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好像很有道理,但是隐约之间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又说不上哪里怪,二姨太淡淡一笑,“平日看你温柔寡言,没想到这么能说会道。”
“婉兮嘴笨,说的不过是些事实罢了。”婉兮谦虚道。
二姨太凝着她,“你要是嘴笨,这世上就没有口齿伶俐的人了。”
“您房间里的这张皮草倒是精致。”婉兮眼神何等锐利,只消看一眼。
就能断定这张皮草,是从二姨太的爱犬身上剥下来的。
二姨太被扎心了,脸色苍白了几分,“你倒是有眼光,这是大帅赐给我的。”
“我说呢,这么油光水滑的,是水貂皮吧。”吴采采在金府呆的这段时日,脑子比从前活络了许多。
立马看出了端倪,笑盈盈的上去摸了一把。
二姨太登时疾言厉色,“不许碰,不许碰那张狗皮!”
“狗皮?这是狗皮?!”吴采采尖叫一声,跳起来。
演技可比婉兮想象中厉害,好似全然不知情一样。
二姨太不停的喘着,“对,这就是张狗皮。”
“看这大小,不会是……”吴采采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
二姨太垂泪了,手指轻轻的抚摸过白色的皮毛,“就是我养的那条哈巴狗的皮毛。”
“啊——”
吴采采尖叫一声,躲到了婉兮身后,“父帅怎么会做这么残忍的事,太可怕了。”
“大帅只是希望它还能在我身边陪着我罢了。”二姨太幽幽道。
吴采采问道:“你……你不觉得瘆得慌吗?”
“瘆得慌又怎么样?大帅非要送,我一个弱小女子能怎么办。”她惨笑着,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眼中肆无忌惮的流着泪。
婉兮拿帕子给她拭泪,“金大帅不像是这么不通人情的人,是不是有人扇耳边风了?”
“除了金朵母女,还有谁能说的动大帅。”二姨太怨愤道。
婉兮沉思片刻,道:“她们母女不是已经失宠了吗?还都身中厌胜。”
“大帅就是这么个性子,巴不得除了夫人之外,内宅里其他人斗的你死我活。”二姨太眼神里带着失落、绝望。
也是在这个宅子里,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丈夫喜欢别人。
巴不得宅子里其他人斗的你死我活,好让春莺享受与世无争的清净,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婉兮的素手落在她的肩上,“那你就更应该和我们结盟了,我们三个可以相互帮助。”
“我都已经这样了,金朵母女还能对我做什么?”二姨太有点想破罐子破摔。
婉兮道:“那么害死您爱犬的人,不会继续害你吗?”
二姨太的身子顿住了。
“我觉得那事更像是一个警告,有可能不是金朵母女干的。”婉兮轻声细语的分析着,却字字铿锵有力。
二姨太眼神一冷,“多半是老九那个小贱人做的,肯定是记恨我陈家娘家扣了她宋氏那笔军费。”
“可是您没有证据。”婉兮微笑看着她。
她咬牙道,“若我要有证据,她哪有好日子过。”
“我和婉兮会帮你去找证据,但前提是你得跟我们结盟的事。”吴采采忽然的开口,一下打乱了婉兮的节奏。
婉兮轻轻皱眉,心知吴采采说的太急了。
老是提合作结盟的事,二姨太反而有戒心吧。
二姨太道:“算了,我眼下只想要清净。”
“二妈妈,你这是觉得不和我们合作,就能得到清净是吧?”吴采采一听,有些不快。
反倒坚定了二姨太不结盟的心思,激的二姨太讽刺挖苦了一句,“谁不知道你们两个容易招惹是非的。”
“你说谁容易招惹是非?!”吴采采气急了。
二姨太争锋相对,“孔三小姐还专门为了吴三少夫人,飞一趟幕州呢。”
“你以为我们会怕孔三吗?”吴采采失去理智。
婉兮拉住了她,“就算不结盟,我们三个之间也不能结仇啊。”
“吴三少夫人说的是,方才是我失言了。”二姨太也知三人就算是因为娘家的缘故,也不该反目。
更何况她已经树敌颇多,再和自己人“撕破脸”。
可就四面环敌了。
婉兮对二姨太淡淡一笑,以示礼貌和友好,“您刚才说孔三小姐是坐飞机来的,让我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二姨太问道。
婉兮问道:“她是坐什么飞机飞来的?”
“当然是私人飞机,应该是借来的。”二姨太道。
吴采采也点了点头,“国内的民航不发达,虹桥机场没有飞幕州的航线。”
“二姨太,我在想你们陈家是不是想做民航。”婉兮摸着下巴思考道。
当时偷看金军阀的文件袋,里面基本上都是战机的零部件。
不过也有几张是民航的,当时没在意。
现在想想,国内也许到了该发展民航的时候。
二姨太被婉兮这活络的心思弄的,也是思虑了良久,“母家没说起此事,其实我并不清楚。”
“没关系,我也只是随口一问。”婉兮笑道。
二姨太见婉兮如此友善,也不好隐瞒,“不过虹桥机场那块地,是家父的。”
“看来我们三家,有的是通力合作的机会。”婉兮站起身,朝二姨太福了福身。
二姨太也对婉兮还礼,“刚才我说话太冲,还请两位不要见怪。”
“无妨,您爱犬被咬伤的事,我们替您查。”婉兮与她手拉着手,闺中密友一般相互行礼。
二姨太一听,脸上闪过一丝忧色。
婉兮一边行礼一边道:“不管您是否答应结盟,我和采采都愿意无条件答应您。”
“就因为陈家要做民航?”二姨太不解。
婉兮摇头,“是因为我们不忍您受到伤害。”
“我?”二姨太不解。
婉兮停止附身,凝着二姨太的眼睛,“您以为民航是什么?是全国、乃至世界的交通掌控权。”
“楚婉兮,你真是个人精。”二姨太不是在贬低她,是由衷的敬佩。
婉兮道:“我们三家要做的事,是任何一股势力都想破坏的,内部必须团结。”
“你这样一说,反倒把我说的惭愧了。”二姨太不好意思道。
婉兮看了看房间里的挂钟,“时间不早了,我和二姐先告退了。”
“以后有时间就过来坐坐,我一个人呆着也怪无聊的。”二姨太临行前终于稍有些转变态度。
吴采采反客为主,“二妈妈也可以来我这边,我这儿有上好的马玉记白茶。”
“有时间一定去。”二姨太笑道。
转眼,到了午饭时间。
金军阀大概是为了表示歉意,从幕州楼外楼叫了桌酒席送到家里。
几道招牌的江浙菜,席间都有。
冬菇栗子、宋嫂鱼羹、脆炸响玲、宫爆里脊丁、三鲜菜心、鸡火莼菜汤、桂花栗子羹。
还都是超大份的,够十几个人吃。
可惜坐下来吃饭的人,只有四个而已。
春莺、金军阀自己,还有婉兮和吴采采。
以前一块吃饭的还有个二姨太,二姨太自从死了爱犬,也不愿意下俩吃饭。
“采采,多吃点,这两天呆在地下室委屈你了。”金军阀亲自给吴采采夹菜。
吴采采嘴里塞得满满的,看着像是个吃货,“不委屈,有这么多好吃的。”
“瞧你吃的,满嘴油。”春莺掩唇笑她。
她却热泪盈眶,“都是我的家乡菜,我好想府里厨娘做的菜。”
春莺笑着帮所有人,都在小碗里盛了宋嫂鱼羹。
“听说元术镇开了京馆子。”金军阀一口气喝干之后,好似无意间聊起一般道。
吴采采惊奇道:“还有这事?”
“听说你大哥挖了四九城里东兴楼的大厨,在镇上开了家馆子。”金军阀一边擦嘴,一边道。
婉兮接过话,“是大哥被困金陵时,顺道从金陵饭店挖来的。”
“以前总听说大哥喜欢吃幕州菜,怎么对京城里的吃食也感兴趣了。”吴采采翻着白眼,一副跟吴有匪不是很亲厚的样子。
金军阀道:“四九城以前是帝都,菜色讲究的是融合,菜谱里什么菜系的都有。”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和你父帅一样爱吃。”春莺也是元术镇上的人,吃起家乡菜也是乐的合不拢嘴。
一顿饭下来,尽聊了些吃食。
吃饱喝足了金军阀要带春莺去幕州中央公园四处走走,春莺想拉婉兮和采采做个伴。
婉兮福了福身告罪,“我们还有些事要忙,怕是去不了。”
“你们俩在幕州,还有事做啊。”春莺不解。
吴采采道:“一点点小事,对了,父帅,我能查府里守卫的当值表吗?”
“当然,你去找副官,他会有求必应。”金军阀下来吃饭,聊了这么会子话。
实际上一直在等吴采采这句话,全府上下都有窃听器。
她们二人在二姨太处说的话,可瞒不过他的耳朵。
吴采采高兴极了,“多谢父帅。”
金军阀一走开,她才厌恶的做了个反胃的表情,“差点撑死姑奶奶我了,装傻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小心隔墙有耳,我们一起去见副官吧。”婉兮竖起食指在唇边。
吴采采大概是吃多了难受,摆了摆手,“一会儿见,我要去如厕。”
“我扶你上去吧。”婉兮自己怀着身孕,还得扶着吃坏肚子浑身发软的吴采采上楼。
她不习惯去别人府里公用的地方如厕,自然只能回自己卧室里的洗手间蹲马桶。
吴采采刚一进去,婉兮就被一只手拉进了卧房旁的小房间里。
这间房间是堆放杂物的,灰尘又大又拥挤。
两个人挤在里面,身子挨着身子。
他却强行扼住她的腕子,检查她手上的伤口,“竟然伤的这么重!看来我对孔凌尘下手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