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依旧是一脸的冰霜,眼睛死死的盯着武六七,道:“这是朝廷下的密旨,不管是不是姚广孝透露给你的,还是你在何处偷听的。按照大明律,即便是免了一刀之苦,也要割掉舌头。”
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确实是被武六七忽略的事情。
郑和下西洋的壮举,武六七知道,这个根本就不奇怪。毕竟作为民族英雄的故事,从小就有接触。
武六七忽略的,就是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点。这可是在下西洋之前,或许郑和说的不错,这的确是永乐皇帝下的密旨,出了少数几个人知道,其他大部分人都不得而知。
就在这一瞬间,一众毛骨悚然的感觉弥漫在了武六七的心里。
莫非这又是姚广孝使得坏?自己已经给朝廷,准确点来说,是现在的背景锦衣卫衙门,捐献了白银十万两了,难道姚广孝要借刀杀人吗?
如果是真的,那这可是不妙,大大的不妙。
可是又有些说不通,武六七还是觉得,姚广孝要想弄死自己,就像是碾死个蚂蚁一般,还用这样大费周章?
转念一想,有可能,绝对是有可能!
姚广孝是什么样的人?此人佛法的确是高深,当世出家的大师之中,也算是佼佼者,但是另外一个方面,却也是权谋狡诈之辈。或许这位深居简出的老僧,就是喜欢别出心裁呢。
一瞬间,武六七想了这么好多,但是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了,说什么也不能漏了怯,便笑道:“所谓密旨,姚广孝知道了,也有可能其他人会知道。这个不足为奇的。更何况,我这是书场,也是茶馆,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又守着大运河,消息五花八门,上至朝廷的事情,下至街头巷尾,什么消息都有。”
武六七做出了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里也是打鼓。
他也心里也没有把握,能不能靠着这几句话便应付过去。
谁知道郑和竟然悠悠的一叹,道:“算了,知道便知道吧,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这样的话,皇上或许就不会命我下西洋了。”
武六七还在刚才的思绪之中,猛然听见郑和这句话,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听这话的意思,郑和竟然像是不大情愿下西洋一般。
那往下面,便没有的聊了。武六七也知道拿捏分寸,便讪讪的一笑道:“既如此,这海外贸易也算是泡影了。好生的可惜。”
郑和见武六七说的诚挚,便叹了一口,拍了拍武六七的肩膀,道:“安心做好你的买卖,不要插手这些大事。”说吧,眼神幽幽的望着窗子外面苍茫的夜色,道:“就好像是一辆大车,要是搭不上这辆车,就离得远一点。小心被碾压的粉身碎骨,明白了吗?”
武六七嬉笑道:“多谢您提点!”说吧,便退了出去。
退出雅间的武六七,脸色马上就黑了下来。不一会,便是乌云盖顶了。华胜觑着武六七的脸色,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转身就跑,知道在这个时候。只有赛赛能稳得住武六七。
武六七二话不说,便往后院的马厩走去。
自从武六七赚了钱,便养了些马,这些马都是他花重金在西凉买来的,都是上好的脚力,平日里也只好在马厩之中养着,武六七二话不说,牵过一匹烈火踏秋霜,便往外面走。
这个时候,赛赛跑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说道:“相公!相公,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武六七咬着后槽牙,道:“去找姚广孝,娘的,这不是给我挖坑么?”
赛赛便是大惊失色,道:“相公,千万不可啊!这个时候,且不说城门已经戒严了,就是去了庆寿寺,也是吃闭门羹,就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也好啊!”
武六七却是一摆手,大声的道:“今天要是不问出个所以然,我睡不着觉的!”说吧,便让华胜好好的看家,便策马狂奔而出。
到了城门之下,出示了自己的腰牌,城门军便放行了。这是武六七在北京留守使衙门陈冕那里得来的,就是为了以备不时只需。
很快,武六七便来到了庆寿寺的后门,叩击门环之后,迎出来却是膀大腰圆的护法僧,见是武六七,便双手合十道:“师父有令,只要是您来了,就可以进去见他。”
武六七也没有说话,跟在了护法僧的身后,便往里面走,姚广孝还没有就寝,还在非僧非俗的书房之中看着书,武六七进来,只是气呼呼的往椅子之中一坐,道:“圣僧,你什么意思?”
姚广孝却是沉稳的很,轻轻的放下书,站了起来,走到了武六七身边的椅子处坐定,笑着道:“这是何意?我什么意思?”
“你明明知道,郑和下西洋是皇帝的密旨,我要是知道密旨的意思,即便是躲过了一刀之苦,也要挖掉双眼,割掉舌头的,你这不是明摆着置我于死地么?难道我成了你的方外之交,便是这样一个下场么?”
姚广孝饶有兴味的望着武六七,竟然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你这猢狲,果然伶俐。我这么做,当然是有我的用意了。”
武六七就觉得头嗡的一声。自己还是着了姚广孝的圈套。
姚广孝却依旧是坦诚,道:“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能力,都说你是一条小狐狸,我倒要看看,你这条狐狸有多狡猾。你要是连这道坎都过不去,你的精灵剔透的心思便是白白浪费了。万里风浪的海疆,你早晚会葬身鱼腹的。”
武六七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暴躁的在地上来回的踱步,最后站定,转过身子道:“你这也太狠了吧。你我怎么说也算是一条船上的。”
姚广孝嘿然笑了,却是比较淡漠,道:“天道皇皇,适者生存,我可不能随时随地的护得你周全,所以你要是不灵光的话,还是趁早死了算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说罢,姚广孝看着武六七,竟然坦然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