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十分肯定道:“我确定。”
“那不对啊。”吴凌恒蹙眉思索。
婉兮想想也觉得此事上有不妥,“的确不太对头,这么久,段家军都没有传出噩耗。”
“也有可能是段系经不起主帅阵亡这样的大事,秘不发丧。”
吴凌恒嘴上这么说依旧觉得此事有诈,思虑良久道,“你先别回去,在西林城呆几天,万一有什么陷阱就不好玩了。”
“西林城现在被金家军占领,现在过去方便吗?”婉兮压低声音问道,以防被外面的店小二且偷听过去。
孙系和吴系是亲家关系,遭遇重创时曾发电求救。
那时正是吴系动荡,吴有匪叛走前夕。
邃并未响应孙系的电报,导致孙系兵败如山倒。
孙军阀毕竟树大根深,只是被打退到西边。
现在去西林城就等于投靠金军阀,金派今非昔比,可是和段系结盟了。
“少帅,车子在下面等了很久了。”唐放上来催促。
吴凌恒站起身,拾起杯子一饮而尽,“金世杰刚丢了两架飞机,得跟我们谈呢。”
“是了,他还有架飞机在我们这。”婉兮盈盈一笑。
吴凌恒戴上帽子,提步出去,“有这么急吗?一直催催,也不让我和婉兮多待会儿。”
“渭城又打起来,您不去不行啊。”唐放为难道。
吴凌恒下了楼,直接上车,“于系刚被炸了军火库,这就有力气继续打?”
“于系那边响应了大总统发表的文章,声明除了反击之外绝不使用战机,所以陆路这边火力就加大了。”唐放解释道。
吴凌恒摸了摸鼻子,“我倒是忘了,他们大部分将领都是陆军军校,他们声明我们也声明。”
“那我们的优势不就没了?!”唐放吃了一惊,他是刚刚才知道吴凌恒打算放弃空战。
吴凌恒双腿交叠,戴上了墨镜,“就在刚才,我已经让楚团长去西林城做客两天。”
——
锅子上的羊肉还在煮着,热腾腾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点的豆腐、时蔬、凉拌小菜都没动筷,放着也是浪费。
婉兮吩咐小二致电军营,让飞行队的都过来吃。
半个小时后,马封、吕人诚、刘闯、严禄等人上羊肉馆子吃羊肉。
在元术镇机场的时候,他们吃的都是肉罐头。
来了这被战火荼毒过的花田卫,每天不是咸鱼就是白菜,想吃肉都想疯了。
看到桌上有酒还有肉,两只眼睛都放光了。
婉兮打手势,让他们坐下。
马封看着桌上那瓶正在醒酒的红葡萄酒,“哟,还有酒呢。”
“除了酒之外,其他的随便吃。”婉兮捂住了醒酒器。
马封闻到酒味就走不动道,看着葡萄酒眼睛发直,“你这是舍不得洋酒啊?看瓶子是法国酒庄出的?”
“团长那是怕随时会出任务,哪像你想的那么肤浅。”刘闯看着自己以前的手下这么没出息,拍了他的额头一下。
马封刚开始有些泄气,听说能出任务又兴奋起来,“出任务?什么时候?”
“大总统刚刚发文抨击空战,于系已经响应了,短期内应该没什么任务。”严禄特别的冷静。
吕人诚道:“那只于系响应了,我们不必遵守。”
“你们就这事争了一上午了,累不累啊。”马封肚子里没有油水了好几段,拾起筷子就吃涮羊肉。
锅子里的羊肉从沸水里出来,烫的要命,差点没把他烫哭了。
婉兮表情淡然,好像这屋里没人争论吵架一样。
嘴里咬着纸吸管,默默喝着汽水。
马封道:“您倒是说句话啊,团长,我们几个可是为您马首是瞻。”
“下午吴系就会发文响应大总统,两系争斗不会再有空战。”婉兮夹了块粘豆包吃着,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羊肉夏天吃实在太上火,吃多了晚上容易热的睡不着觉。
他们几个来了刚好让给他们吃,她自己也好吃点别的点心。
马封知道婉兮是个遇事淡定的人,事情越大表现的越是沉稳。
可他自己着急啊,郁闷极了,“这……这不就是说以后没咱们什么事了?”
“于系损失了几架战机,空战明显打不过我们了,大总统发这样的文章,当然巴不得响应不用打。”吕人诚也气不过。
刘闯看着婉兮,询问道:“那我们是不能在花田卫呆了?”
“如果他们陆军攻过来,战机停留在机场,很容易被俘虏的。”婉兮缓缓道。
马封要气死了,“那我们岂不是成逃兵了?!我们可是打了胜仗,那不是跟北宋似的,赢了还签澶渊之盟。”
“你到底学过历史没有。”婉兮终于一戳吸管,眼神变得有些寒意。
马封愣了,不敢还嘴。
本来军营里长官就是要严厉,手底下的人才会听。
她这样柔柔弱弱从不发脾气好像也没问题,大家都十分的尊敬她。
这样的重话和语调,她可很少表现出来。
婉兮凝着马封,柔软的眼神里多了刀锋一般的锐利,“澶渊之盟是皇帝御驾亲征漂亮的打赢,换来了国家安定百余年,成了一个没有宵禁,没有海禁的经济帝国。”
马封被镇住了,顿时哑口无言。
大家仔细揣摩着,理解婉兮所言用意。
虽然她说的话含义很深需要理解和揣摩,可是大家都听得出来她是一个格局很大的女子。
决不能因为表面的柔婉,对她有任何轻视。
“您的意思是退不代表输,反而是赢了。”刘闯听出来她拿澶渊之盟训斥马封的用意。
从古至今对澶渊之盟这一纸盟约争议都很大,但是不管后辈人如何评价。
当时的百姓真是爽翻了,没有战争只有富足。
后来的朝代完全就是倒退一般的行为,国库空虚、百姓食不果腹。
不得不海禁,防止百姓出海偷渡,防止海盗进犯。
不得不宵禁,以方便治安管理。
到了现今新ZF上台,海禁也没有完全打开,也有一些地方正在宵禁。
是!
时空正在倒退,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能够有一丝安宁和富足。
吃过了饭,飞行队一行诸人返回花田卫机场。
给飞机做最后的检修、检查,差不多了就可以飞了。
几乎所有人都做好准备了,突然机场守卫送来一封书信给婉兮。
书信很厚,有字的那张上寥寥数字,没多少内容。
没字的是几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有个被捆绑在椅子上的人。
那人四五十岁的样子,面容不怒自威。
身上穿着稍有些脏的军装,腰杆依旧笔挺。
他身后的背景似乎是元术镇公园,公园里的鸽子跟他很熟了。
表现的十分亲近,有的落在他的头顶,有的落在他的肩上……
他的眼神不卑不亢,一点都不像是被劫持了。
五张照片,四张都是不同角度拍的他。
最后一张是段薄擎坐在月宫舞厅里,和肖副官面对面谈话的样子。
刘闯在飞机上问婉兮,“可以出发了吗?长官。”
“可以了,不过得改航线。”婉兮把信纸和照片塞回去。
刘闯很兴奋,“难道是有战斗任务?”
“是返航航线更改,我们回元术镇。”婉兮把信塞进自己口袋里,坐进了机场。
其余几个飞行队成员都满头问号,完全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明明说是要去西林城做客,怎么又要回元术镇了。
除非……
元术镇上出事了。
是!
元术镇上是出事了,刚才照片上是吴军阀被绑票的样子。
信纸上的寥寥数字写着——
【明日午时,枪决。】
她不能不回去,就算有天大的陷阱也要回去。
傍晚,鲲鹏队归来。
婉兮让所有人机场待命,自己独自前往元术镇公园。
元术镇公园养鸽子的喷水池前,宁苍穿着军装傲然站在那里。
见到婉兮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终于来了。”
“我父帅呢?”婉兮四处张望。
宁苍道:“自然是去安全的地方了。”
“你们到底把我父帅藏到哪里了?”婉兮举起了枪。
宁苍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你明明知道这个东西对我不管用,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她是蜃,有形无质!
不惧怕任何武器的伤害,所以她没必要在意婉兮的威胁。
“子弹上抹了朱砂,打在你的要害上,你不可能没事。”婉兮来之前,就想好了很多种可能。
元术镇是他们的家,有重兵把守。
他们主仆二人只可能是自己混进来,绝不会是大张旗鼓的打进来。
宁苍想到那夜在金陵自己要害被她扼住的记忆,脸色微微发白,“少帅在……在吴府你住的地方等你,你先去见他吧。”
——
吴府小院,水缸里的鱼儿明显感觉有危险的人物靠近。
它不安的上下游动,在那个穿着军装的男子进来的一刻,魂从鱼的身体里出来。
成了个一袭红衣的男子,他拦住了进来的男子,“段薄擎,你不在你的颖川,来这里做什么?”
“圣族?!哈哈哈,想不到一个远古圣族会认得我。”段薄擎看到他,打量了几眼,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红衣男子轻轻一笑,表情有些放荡,“不愧是养了凶兽的人,连圣族都知道,既然如此你还是请便吧。”
“一个受了伤的圣族,其实我不是很怕。”段薄擎只是在他额头轻轻一点,他便坠入了水中。
身子僵硬不能动,自然而然的退回到鱼的身体里。
之前在幕州他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回到鸟的身体里以后,鸟的身体迅速腐烂。
是吴凌恒把他接出来,给了他一个养伤的庇护。
唯一的条件,就是希望他能护着婉兮。
本来以为拦住段薄擎很容易,因为他以为段薄擎是个没有灵力的人,谁知道段薄擎只是深藏不露而已。
段薄擎走入小屋,四下打量,“这就是你住过的地方啊?有你的气息的地方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