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喽啰们押肩头拢二背的将武六七捆好,就往外面推去,武六七去看雷妙真的时候,她脸上,似乎看不出什么喜怒,竟然好像痴痴傻傻一般。
冼狼花轻声的安慰道:“姐姐,你还是去里面休息,我去亲自料理了这厮。”
于是,便叫几个小丫头好生的服侍了雷妙真进去了。
武六七果然被捆在高高的木桩子上,旁边几个小喽啰很是起劲的正在堆木柴。看起来火刑烧死人的节目,也是很罕见的。都想过一过瘾,于是刹那间,木柴已经堆积的像是小山一般。
冼狼花已经换了一身装束,一脸的寒霜,在大厅之中走了出来,抬头望了望柴山上面的武六七,冰冰冷冷的说到:“武六七,你还有什么说的么?”
武六七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今日的罪孽,是万死不辞的,倘若能一死了解妙真心中的仇怨,我也是死而无憾了。”
冼狼花点了点头,道:“这还像话,来人,给我解下来!”
这些小喽啰不知道冼狼花的意思,确认之后,才一脸不解之色的将武六七在火刑柱上解下来,押到了冼狼花的身边。
冼狼花屏退了众人,幽幽的一叹,脸上顿时换上了一副悲悲切切的神情,道:“我怎么会杀了你。”说罢,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道:“我可不想让肚子里这孩子生来就没有爹。”
武六七瞪圆了眼睛,看了看冼狼花,这原本上应该是十分快意的事情,竟然变得十分苦涩,道:“真的?”
“岂止是真的,你早就是父亲了,慈航,哦不,妙真姐姐来到彝寨的时候,已然是即将临盆,这个你是知道的,生了个大胖小子,正在一户人家寄养。”
武六七眼神一亮,随即黯淡了下去,道:“儿子是我的,但是妙真却终究离我而去,现在正恨不得看我烧成灰吧。”
“你们这些汉人,做事情就是啰嗦,心结还是需要慢慢的解开的。更何况,整件事情都是有天大的疏漏,若不是妙真姐姐疾病缠身,需要每月定期在龙虎山和云南之间往返,她应该回去寻访你。”
一听说这个消息,武六七顿时惊的面无人色,道:“妙真得了什么怪病了?怎么这样邪门?”
冼狼花似乎回忆了一下,脸上也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喃喃的道:“那是苗疆的一种怪病,得了这种病之后,会慢慢的失去生机,如同僵尸一般。”
武六七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三度,道:“怎么会得上这样的怪病?”
冼狼花幽幽的看了武六七一眼,道:“在分娩的时候落下的,在我们这里,不比你们汉人的城里,有三姑六婆的保胎,这里的人都是天生天养的,再加上妙真来的时候,身负重伤,已经是奄奄一息了,更是凶险,眼看着就没有力气分娩了。这个时候,我请了一个白苗族的老婆子,希望通过她借一些山神的法力。”
冼狼花说着,像是回到了很远很远的回忆之中,喃喃的道:“白苗族的老婆婆来看的时候,也是吓得不轻,说这个人没得救了。”
那个时候,妙真还在昏迷之中,但是听到了这句话,顿时有了片刻的清醒,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说道:“只要是能把这孩子生下来,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行。”
这老婆子便想起了先民传下来的一道蛊,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便去准备了。这老婆子将一些奇怪的虫子,树皮还有什么不知名的粉末,掺在了一起,给妙真服了下去。
这道蛊还真的奏效,眼见着,妙真的脸色便马上红润了起来,就像是常人一般无二。喝了一碗云南黑糖水之后,便有了力气,分娩的过程很是顺利,大胖小子,八斤沉,哭声亮极了。我当时喜极而泣,问她,这孩子叫什么名字?爹姓什么?
当时妙真的脸色就黯然了,半晌之后才喃喃的说道:“这孩子没有爹,就叫雷大元吧。”
武六七听到了这里,感觉五雷轰顶一般,浑身的汗毛都已经竖了起来,他似乎是看见了雷妙真当时的惨景,也似乎看到了她躺在床上无助的眼神。
雷大元?真的叫雷大元么?
冼狼花不知道,雷妙真当然也不知道,武六七作为后世的人,自然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因为只有他才知道,这雷世一族,在后来的几百年之内,会有多么显赫的地位。
雷大元不怎么出名,但是他的儿子,却是响彻海内外,是天下中外一致公认的建筑大师,雷发达!之后雷氏之中,而后雷金玉、雷声征、雷家玺、雷景修等等,杰出的匠人辈出。凭借着样式雷独步天下。
在一点就可以看出这个家族的厉害之处。巫医乐师百工之人,都是贱民,除了一个名字,别的就没有了,而这一支工匠们,竟然还有字!雷发达字名所,雷金玉字良生!一个工匠世家,能道这样的地步,的确是不可想象的。
而这个家族的先人,正是自己!
这个世界太有意思。也是太令人捉摸不定了。
可是武六七却没有心思仔细的想这些,只是收敛了心神,道:后来呢?
冼狼花只是叹了口气,接着道:“孩子生出来之后,一个时辰之内,妙真还是神采奕奕,但是一个时辰之后,精神迅速的开始萎靡了,半晌之后,竟然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脸色变得黑黢黢的,那样子,就像是山里面脱水的干尸!”
武六七惊怔了半晌,因为在他的知识体系之中,根本就不知道有这样一种怪病,如果是真的,那也太骇人听闻了。
“后来呢?”
“我们看妙真是道士打扮,就说,这道士身上,一般都有仙药,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于是就翻看妙真的褡裢,里面却都是一些纸,上面琐琐碎碎的记载了一些食材的价格。但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个锦盒里面找到了一粒丹药,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便撬开了妙真的嘴,便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