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户有两个男丁,必须要出一个人当兵,三日内到衙司报到。”升龙城内,一队队士兵逐家逐户地抢抓壮丁去当兵。
“兵爷,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这次抽丁的规模这么大?”这户人家问道,“寻常也是三丁抽一,轮不到我们家。”
“听头说南方那些蛮子死了旧王,摄政王阮福溪台,要大举北伐,因此主要征调人丁前往长育垒防范南方蛮子。”郑家士兵说道,“你这里有没有水喝?跑了半个升龙城,口渴死我了。”
“誒,老二,拿一碗水来给兵爷。”老汉转向屋内的一个青壮喊道,又转头回来,“兵爷,我们家虽然有两个男丁,不过我这老二今年才十岁出头,要是老大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家在城外的几亩薄田可全落到老汉身,我还有个生病躺在家里的媳妇,可没有人能照顾她啊。”
“少废话!这是主强制征调的兵役,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逃避。”这个士兵拿出一个花名册,“这面登记了每家每户的男丁数,要是少了任何一个,主追究下来,我拿头担着?”
“唉……”老汉见几个士兵离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在这条街有一个简陋的茶庄,茶庄老板站在店铺门口,看着匆忙来去的郑家士兵。他没有担心自己家被征壮丁,因为在郑家的名册,他是逃难过来的真腊人,妻儿都在海落难死了。
这个时候有一个郑家士兵来到了茶庄里,大大咧咧地找条长凳坐到了茶庄老板身边:“来一壶茶解解渴,老样子。”
“兵爷,你可知道为何郑家像是发了疯一样在四处抓人?”茶庄老板亲自为这个士兵倒了一壶茶。
这个士兵打量了四周,发现茶庄里只有他和老板两个人,于是压低声音:“郑家已经发疯了为,他们打算征发大量的壮丁,估计是要用派去输送粮草,又要南下攻打富春城了!”
“去年他们不是才大举南下,损兵折将了吗?怎么,他们还想要碰得头破血流?”茶庄老板诧异地问道。
“郑主不想办法消灭我们怎么会死心!我琢磨着是因为老主去世,幼主年少,所以郑主想要趁着这个机会一统安南。”士兵说道,“你快安排人手前去富春城通知摄政王,让摄政王加强对长德垒的防守。”
“长育垒的郑家御林军已经封锁了所有通往南方的道路,现在是一只蚊子都飞不过去。”茶庄老板有些为难。
“让传信的人走海路,日丽海口是我们的水师驻扎地,只要传信的人假装成东瀛人或者华夏人的商人,混入他们的船队南下即可。”这个士兵仅仅喝了两杯茶,拍拍衣服准备离开,“我得回去继续征兵役了。”
“好,我安排人手试试。”茶庄老板心事重重。
这个士兵离开以后,茶庄老板招来了店小二,将一封书信交给他,并低声说道:“升龙城有大动作,你带着这封书信去码头找到接头人的船只,让他伪装成东瀛人的商船南下会安港。”
“是的,掌柜。”店小二眼露出精光,他也是阮家安插在升龙城的探子。
“准备一下,快去快回,一定要注意小心,不要被人跟踪了。”茶庄老板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心总像是有一块石头堵住,让他隐隐不安。
店小二将书信塞入了麻布衣的夹缝,若无其事地走到大街,朝着升龙城码头的方向走去。
码头那儿,主要停泊的还是郑家自己的水师船只,然后是华夏商船、尼德兰商船、东瀛商船,不过分别只有几艘,其东瀛的商船更是只有可怜的一艘。因为九州军在东瀛国有了长崎港、横滨港两个自由通商的港口,东瀛商人可以在长崎港、横滨港直接买卖来自华夏的商品,没有必要和明朝海禁时候长途跋涉来到安南国间接与华夏商人做生意。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一条十多米长的商船。这艘商船看去有些岁月的痕迹,船体尽是划痕和被暴风雨摧残过的痕迹,有些木板还有烧焦的痕迹,很难相信这么一艘破烂的商船还能够幸存下来。
在商船的船头,一个满脸胡须的老汉正举着酒碗往自己的喉咙里面灌酒,浑身酒气,靠在栏杆看着码头来来往往的人。
不过当他看到店小二朝着商船走过来的时候,原本浑浊的眼神迸发出一丝精神,扭了扭脖子,发出脖子扭动的声音。
“店小二,今天有新鲜的海鱼,你要来几条回去给掌柜的补身吗?”老汉端着酒碗向店小二举着。
“好的呢。”店小二朝老汉招招手。
不过当店小二准备走船的时候,他发现老汉的脸色变得苍白。
“老罗子,你气色这么差不要喝酒了,这样下去你身体垮掉,你那小媳妇该怎么办?”店小二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暴露了……还连累了我!”老汉抓起店小二的衣口,歇斯底里地低声喝道。
“老罗子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有什么话好好说。”店小二一脸茫然。
“你看看你后面是什么人!”老汉将店小二扔到地。
店小二还没来得及爬起来,慌张地朝身后看去。只见在码头,有一队好几十个手持兵刃和火绳枪的郑家士兵正在朝这边赶来,目标显然是他们!
“他们是阮家安插在我们升龙城的探子,将他们活捉套出消息!”领头的小头目伸手一挥,几十个士兵加快脚步。
商船为了防止被海浪推走,所以用粗绳索套住了码头的木桩,现在算是要解开都是来不及的!
扑通一声,一身酒气的老汉见势不妙,赶紧转身投入了水,落下已经吓得尿了裤子的店小二眼睁睁地看着几十个士兵登甲板将他包围。作为探子被抓住几乎只有一条路——接受酷刑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