿,又发送了一条信息准备发送过去。
    [智恩:你怎么知道我在家里…]
    她想了想,取消了发送,直接用手机打了过去,今晚的风有些大,终于驱散了前几日的闷热,吹在身上甚至感觉到有些凉。
    但她马上就会意识到,这种凉意和天气无关。
    闵智恩拿着电话放在耳边环顾着四周,寻找着申载浩的身影,紧接着她听到了一阵轻微的手机铃声,那应该是申载浩的手机发出的。
    她心中的恐惧加深,有些着急的寻找着手机铃声的来源。
    “那个………”徐文祖从她身后的阴影处慢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暗红色的蛋糕盒,对她客气的微微行了一个礼。
    “您好………”
    闵智恩防备的看着他,似乎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徐文祖,那个住在考试院,之前在酒馆碰到的,有些古怪的男人。
    “你怎么会在这?”
    徐文祖面带微笑,礼貌而恭谦,像带着一张生硬的面具。
    “钟宇告诉我的。”
    “哥哥告诉你的?”闵智恩的疑虑加重了,尹钟宇以前跟她提过,他在考试院最害怕的就是眼前这个高个子阴森的男人了。
    这个人,肯定在说谎。
    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尹钟宇之前的话全部都是真的…她越想越不安,两只手紧紧握着手机放在自己的腹部。
    “对……他让我把这个给你。”他把手里的蛋糕盒子递给她。
    “哥哥现在在哪儿啊?”
    “我知道他在哪儿,我们现在可以一起去找他。”
    徐文祖佯装的笑脸逐渐显露出不耐,但他依旧没有收回拿着蛋糕盒的手,很礼貌的等着她接受。
    闵智恩却没有去接蛋糕,她慌乱的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眼睛。
    这个男人最恐怖的就是他的那双眼睛。
    那双毛骨悚然的黑色大眼睛,让她莫名其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男人太不对劲了,瞥了一眼他手上的蛋糕盒,似乎刚才手机铃声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
    “啊…不用了……”
    她飞快的拒绝了徐文祖的提议,掉头就往公寓大楼走去,走了几步她停了下来,似乎是想确认些什么,慢慢回过头看了一眼。
    可令她惊讶的是,刚才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人了,暗红色的蛋糕盒孤零零的放在地上。
    她渐渐有些明白为什么她的男朋友那么害怕他了。
    那个男人实在是……太吓人了。
    她惊恐的看了看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巨大的恐惧涌上心头,她开始快步往回走,走到转角处的时候,闵智恩看到了徐文祖冲过来的身影。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就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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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钟宇是抱膝坐在马路边发愣的时候遇到的昌贤,他在服兵役期间很照顾的学弟,他很热情,看上去也很真诚,拉着已经濒临绝望的尹钟宇来到一家小酒馆。
    “哥,要先点一些东西吗?”
    昌贤看着神情紧张,左顾右盼的尹钟宇问道。
    他觉得他这个学长一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们换到角落位置吧?昌贤…我想靠墙坐…”
    尹钟宇的一直不安地盯着门口,甚至酒馆的服务生从他身后走过时,他都表现出异常的惊慌和焦虑。
    “为什么换位置…”
    昌贤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同意了尹钟宇的提议,他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学长。
    “在这里可以吗?”
    “嗯………”
    他给尹钟宇倒了一杯酒,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哥,你怎么会来首尔?你家不是在釜山吗?”
    尹钟宇魂不守舍的观察着四周,怕徐文祖突然会从某个角落里突然冒出来。
    他现在极度的没有安全感,以至于当他听到昌贤的问话时,很久才反应过来。
    “什么?啊…我大学得学长找我来上班..”
    “喔…是来工作的啊…那你现在住哪?”
    尹钟宇似乎根本没有听他说话,他的眼神飘忽,不停的看向酒馆门口,显得非常焦虑不安。
    “哥?”
    “嗯?住的地方……”他心不在焉的重复着,眼睛依旧盯着空无一人的门口。
    昌贤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门口,没什么特别的。
    “为什么一直盯着门看?”
    “哥你出了什么事吗?怎么今天一直这样…“
    “没什么…”
    昌贤喝了一口烧酒,搓了搓手,似乎是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然后郑重而谨慎地开了口。
    “钟宇哥。”
    “退伍后一直没联系你,还说这种话…听起来或许有些好笑…”
    “但是对我来说,你就像我的亲哥一样,是我很感恩的人。你也知道……入伍没多久我爸就过世了,又因为在军中生活适应不良,真的很痛苦,我甚至还想过要自杀呢…”
    昌贤很诚恳,人们的客套话和真心话其实是可以分辨出来的,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么真诚的目光看着他了。尹钟宇从恐惧中稍稍回了点神,虽然没有看昌贤,却在静静地听他说。
    “那个时候只有你很照顾我,处处为我着想,担心我。我出社会后到现在,没有遇到比你还照顾我的人了。我说真的……我真的很感谢,到现在都还会想起你,所以说,如果你有任何困难,我也会全力帮助你的。”
    他给自己杯子里的酒倒满后,又看向尹钟宇。
    “没关系..说说看,到底怎么了?
    昌贤的坦诚让尹钟宇卸掉了一些防备,但对方又愿意帮自己帮到什么程度呢?
    酒馆的人渐渐少了,尹钟宇说的很慢,他其实不想把自己的学弟牵扯进来,这样可能会给他带来危险。但他现在实在太害怕了,怕到难以独自承受。
    不过,即使说出来,他大概也会觉得自己是疯子吧?
    昌贤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喝着酒静静听完了他的故事。
    “天啊…所以哥你现在很危险…”
    “也就是说,离开考试院的人好像都失踪了。其中有几个人,好像被□□在考试院的四楼。”
    “其中还包括你的大学学长…”
    昌贤的声音带着一些醉意,慢慢的帮他分析着。
    尹钟宇终于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酒,“事实上,我昨天刚参加完大学学长的丧礼…”
    昌贤闻言先是不可置信的叹了口气,想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件事情实在太不合常理了!”
    “在现在这个法治社会,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事情,真正的杀人集团会在在同一栋建筑物里杀人吗……还是在首尔…说不定会被人发现……除非他们是那种追求刺激感的疯子…”
    “他们就是那种疯子。”他顿了顿,看着昌贤又轻声重复一遍,“一群疯子。”
    “不是,你有报警吗?警察怎么说?”
    尹钟宇的脸上露出沮丧和嘲讽的神情。
    “问我是不是醉了,叫我不要开玩笑……”
    这时候,尹钟宇的电话响了起来,他顿了顿,从裤子口袋扯出了自己的手机。
    是智恩打来的。
    他心中泛起一阵酸涩,犹豫了片刻后便按了接听键。
    “智恩啊…”
    “钟……钟宇哥哥……”电话里传来闵智恩断断续续的哭声。
    很快电话换了人接听,那个熟悉的声音,在他崩塌的梦境中常常会响起的声音,让尹钟宇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
    “是我…”
    “你为什么会跟智恩在一起?”
    “你女朋友很想你呢…”
    “拜托你……求求你……放过智恩……我求你了…”
    “这个嘛……”徐文祖拖长了音调,像是真的在认真考虑他的建议,随后他面无表情的抬了抬眼眸看向闵智恩,她的双手被绑,身体因为恐惧而不停的颤抖着,嘴里发出害怕的抽泣声。
    徐文祖伸出手随意地冲她挥了挥,然后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脸上的表情表明他的耐心已经开始流失了。
    闵智恩的声音在害怕的时候听起来很尖,像某种鸟类,实在太吵了……他不耐烦的想着,和她完全不一样。
    同样是透着恐惧的虚弱声音,她的却能让他疯狂。
    “我的想法不太一样…”
    “你该不会连智恩都要…”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这女的对我来说,是不必要的存在……”
    “你这疯子…”尹钟宇感觉到自己的颈动脉随着心跳突突直跳,觉得自己快疯了。
    “你这混蛋,你要是敢动智恩一根汗毛,我就杀了你…我说我会杀了你…”
    徐文祖坐在椅子上,安静的听着手机里传来尹钟宇几乎快要失去控制的愤怒,微微弯腰向前倾了倾,伸出手指懒洋洋的揉了揉眼角,收拢了自己最近常常飘散的心神。
    “你很想来看看她,是吗?”
    这句话,直接压垮了他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这个王八蛋!”尹钟宇脸上畏缩怯弱的样子已然不在,他现在的眼中只有醒目的暴虐和疯狂。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你在哪?在哪?”
    徐文祖的脸上逐渐开始显露出兴味盎然的笑容。
    “我很期待……”他轻轻的笑了起来,眼中燃烧着黑色的星火。
    “我会在你房间等着的…”
    醉醺醺的昌贤放心不下他,执意跟着他进了出租车,在车内稍微冷静下的尹钟宇打了一个电话给苏贞花。
    苏贞花正在曹记者遇害的凶案现场,看到来电号码,她很快接起了电话。
    “喂…钟宇先生”
    “喂?钟宇先生,您有在听吗?”
    “钟宇先生说的没错,那些人,根本就是杀人集团。我们派出所今天接到报案……”
    尹钟宇冷淡的打断了她,他的脸上现在只有一种绝望的平静。
    他不再抱有希望了,试图从他人那里得到的帮助,他现在不需要了。
    “我现在,要回去考试院。”
    “钟宇先生,不能进去那里。”
    “我女朋友……现在被关在里面。”
    “什么?您女朋友吗?”
    “那…这样的话……这样的话…”苏贞花焦急的扶了扶额,试图在最快时间想出一个万全的办法。
    现在刑警查到杀害曹记者的凶器是失踪的安喜中所持有的,所以重要犯罪嫌疑人锁定了安喜中。
    但是,安喜中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只要找到证据,只要找到证据就可以了,她努力维持着镇静。“我…我过去吧。”
    “不这么做的话,智恩可能会有危险。这些人之所以这么做,是想要我去那里。只要我回去……他们就会放了智恩。”
    尹钟宇说话的时候很平静,他看了一眼车窗外的景色开始变得熟悉,知道已经离考试院不远了。
    “进去的话,两个人都会受伤的…您先待着别动,我现在马上过去…”
    “我得进去,我不去的话,这一切不会结束。”
    说完他挂了电话,车很快停在了那个熟悉的建筑物门口。
    伊甸考试院……
    尹钟宇下了车,久久的伫立在这座阴森颓败的考试院面前,面色苍白,浑身因为恐惧而无法动弹,那是他最黑暗的梦魇开始的地方。
    他的心情很沉重,只有他才知道伊甸考试院真正的面目,它是从梦魇中走出来的怪物,是从灵魂深处涌上的恐惧,是掠过心头的邪恶。
    只有他才能理解这种恐怖、这种痛苦、这个鬼地方。
    伊甸考试院…
    结果他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
    进去这个地方,他今晚还能活着回来吗?
    但他现在已经无处可逃,无路可退了。
    我们来做个了断吧。
    伊甸考试院……
    ……………………………………………………………………………………………………
    当李由美下班回家看到桌子上多了一个文件包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惊讶的感觉了,徐文祖最近常常会往她家放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一些连她都看不懂的生僻语种书、他的笔记、还有一些奇怪的工艺品,看起来像是牙齿做的,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它的出处,她也搞不懂为什么徐文祖要给她寄这些东西。
    可能不是寄的,她有些无奈的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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