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凌恒很自信,“她不会变节的。”
“您倒是相信她。”兰竹不满的咕哝着。
孔凤翎手中粉色羽扇掩住了唇,冷魅一笑,“兰竹,幕州又潮又闷的有什么好的。”
“三少奶奶去地方,就是好的地方。”兰竹气道。
吴凌恒见她们起了口角,对兰竹道:“兰竹,你先跟大帅一起回府。”
“您不跟着回去吗?”兰竹问道。
吴凌恒看向吴军阀,“我还有些话,要跟凤翎说。”
吴军阀抬腿就上了车,吩咐阿四开车。
“再见,爹。”婉兮在车上挥手。
声音并不大声,吴军阀在岸上肯定是听不见的。
船也慢慢的开了,她却一直挨着窗往外看。
手紧紧的掰着窗户沿,眼眶也湿润了。
总是要分开!!
才送他去金陵,好容易盼着他回来。
她又要去幕州……
难道就没有两全的吗?
婉兮缓缓开口,“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人嘛。
总有分开的时候,有了分开,才会有重逢……
她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在她泪眼模糊的视线中,他和孔凤翎在码头前站成一排。
似在说些什么,只是风声太大她听不见。
船越开越远,慢慢的几乎连他们的样子也看不清了。
孔凤翎双手抱胸,斜靠在码头的旗杆上,“心疼啦?”
“不心疼,她走了,才不会妨碍我们。”吴凌恒双手背在身后。
孔凤翎眯着眼睛,略微有几分嗔怒,“总是演戏,不会累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吴凌恒回话回的揶揄。
她咬着后槽牙,“你利神兽用幻术干扰我,难道没有这档子事?”
“有啊。”他承认的倒是快。
孔凤翎狠狠的盯着他,“你真是个天生的戏子,蒙了我这么久。”
“是你笨。”吴凌恒道。
孔凤翎自嘲道:“是我笨,神兽幻术凌驾于我之上,可我却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中过神兽的幻觉。”
“神兽养在身边的滋味可好?”吴凌恒问她。
她终于是高兴了,畅快道:“托你的福,那是相当的好。”
“翎儿,我会让你心甘情愿,把眨么眼还给婉儿的。”他和从前一般在她面前故作温柔。
孔凤翎才不愿归还,“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我没说要,我说的是你自己还。”吴凌恒目光谢梦的回眸,和她的目光交汇。
她被他眼中那一道深紫的算计一震,差点倒退半步掉进水里,好在及时扶住桅杆,“别做梦了,我怎么可能还给……”她!
“凤凰卵。”吴凌恒说的很轻,轻的就好似水面上被风淡淡吹起的涟漪。
动静很是微小,却惹人注目。
孔凤翎只是隐约听到这三个字,已经是如遭雷击,“什么?”
“怎么?鲲都听过,凤凰没听过?!”吴凌恒看着水里的倒影,眼中是一抹绝冷之色。
孔凤翎咬唇,心中暗流翻涌。
凤凰可是神兽中的佼佼者,比那只蠢鱼可是厉害多了。
吴凌恒缓缓道:“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孔凤翎浑身都发了冷汗,眼神阴沉的剜着他。
那昔日里她爱慕已久的男子,她恨不能用眼神在他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莫名其妙!!
简直是莫名其妙……
好端端的为什么念诗经里的句子,这个句子和万历宝匣有关吗?还是和凤凰有关??!!
他到底知道什么?!!
吴凌恒表情有些幸灾乐祸,“万历宝匣可是你的嫁妆,你竟然不知道宝匣指引的宝物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孔凤翎就不信他会知道。
万历宝匣从袁军阀的宝库里搜出来,过了几位权柄的手。
最后落到孔老爷手里,也是被各种研究。
孔府养的有名的专家学者,天天拿着放大镜看。
都没看出个所以然,他吴凌恒才拿到手里几日。
还能整出什么不一样的秘密?
吴凌恒一看她这眼神,就知道孔凤翎是不相信的,“你要不信的话,可以问段薄擎。”
“问他做什么?”孔凤翎阴郁道。
这时候的她,特别像是月下狂躁的充满了兽性的狐狸妖。
凤凰卵的诱惑太大了,她就像狐狸见着了鸡一样,不自觉地催发出体内的兽性。
她想要!!
如果这世间有……
不惜一切代价,她也要得到。
吴凌恒伸了个懒腰,“问他得到的那块宝匣隔层板上,是不是写着我说的这句诗经。”
“我这就去问他。”孔凤翎几乎失去理智了,拔腿就朝茶馆门口冲。
吴凌恒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晚上的时候,应该能到幽州,明天一早……凉州。”
——
“觉着难过,就哭出来吧。”清瑜柔声道。
婉兮盯着窗外,目光呆滞的已经看了半个多小时了。
料峭春寒吹的她小脸通红,她还是一动都不动的坐着。
听了清瑜的话,她在轻轻开口,“我不难过。”
“要和自己的爱人分别还不难过?”清瑜一副心疼的样子。
婉兮勉强一笑,“可是我们还会团聚的啊。”
“在我面前,不必那么坚强。”清瑜努力让她放下伪装的外壳。
婉兮盯着岸边的芦苇发呆,“这船为什么开的这么快?”
“这是幕沪2号,闽地船厂出的,据说采用了美国人的技术。”清瑜指着天上烟囱冒出来的黑烟。
婉兮跟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云朵都染黑了。”
“在英国,整片天都是黑的,因为到处都是这样的烟囱。”清瑜对婉兮道。
婉兮终于回眸看她,“你留过洋?”
“我也是在资料照片上看到的。”清瑜的笑有一种楚楚动人的力量,让人不自觉地心安、喜欢。
婉兮没有设灵力提防,眼神稍稍迷离了。
可片刻,手指上那玄门至宝的玉扳指就用罡气烫了她一下。
她一个激灵,清醒了,“看来我也要多读书,多看报。”
“你看你的小脸,都冻成这样了。”清瑜摸了摸她冻僵的小脸。
婉咳嗽了几声,吸了吸鼻子,“船开太快,弄的河风寒凉。”
“渴不渴?喝些热茶吧。”她拧开挂在脖子上的大壶子,那壶子还是金鼎牌儿的。
质量特别的好,开了盖子还冒着热气。
壶子里的茶水都是在茶摊上灌的,倒进壶盖子里就能喝。
婉兮捧着喝了一口,浑身都暖了,“你也喝点吧。”
“你救我出来,我伺候你,自己可不敢贪图享乐。”她过分卑微和体贴,盖上壶盖。
又从行李箱里找出了围巾,给婉兮围在脖子上。
婉兮扯了另外一条围巾,也给清瑜戴上,“我救你出来,是为了你帮我,可不是让你卑躬屈膝。”
“那是你心善,怜悯我这个孤女罢了。”清瑜关了窗户,把包厢的门也关上了。
回身之后,问了一句,“要不要午睡一会儿。”
“一块睡吧。”婉兮确实觉得困了,想靠着休息下。
清瑜搂过她的脖颈,让她的侧脸可以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我不能睡,主子。”
“为什么?”婉兮冰凉的侧脸触到她身上暖,心口微微一缩。
她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婉兮身上,“没有遇到刺客还好,如果遇到了,我们睡着了该怎么办?”
“这船上会有刺客?”婉兮皱眉。
清瑜看向包厢门,“在元术镇,自是盘查甚严,晚上到了幽州怎么办?”
“幽州会有人上船?”婉兮微微一惊。
清瑜道:“当然,你想想这船的名字。”
“幕沪号,这船是从上海开来的……”婉兮明白过来。
船从上海过来,只在元术镇停靠。
往后途径每个大城市,都会停下来载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