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的大床上, 一男一女的身影交缠在一起。
男人赤着上身, 腰身精瘦,肤色是一种不同于女子的白皙柔韧,朦胧的灯光落下来,隐隐照亮了脊背处晶亮的汗珠。
被他掩在身下的女孩,睡衣的一边吊带已经掉落下来, 露出了半边白皙如玉的肩膀。
陆熙从身下人的颈间抬起头来, 眸底晕染了浓郁的赤红。
“锦儿……”
他喘了口气哑着声音开口。
“再继续下去, 我就真的停不下来了。”
苏锦原本半眯着的凤眸睁开,眼神一寸寸划过男人清俊的面颊。
然后勾了勾唇, 展臂勾住了陆熙的脖颈。
“可以拆礼物了。”
她一向娇软的声音里也染上了一抹喑哑, 声音并不高,却让身上的男人猛然收紧了手臂。
他俯身, 薄唇滑过她的额头, 眼睛,红唇, 在颈间流连半晌又继续向下移去。
身上的睡衣被扯下,他的唇和手如同火种一般, 划过她身体的每个角落,也点燃了深藏在心底的火焰。
连意识都有些迷乱起来。
“乖, 忍一忍。”
恍惚间, 她听见他在她耳边开口。
只是还不待她明白过来,尖锐的疼痛就传遍了全身。
神智有了一霎那的清醒。
凤眸睁开,正正地对上近在咫尺的男人。
斜飞入鬓的长眉, 直挺的鼻梁,殷红的薄唇。
一双桃花眼,眼尾微挑,纤长的睫毛眨动间在眼睑下映出半圆形的阴影。瞳仁自中央的纯黑向外逐渐变浅,最后在边缘处交织成一片模糊,眼底隐隐透出些赤红,映着纯黑的底色,显出一种别样的诱惑来。
当真是一双桃花眼。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不知为何,苏锦在那一瞬间的清醒里忽然想起这句诗来。
疼痛很快散去,她的意识再次被他拉入了无边的欲|海里,与他一同沉沦。
宽大的卧室里,男人的粗|喘和女人的婉转低|吟交织在一起,谱成了一曲绝妙的乐章。
说不清的快感从尾椎一路顺着脊椎爬上脑海,身周似乎有无尽的烟花炸开。
苏锦半眯着凤眸,意识一点点模糊。
“陆熙。”强自撑着最后一点清醒,她指尖划过男人坚实的脊背。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会。”陆熙微微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孩疲倦地闭上双眸,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轻声开口:“天荒地老,永不分离。”
――――――
时值五月份,草长莺飞,午后的阳光温暖又安逸。
庭院里的双人摇椅上坐了一对男女,一只毛色有些暗淡的深蓝□□儿静静地窝在两人身侧的草地上。
“别难过。”苏锦将头靠在旁边人的肩头,轻声说道。
她的容颜早已不复曾经的明艳华美,青丝成了白发,唯有一双凤眸还依稀看得出昨日的影子。
“当年的旧识一一离开,我早就预感到会有这么一天。”她笑了笑,手掌搭在了身边男人的手臂上,“能与你相伴这么多年,我知足了。”
二十二岁出现在这个世界里,从此,她的余生便与他纠缠在一起。
整整八十六年的相依相伴,当真应了那句话。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陆熙也笑了笑,抽出手臂,揽上身边人的肩头。
“大概……”苏锦仰眸,微微叹了口气,“我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跟你有一个孩子了。”
她与他,声名显赫,一生美满顺遂,可惜的是没有后代,没有人承欢膝下,也不能含饴弄孙。
“我的错。”陆熙开口,曾经低沉优雅的音色也早已溢满了苍老。
婚检的时候,医生说他精子成活率极低,很难让妻子受孕。
果然,这么多年,他们都不曾有过孩子。
陆熙微微垂眸,想起当年他跟小七的最后一桩交易来。
“你......还有最后一点积分,需要兑换什么吗?”
他沉默半晌,开口道:“绝子丹。”
“绝子丹?”小七愣了一下,不解道:“你们不需要的吧?”
对啊,他们不需要。
在这个亦真亦幻的世界里,两个来自于真实世界的灵魂,如何能够孕育子嗣?
只是……
“要一颗我服用的绝子丹。”
“与其让她陷入不可能的希望里无法自拔,最后绝望,不如从一开始就断绝这份可能性。”
“把事情揽到我的身上,她会好受一些吧。”
现在想来,那些记忆,竟然恍如隔世。
紧了紧抱着身边人的手臂,陆熙低声道:“这样也好,只有我和你。”
“也好。”苏锦笑了笑,伸手将苍白的发丝勾到了耳后,垂眸望了望脚边的猫儿,“你好好照顾阿兰。”
“也好好照顾自己。”
“衬衫和短袖在房间第一层的柜子里,长裤在第二层,大衣和羽绒服挂在旁边的立柜里。内衣,内衣在床头柜下面。”
“你那几个学生送来的花雕老酒藏在书房里侧书架最后一层的暗格里,想喝就自己拿,不过别喝太多。”
“现在盖的被子前两天晒过了,不过等着换厚被子的时候记得再拿出来晒一晒。”
“对了,藏酒的暗格钥匙在你书桌右面的抽屉里。”
“还有啊,你身体还不错,以后没事就牵着阿兰出来转一转,多走一走对身体……”
絮絮叨叨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
一个好字从口中传出,带了微微的哽咽,又一点点飘散在风里。
陆熙揽住怀中渐渐没了声息的人,低头温柔地亲了亲她的眉心。
时光一点一点停滞下来。
从遥远的不可知的世界边缘开始,慢慢传来腐朽的气息。
男人微微勾了勾唇,有些吃力地抬了抬胳膊,紧紧抱住了怀中的人,下巴落在她的肩窝里。
以交颈的姿势定格,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天荒,地老。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