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望望的,太阳已经西斜,雷妙真兀自还在左拐右拐的指挥者。船工因为五两银子的面子,极耐心的撑船。
“我说丫头,你到底是不是你师父的弟子?怎么练怹老人家的门都找不着?”
武六七出言揶揄道。可是这一次,雷妙真竟然没有发作,脸色有一点羞赧,喃喃的道:“师父并没有见过我,我是自己先拜的师父,当然不知道师父家在什么地方。”
武六七感觉一阵的无语,叹了一口气道:“你既然不知道,在这河道之上,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做什么?”
雷妙真忽然有一些孩子气,道:“我就是不想让你看扁了,想着师傅家的房子,一定是别出匠心,与别人家的不同,便想着撞一下运气。”
船工听着两个人的谈话,笑道:“二位不是本地人吧,难怪有这样的想法。”
武六七眼睛一转,笑问道:“哦?还请小哥赐教。”
“同里这个地方,非比寻常,这里守着大运河,五湖环抱,镇子之中的水道像是渔网一样,户户通舟。一般住在这里时间不长的人,都可能会在复杂的水道上迷路,就更不用说是外乡人了。”
“还有,您刚刚说要分辨这里的建筑,想来这位姑娘也看过了,这里的建筑和桥梁,都是别具匠心的,都是几辈子能工巧匠修建而成。既不会千篇一律,每一幢房子,都有每一幢房子的特点。所以要想找到鹤立鸡群的建筑杰作,也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听到船工这么说,雷妙真也觉得有一些泄气,但是却好强的道:“我相信我一定会找到的!”
武六七却摇了摇头,道:“丫头,这可不是怄气的时候,咱们耽搁这一整天,说不定那些人已经赶到了,比咱们下手快。咱们到时候可是连哭都找不着调了。”
“你说怎么办吧。”雷妙真一掐腰,说道。
武六七便转向了船工,问道:“小哥,我跟您打听个人,”
“客官请讲。”
“同里镇有没有一个叫做蒯祥的人?他住在什么地方?”
船工有一些发愣,过了半晌,才喃喃的道:“蒯祥老爷子,是我们香山派工匠的首领,我自然是听说过的。不过老爷子脾气古怪,据说隐居在了同里,置于住在什么地方,我还真实不得而知。”
武六七仔细的想了想,这船工说的未必就是谎话,便拱手答谢,随即又在怀里掏出了五两一锭的银子,交给了船工,说道:“劳烦您了,将我们带到附近的客栈。”
船工见终于要完差了,便松开了一口气,用力的摇了几下船橹,这条船就像是离弦的箭一般,朝着镇子东边的一个客店行驶了过去。
雷妙音和五六七上了岸。便是客栈的大门了,里面的店伙计忙出来招呼。武六七在店伙计不理解的眼神之下,要了两间上房。就不一一细说了。吃了些晚饭,在二楼的一个雅间之中,武六七对雷妙音道:“你瞧瞧你,耽搁了多少功夫。”
雷妙音虽然穿着道士的袍子,但是其行为举止,根本就不像是个道士,也好像是饿坏了,风卷残云一般的收割着美食,一边吞咽着,一边白了武六七一眼,道:“我好歹还只道师父家住在同里,家里的门楼和别人家的不一样,你知道什么?一路上只有我口干舌燥的东问西问,你倒是好,就坐在船舱之中,什么都不干。”
武六七笑道:“我这个人做事情,讲究的是效率,天色也好早晚的了,黑夜里没有船,路上又没有灯,还是早点休息,明日再出去找也不迟啊。”
雷妙音想想,的确是这么一回事,便不再说话了。
看着雷妙音的吃相,武六七便觉得好笑,像极了柳府里面福娃的吃相,小嘴不大,但是塞得满满的,奋力的咀嚼着。小脸都鼓鼓囊囊的,甚是可爱。
可是武六七又想起了见面的那一掌。便是有一些气恼,问道:“你可有俗家的衣服么?”
雷妙真一边咀嚼着,一边看着武六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武六七这话的意思。怔怔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武六七笑道:“同里镇本来就是个防卫十分严密的地方,今天你瞧见那个船夫了没?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打量着咱们两个,对外人也很谨慎。我们本是来寻访蒯祥的,就你这身打扮,不就算是直接告诉别人,你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外人么?你还想打探出什么消息?”
雷妙真是一个粗线条的姑娘,想什么便做什么,不考虑后果,风风火火。武六七说的这些话,雷妙真的确是没有想过。叼着一个鸡腿在嘴里,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道:“那怎么办?”
武六七坏笑道:“那就别穿这件衣服了。”
雷妙真下意识的捂着胸口,紧张兮兮的道:“这怎么能成?我只有这一件衣服啦。”
武六七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没办法,谁让我遇见你了。吃晚饭之后,我带你出去裁一件上好的衣裙。”
武六七说道做到,当下便领着雷妙真来到了隔壁的一家成衣铺。用了上成的料子,仿照当地的款式,裁缝给雷妙真量体裁衣,收了订金后说道:“你们且回去等着吧。不出一个时辰,我便将新衣服送到隔壁客栈之中。”
雷妙真似乎还在回想着刚刚成衣铺中各种各样好看的布料。便笑道:“你怎么对我这么好?那块杭绸的布料可是很贵的。”
武六七撇了撇嘴道:“别瞎想了!我也是怕人闲话。你说,走在大街上,我英勇潇洒,旁边却跟着一个出了家的道士。你说,这些家伙会怎么看我?要么说我饥不择食,连出家人都要勾引。要么说你不守规矩,都出家了还跟着一个大男人鬼混。总之都不好听。”
一句话将雷妙音气的,胸脯起伏,上前便捉住了武六七的肩窝,手指用力一掐,向外一掰。武六七感觉这条胳膊顿时麻木了,一丝力气都没有。便叫苦连声的道:“你那里还像是个姑娘,简直就是阎罗王座前的判官。喜怒无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