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六七一叹,喃喃的道:“遇到这样的重情义的汉子,却失之交臂,真是遗憾啊!”
纪纲几乎是习惯性的,每日下了差事,便在武六七的仁义居小坐一会,听一会书,吃点茶点,寒暄一阵就走,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是却很是熟络。甚至能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纪纲也是很喜欢武六七这个人,觉得此人为人仗义,还风趣幽默,脑筋灵活,私下里叫武六七猴子精,武六七便用“兵痞”这个诨号回敬。
趋于平淡的日子,总是那么无聊。
就拿武六七现在来说,已经是万两银子入账,还有不少于十几个分号的买卖。自然是财源滚滚。
在说书讲古的方面,也是有所收成,有收了三个聪明伶俐的家伙做了徒弟,这几个家伙也不服众望,已经能够登台卖艺了。于是仁义居书馆,也开启了分号。
不知道为什么,武六七却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种类似于独孤求败的感觉。
自己原本上是个懒散恬静的性子,只是在胡同里拉拉洋车,遛鸟走犬,不亦乐乎。
可是机缘巧合的来到这个世界,便马上是另外一种光景。他面临的便是无休无止的压迫。于是便奋起抗争,在夹缝之中,求得生存,过了一道又一道的坎,现在有了靠山,有了意气相投的朋友,应该是人上人了,但是却显得寂寥无趣。
也不知道是为何,和赛赛圆房几次,赛赛的肚子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看起来这弄璋之喜还是遥无音讯啊。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消失了将近半月有余的柳三公子柳庆,却又坐着小船,来到了武六七的露台上,却不敢那般耀武扬威了,拱手道:“武兄,半月未见,一切可曾安好?”
武六七正闲的发慌,见柳庆这个赖皮又闯上门,便顿时来了兴趣,便调侃道:“柳兄,少见少见,是哪阵烟火引得您这尊真神降临啊?”
柳庆知道,这是武六七的揶揄,也不以为意,只是坐在了左垂手的椅子上,华胜上茶,柳庆用盖碗拨弄着茶叶末,道:“今日前来,不为了别的,一来想接着听书,二来,是给你送点生意。”
武六七当场就警觉了。
他对这个柳庆,实在是放心不下,当初就是因为这厮,自己被动的不得了,还去官府告发自己,用心不可谓不歹毒。
但是柳庆终究是还差着一点火候,虽然有害人之心,但是却愚笨了些,一些小心眼,还是很明显的能被人察觉。武六七觉得这样一个妙人,也是有趣的很呢。
更何况,武六七也不能穷治柳庆,再怎么说,他的身后还有一个偌大的将军府呢。
想到了这里,武六七笑道:“半月未见,我还以为你回家寒窗苦读了呢,对了,今年的大比科考,你可有把握?”
柳庆知道这是武六七说话折损他,也不在意,只是哈哈一笑,道:“我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材料,就不想着金殿封官,骑马游街了。现在我从军了,是神机营的营务帮办。”
武六七故作吃惊的道:“呦呵!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您这是一夜之间草鸡变凤凰了,神机营的帮办,也是个肥缺吧,你家老将军真是精明啊,肥水不流外人田!”
柳庆脸一红,随即掩饰了过去,清了清嗓子,道:“眼下是快要到八月十五了,我整琢磨着如何犒赏一下神机营的兄弟们,这不,想来想去,还是想到了你这里,我打算过节这一天,全营将士都喝你家的豆汁,吃你家的点心,如何?”
武六七听了这话,便不再怠慢了,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脑袋之中飞快的盘算着。
柳庆当上神机营的帮办,这个一点也不奇怪,他的老子柳庆,是神机营的创办者,也是他一手拉起了神机营的招牌。
神机营在这个时候,还是个雏形,所拥有的火器,也只不过是几门大将军红衣大炮,再加上三人一组才能使用的大抬杆鸟铳,但是在当时,受重视的程度,要十分的高,永乐皇帝十分倚重这支神机营的军队,他们承担了“内卫京师,外备征战”的重任,是朝廷直接指挥的战略机动部队。
这个营的营务,连兵部都不能插手,要军费,直接跟户部伸手要,甚至都不需要皇帝点头同意。
这支军队可不是一般的有钱。要是能拿到这支军队的单子,够自己吃个饱的。
但是来的人,却是柳庆,武六七还是有一些踟蹰。谁知道这柳庆究竟憋着什么样的屁,便松弛的一笑,道:“难得柳兄弟还想着我。”
“这算是什么话!”柳庆说道:“不为了别的,也为了我自己,到时候事情办成,你武哥赚的盆满钵满,我落个办差有功,您在帮我在圣僧面前美言几句,我还要仰仗着武哥的提携。”
“别放虚屁了,你怎么想的,不妨说说。”
“这样,我神机营之中,共有兵将马弁一万三千人,你给准备一万三千人的豆汁和点心。当然,将官的要高级一点。每个人给你一两银子,别的我就不管了。”
武六七是个商人,敏锐的就发现,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项。
一万三千人的豆汁和点心,成本算起来,顶损了三千两足够,而且还能置办的不错。
武六七暗暗的盘算着,笑道:“你这回要多少的回扣?”
“回扣?啥是回扣?”柳庆一脸的茫然。武六七自失的一笑,叹了口气,道:“就是要多少的好处,俗话说,无利不起早,你就这么巴巴的给我送买卖,不要点好处,怎么成呢?”
柳庆这才知道是什么意思,摇了摇头,一脸邪笑的看着武六七,道:“我不要什么好处报酬,要想捞钱,比这要便当的多。我只要求一件事,不知道武哥是否能答应?”
“你先说来听听。”武六七已经做好了被痛宰一番的准备。
谁知道柳庆却丝毫不加避讳,清了清嗓子,道:“只消让赛赛伴我中秋赏月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