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一时语噻,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甚至连反手的机会都没有,不过纵使如此,在大汉,甚至是所有跟他抱有相同目的的人都只有一个观念,“那是因为他现在小,他从小生存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以后能长成好人?他以后杀了人,是不是你也要负责?”
“那他没杀人,你现在杀了他,和那些作恶的人有什么区别?”
大汉一听怒了,也不“讲道理”了,冷笑道:“怎么?现在你们银月山庄要跟魔教勾搭上了?难不成之前的武林大会,别是你们一手策划来演戏的吧?要不那魔教魔尊见了你,乖乖听话,哦,有个词叫做娈童?”
说着,他的眼神也跟着他的话变得下流起来,至少从外貌来看,百里珣也的确出色,长得好武功好,怎能不令人嫉妒?
那些恶言恶语就像是一张大网,没有人在乎这些话的真假,他们的内心只有恶意。
而这份恶意,并不仅仅出自所谓魔教,至少眼前的人也来自名门正派,可他的内心,令人作呕。
百里珣还没动手,在他身后的苏钰直接冲了过来,不过三招,就把这大汉打倒在地,也只剩下喊痛的声音。
怀里的孩子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他抓紧了百里珣的衣摆,小声道:“哥哥,你能不能救救我爹娘,他们……不是坏人。”
本来百里珣是不打算踏足明城,可是叫他丢下这孩子离开他是做不到的,于是便问道:“他们在哪?”
“在……在城里,城里都是这样的人,我们,我们都不敢出门。”
百里珣站起来,他领着那个孩子率先走进去,苏钰和仲焱修自然也跟上。
进了明城仍然是见不得光,可是城里的人已经不在乎这些,街道上倒是处处都是人,不似上次,一个人都见不到。
不过这些人都是之前在武林大会上见过的,虽然不记得每个人,可是门派的服装他还是记得一二的,尤其是人数众多的苍炎派,放眼望去,感觉占了一半。
他们像是宰掉一只牲畜一样的轻松,甚至在杀人的时候还能面带微笑,手起刀落,一个生命就此消失。
百里珣联想到苍炎派很可能是灭了他门派的仇人,控制初心出鞘,拦下那把刀,同样被震的手麻的人看向百里珣,下意识一愣,眼里充满不解,道:“百里,公子。你为何要拦着我?你难道不记得你们银月山庄是如何灭门的了吗?”
“灭你/妈个头。”百里珣忍了半天,想着是否要保持着所谓正派的修养,但忽然觉得这些人根本不配,“灭我山庄和你们灭了明城,有何本质上的差别?”
“你怎么能将我们和魔教相提并论?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们是为民除害的正义之人,百里公子动一动嘴皮子便要颠倒是非?可笑可笑。”
百里珣还领着那孩子的手,刚刚跑起来的时候他就看到这孩子胸口的胎记,记起这就是他曾在明城外帮过的那个孩子,一个为了不让自己衣服脏了就小心翼翼的爬过狗洞的孩子,一个因为药包不小心掉了就手足无措又不敢哭的孩子,一个在被帮助之后会很真诚的向他道谢的孩子,如果他的家长不是如此,教出来的孩子会是这样的吗?
“你们怎知他们就是魔教之人,又怎能认定他们就杀过人?你们有证据吗?凭什么要滥杀无辜?如果你们说不出来,又怎么能称之为正义之人呢?你们的正义是没有底线的吗?”
他的话无论是正确与否,都不会有人会去听的,甚至一群人还大声议论道:“还道这银月山庄的百里珣是被污蔑的,原来还真是跟那魔教魔尊勾搭在一起,听说还是娈童,真叫人恶心啊,这玄霜师尊,死的可真冤枉啊,自己亲手养大的徒弟,竟然是个杀他的凶手,啧啧啧。”
百里珣几乎是瞬间就到了他的眼前,初心架在他的脖子上,“你再说一次。”
那人也感受到一种压迫力,他在苍炎派是赵文雅最得力的手下,可以说,在苍炎派他几乎是横着走的,嘴里向来不饶人,不过拳脚功夫也跟赵文雅差不多,都不怎么样就是了。
现在只要百里珣轻轻动一动他手里的初心,就能让轻易的送命,平时再能说会道,此时一句挑衅的话也说不出口了,汗珠顺着他的额头往下,身子微微的向后仰着,是绝不敢再重复一遍刚刚的话的。
也许初心本身就隐含着杀戮,所以尽管百里珣不会再被他所控,可当那把剑逼近地上的人时候,它还兴奋的微微闪着红光。
或许下一秒,这里也会成为人间地狱。
也许是感受到这种可怕的念头,百里珣还是收起了初心,只是他一个眼神看过去,在场的这些人都不敢妄动,生怕哪个动作惹他不高兴,便一命呜呼。
不过也有人站出来为百里珣解释。
原来在之前,百里珣一直以为魔教就跟书里写的东方x败的那种类型似的,是自愿成为魔教的一员那种。
可是这里的魔教不同,本来早在百年之前,魔教也没有明显的细分,只不过他们修炼的功法不同,可是魔教也不会害人,只是后来发生一场变化,至于这场动乱的具体是什么,已经没有人清楚地说出真是的真相。
有人说是一场因爱生恨的情杀,最终正魔不两立;也有人说是魔教的心魔苏醒,所以大开杀戒,以此划分。
不过,所有的说法都得不到认证,所以在这场武林大会之前,正魔并没有大规模的冲突。
而明城则是魔教聚集的地方,与混沌山不同,混沌山是魔尊待的地方,这里是一般魔教,一些不愿意参与是非的人生活的地方。
当然,是在被肖逆占领之前。
但这里仍然生活着一群不知情的魔教,肖逆的大部队早就转移到了混沌山,这里,其实只是一些没办法抛弃自己身份的魔教百姓。
因为从一出生,他们的身上就带着一块烙印,像是胎记一样,大约跟之前修的功法有关系,所以时代也延续着这一烙印,纵使不走武功这一道,这身上的烙印也无法抹去。正是因为有了这个烙印,想学“名门正派”的也遭到了拒绝,所有的门派都不收留他们。而那些原不打算习武的,若是掩盖好了也就罢了,一不小心露出来也会遭到排挤,所以大部分的“魔教后代”也只好生活在这里。
可是这些人也都是无辜的人,就因为一个小小的烙印就要抹杀他的一生,甚至现在还要被赶尽杀绝,那这些驱赶他们的人和现在的那些魔教又有什么区别呢?
带着有色眼镜,来进行等级划分,而这些带着烙印的人,明明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百里珣让刚刚那个小孩子带着他去找他的家人,小孩子虽然眼里还带着眼泪却坚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可从他紧紧拉住百里珣的手就能感觉出他的害怕。
那些人整齐划一的给百里珣让出道路,不管脸上多不情愿,身体还是十分诚实的躲开,知道习武之人耳力好,连窃窃私语都不敢,苏钰则是和仲焱修一起盯着这群人,不让他们再继续为非作歹。
小孩住的那地方不太显眼,甚至是翻了好几处巷子才到,可瞧着小孩轻车熟路的样子,一定是常常出来。
“你经常偷跑出来吗?”百里珣忍不住问道。
小孩摇摇头,这周围只有他们二人,他已经放下警惕心,“是爹爹身体不好,我要跑出去给他买药。可是这城里没有,所以我要跑到隔壁镇子。我认识哥哥你,上次还是你借我的钱,我回去跟爹爹说了,爹爹还让我一定要把钱还给你,只不过我不知道银月山庄在哪里,没想到还能再遇到哥哥,哥哥还给你。”
他小心翼翼的从他的衣服里掏出一块手绢,看样子也是用了好久,但同样被洗的很干净,里面放着几块银子,不多不少,跟百里珣之前给他的一样。
见百里珣接下,小孩才笑笑,“爹爹说,一定要知恩图报。”
百里珣摸摸他的头,他没有跟小孩子一起生活的经历,却看他这样为他父亲奔波,就想到之前的自己,只是这个孩子还有父亲回应的爱,可他没有。
他想帮着这个孩子,守住这点微薄的幸福。
他小时候也曾幻想过这样的场景,他出去,回家之后还有父母在等着他,或为他准备好饭菜,又或者等待他是一场严厉的教训也无妨。
重要的是有人等他。
小孩和他的父母只有一门之隔,只要推开这扇门,有百里珣在,他就不会再让他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他父亲的病可以治,不需要再偷偷爬狗洞跑去隔壁镇买药,他可以享受父母陪在身边的乐趣。
百里珣得不到的疼爱,他希望这个孩子不会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