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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不听

    晴了没多久的天,又开始飘雨了,今年好像就没几天的风和日丽,电闪雷鸣的,都教人习惯了。
    市中心的公安局里走出一个人,是何宇,他撑着黑色的伞,从阶梯上走下来,身后对着当地最严肃的机关政府,何宇回头张望了眼警局的大门,停了几秒,再握着伞向车边走了,在他上车之前,看到了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了前方,里面下来个人。
    何宇蹙眉,祁炀连伞都没拿,就从跑车里快步朝警局里面跑,何宇本能的就想钻进车子里去,不想这样消失一个多月突然的撞见,可他将一只脚迈进车子里后就没有动静了,他握紧了伞柄,最终一咬牙,没忍住,还是冲着警局大门叫了声:“祁炀!”
    听见声音的祁炀站住了脚步,一瞬间就分辨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他转头,撑着伞的何宇快步跑来,在警局与他面对面相视,对方浑身湿淋淋的。
    “你干嘛去?!”何宇警惕的问,他都不知道自己干嘛这么害怕。
    是害怕祁炀和谁见面了吗?
    “你怎么在这?”祁炀反问,对这一个月何宇的消失他置若罔闻,是,他哪有时间顾得上何宇?出了这么大的事。
    “我……”何宇转头看了看警局,没说,问道:“你来做什么?”
    来这里还能做什么?
    两个人明知故问,祁炀低声道:“我来……看看。”
    他来赎罪。
    他太久没见到慕迟了,他害怕,他不知道他什么样子了,尽管他很多次都在警局门前停下,却没有任何一次迈进去的勇气,他不敢面对里面的人,他怕看见一张脸,却又渴望看见的那张脸……
    “别去了,见不到的,”何宇说:“现在看守的人员下班了,你要是想的话……换换时间吧。”
    “你怎么知道?”
    “我刚从里面出来。”何宇说,他抬头看看祁炀,用力的吸口气,“这里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谈谈吧。”
    祁炀凝望着黑漆漆的警局,越发的孤寂。
    他们在一家餐厅里坐了下来。
    正对着外面大雨的窗子旁边,暖黄色的灯光照的人心里蛮温馨的,入夜后客人不多,恰逢大雨,餐厅里顾客少,祁炀和何宇就变得很显眼。
    他们没人点餐。
    却只叫了酒。
    祁炀凝神看着窗外,想到了那所离开时黑暗孤寂的警局。
    “他不愿意见人,”何宇一句话打破祁炀的幻想,祁炀回头看他,何宇在他对面,十指交叉,“我等了一下午了,也让看守所的人通报了四五次,他不愿意见我。”
    何宇本就心颤,不知道见面了该说什么话,可是他的顾虑显然是多余的,他根本……连人都见不到。
    一句对不起,都不知道往哪里说。
    他知道对不起没用,但总得说,总得说吧。
    慕迟……没见他。
    这是新年以来,意外到今天,祁炀听到有关于慕迟的唯一一个动静。
    只是听听,就难以平静。
    他的心怦怦直跳,开始莫名的紧张,祁炀搓了搓手指,道:“那……他怎么样了?”
    他问出这句话都是颤抖的声线。
    “不知道,没见到人,”何宇说:“那地方,能好哪去呢?”
    祁炀没敢接话。
    何宇抬头,他知道祁炀是喜欢慕迟的,也知道他现在的情绪是为什么,但是他明知故问,也许只是想为在牢里的那一位讨个公道:“你为什么要来?”
    祁炀与何宇对视了一眼,迅速收回视线,他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闭口不言。
    他说不出。
    任何为自己辩解的话,甚至说不出任何能道歉的话,以及承认喜欢他,都没有资格了。
    “我也是无聊,”何宇说:“明知道你喜欢他,明知道你为何而来,还偏偏多此一举的追问,你不必搭理我。”
    也许他还带着愠怒。
    还带着被祁炀算计过的介意。
    “对不住,”祁炀突然开口,哽咽了下嗓子,用手盖住了脸,闷声道:“对不住。”
    这句话到底是想讲给谁的呢?
    “何宇,你说的没错,我把自己玩进去了……”祁炀搓了搓脸,眼圈有些发红,“一开始我还觉得没事的,没有慕迟还有下一个人,但是……好像没有下一个人了,我,我,我有点……害怕。”
    何宇赫然严肃。
    服务员送来了点好的酒水。
    “我不知道说什么,真的,”祁炀摇摇头,“当我知道他买了dr想要送给我的时候,我大脑一片空白,我一直觉得……他应该没那么喜欢我吧,肯定不像我喜欢他那样多吧,可我发现……”
    他哽咽了下,双眼越来越红,“我发现他比我想象的严重,比我想象的缺爱,他喜欢我到爆炸,你知道吗何宇,慕迟他喜欢我到爆炸……”
    闷头一瓶酒,祁炀的喉结滚动,腥辣的烈酒才能让他有勇气说出那些闷在心里一个多月的话,“他不说,他应该说出来的,他要告诉我他有多喜欢我,或许我……”
    祁炀忽然哽咽,失声。何宇看他越来越红的双眼,生知他警告多次的祁炀终究被自己算计进去了,这张情网网住了慕迟,缠住了祁炀,谁都没跑掉。
    “不,他还是别告诉我了,他告诉我,我还是不会收手的,因为我是混蛋,因为我……因为……因为我有病……”祁炀断断续续的说:“何宇,我有病,我有心理疾病,治不好的那种……”
    “但是你得相信我,我真的喜欢他,你别不信,我喜欢他的,你不知道,他真的可爱……”祁炀道:“就是……有点凶,但不影响,是我的问题,我应该爱他的,我应该爱他的……”
    你应该爱他的,你当然应该爱他,何宇腹诽道,祁炀,你真的,最傻了。
    “你说,他会不会恨我啊?他会不会再也不理我了?不要那样,我有好多话想跟他说,不要让他不理我,让他出来,我想跟他说话……”祁炀像个没品的酒鬼,半清醒半沉醉,“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会出这种事……你说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行凶啊?我一直想不明白,怎么会呢?怎么会?”
    怎样都好,就是不要让他见不到了好不好?
    五年,五年啊。
    他怎么赔,怎么赔?!
    他连说声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是因为那些话吗?他说了那些畜生不如的话让他崩溃到尽头了,他才行凶的,不是故意的吧……
    谁知道,除了慕迟自己,谁知道?
    “何宇,我觉得他是故意的,”祁炀紧蹙眉头,扭曲五官,“他故意激怒我,我没想,我没想对他说那些话……我只是太生气了,才口无遮拦的,我忏悔,你让他回来,我道歉,我给他道歉……”
    “你真的后悔吗?”何宇出声:“祁炀,看着我,我问你,你现在后悔吗?”
    祁炀没有喝醉,他一直清醒,他微红着眼睛,看着何宇,不久后哈哈大笑,像个疯子一样把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问他后悔吗?
    他这个样子,还用问吗?
    他后悔了,早就他妈后悔了!
    “我一直认为,喜欢就是想和他上床,慕迟也好,左路也好,都是一样的,我会喜欢很多人的,不会少了谁没法过的,慕迟只是那个……特别一点的,那也只是他的性子,没别的,”祁炀说:“可是我错了,我错了何宇,我不仅想和他上床,我还想和他上一辈子的床,我从来没想过和左路上一辈子,当你告诉我他出事的时候,就像小朋友拼命搭建好的积木,突然之间全塌了,我大脑一片空白,没办法思考,也没办法去判断自己的对错……”
    他的心,慌张而错乱。
    只有一个念头,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这一个念头。
    “祁炀,你一直在骗自己。”何宇沉声,“从一开始就在骗自己,你到底爱他多一点,还是恨他多一点,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只是觉得他不该被轻易原谅,所以你忽略了爱他的那部分,你只想报仇,你觉得那才是他应得的下场。”
    死寂。
    何宇接着道:“现在好了,尘埃落定,你想要他痛苦,可是你没想到,最痛苦的是你自己,因为是你,把他送进监狱的。”
    “我没有想这么做!”
    “可他是你逼的啊!”何宇拍案而起,怒目圆睁,“不是吗?嗯?祁炀,你现在到底是爱他,还是愧疚于他?你到底是想看他活还是想让他死?”
    “我没有想让他死……”他真的没有这样想过。
    “你没有想让他死,可是你做的,比让他死更好受,你是这样认为的吗?”何宇咄咄逼人,这一个月来的不满通通爆发,“他是孤儿,祁炀,你听清了,你不是他哥,你爸不是他爸,他没妈没爸没亲人!你都知道他有多缺爱了,你这样玩他不是要他的命吗?!”
    “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了,是你不听!是你不听!”何宇吼叫道:“你把我也算进去,你是觉得这样更好玩吗?你他妈带兵打仗吗?!我他妈就问你,那一刀有多狠!能有多狠!值得你这么玩他?!”
    “他应该一刀捅死我的。”
    祁炀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突兀的话。
    何宇怔了怔,“你说什么?”
    祁炀重复,“他应该……一刀捅死我的。”
    捅死他,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了。
    “何宇,我无药可救了,是不是?我不可能被原谅了,对不对?”祁炀逐渐癫狂,脑海里闪过的全是酒吧那天的场景,回荡的是他对慕迟说的那些畜生不如的话,是因为那些他才走上极端的吧?祁炀眼前一片黑暗,“我应该去死,我应该死了,我他妈……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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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洗白一说的,任何事情都是因果,少爷纵然可恨,却同样可怜,只是原不原谅是迟崽的事,能不能让迟崽原谅,是少爷的事,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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