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被她这耳力吓了一大跳,心里犯了嘀咕。
【这都能给她听见。】
她嘴上却连忙道:“小姐本性善良,自不会做那些事。”
“善良?你竟觉得我善良。”
孔凤翎摆弄着手中的手枪,笑得有些冷酷。
动不动楚婉兮,得看她的心情。
如果楚婉兮碍着她的事儿了,定然也是不会手软的。
虽然她承认,楚婉兮有些厉害。
可若步步为营小心算计,弄死她也不在话下。
轿子抬到了吴府门前,媒人打算背下来。
送去吴凌恒那里,以彰显她的尊贵。
孔凤翎却一脚踹开了轿门,扯下了盖头。
大摇大摆的,进了吴府的大门,“我自己去见夫君,拜见夫君的嫡妻。”
纳妾是没有天地可拜的,妾室也只能走小门。
围观诸人也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嚣张的。
“小姐,你慢着些,别摔着了。”丫鬟一路跟着孔凤翎,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孔凤翎却连半分停留的意思都没有,“你不用跟着我入吴府,跟他们一起回府吧。”
说话间,已经是到了传说中吴凌恒住的小院。
吴府其他地方张灯结彩,只会有这里什么都没有。
素的紧,根本不像是有喜事的样子。
孔凤翎根本不在意这些,兀自闯进院子。
婉兮故意避开,躲去了偏房休息。
她也不知是怎么发现婉兮的去处的,当下便走入偏房,福身行礼,“妾身凤翎拜见夫人,愿夫人长乐未央,玉体安康。”
婉兮早就知道孔三小姐小辣椒名头,本就想避着她进门的日子。
没想到她会过来请安,惊了一跳。
并未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她。
倏地,从外面跑进来一个丫头。
一身洋人丫鬟的穿着,头发高高的扎起。
在头顶的位置,用丝网包了起来。
她似乎跑了很远一段路,叉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小姐,等等我,奴婢要追不上了。”
“跪下,还有没有规矩了。”孔凤翎回头,低声呵斥了一句。
丫头面一惧,慌忙下跪,“溪怜见过三少奶奶。”
“今日是你入门日子,你来我这里做什么。”婉兮放下绣品,淡淡的问了一句。
入吴府这么长一段时日,可不似从前般单纯。
心知孔三小姐,并非一盏省油的灯。
只是不明她此番前来,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孔凤翎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嘴角微微上扬,“您是夫君的正妻,妾入府自当先拜见您。”
一双明亮的眸子,在屋子里左顾右盼。
好像在找寻着什么,可这里面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
“你这样先来拜见我,会让夫君等急了的。”婉兮手放在隆起的腹部,观察着孔凤翎。
溪怜乃是孔府的丫鬟,孔府兴的是洋人那一套。
本就很少跪,入了这劳什子帅府第一日。
就被要求跪在地上,心中很是不服气。
心想着,怎么还不让起身?!
吴家也不是什么望族,不过是个土匪头子。
怎的小小一个三少奶奶这么大气性,还敢让孔府的人一直跪着。
凤翎叩拜,“夫人此言差矣,我是为夫人入府。”
“为我?”婉兮狐疑。
她匍匐在地上,一副恭顺模样,“实不相瞒,夫人是我最敬佩的女子。”
“孔三小姐莫要说笑了,你可是出自名门望族,我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婉兮越发的看不懂这个孔府的三小姐,心中提防之下。
还是没叫她起身,以试探她的反应。
她抬起头,一脸崇拜的眼神,“可夫人的事迹如雷贯耳。”
“这么说来,你来府中是嫁我的,不是嫁与夫君的?”婉兮掩唇窃笑。
孔凤翎也笑了,“男人有什么可稀罕了,不过是用来消遣的玩意。”
当今社会,哪怕提倡人人平等。
可还没听过哪个女子,敢说出这样大胆的话。
溪怜吓出一身汗,“小姐,你怎的这样说话。”
“我这样说话怎么了,不是让你回孔府,怎的还不回去。”孔凤翎又呵斥了溪怜一句。
溪怜不敢顶嘴,低下头,咕哝了一声:“是老爷让我照顾你的,我哪敢胡乱回去。”
“既然要跟着我,就要听我的话,知道吗?”孔凤翎继续当着婉兮的面,教训自己的丫头。
婉兮虽然猜不出,孔凤翎入府的目的。
也不至于傻到真以为,这孔家千金是因为自己入府了,“既然来请安过了,就快些出去忙正事吧,别误了吉时。”
“既然夫人都这么吩咐了,凤翎就不在这里打搅了。”孔凤翎起身,慢慢的退出去。
到了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来,“凤翎还有一句话,夫人难道就不吃醋吗?”
“不吃醋。她僵笑出来,心中叹道。
想不到她也有一日,也要学人这般假笑出来。
天底下就没有哪个女子,能受的了和别的女人分享男人。
吃醋当然是吃的!
谁让孔府有钱,许下了那样多的好处。
孔凤翎似是不信,“当真?”
“做吴府媳妇应当大度。”她依旧温婉而笑。
孔凤翎早就知道,她是个人物。
却没想到这般的滴水不漏,油盐不进。
脸上笑意,变得有些邪异,“夫人可得要小心了,别被吓着。”
“小心什么?”婉兮心生警惕,却不知她所言意欲何为。
孔凤翎脸上媚态百出,很是撩人,“老鼠。”
什么?
老鼠……
她什么意思?!
正不明所以,她已经退了出去。
“奴婢告退。”溪怜也跟着一块走了。
婉兮想不明白,也懒得想了。
拿起绣品,打算继续做女工打发时间。
手里却有种冰凉凉,毛茸茸之感。
低头一看,吓得尖叫出来,“啊——”
手中哪里是绣品,而是一只死了的老鼠。
老鼠应该刚死没多久,被开膛破肚。
肚子里没有内脏,里头的腹腔还是肉粉色的。
黑豆一般得意眼睛,凝视着自己。
仿佛充满了不甘、愤恨。
“少夫人,您发生了什么。”兰竹应声赶进来。
婉兮已经受惊,面色惨白。
死了的老鼠还在她手里,着实吓人的紧。
要是旁的蛇虫蚁都好,奈何她生平最怕这毛茸茸黑漆漆的小东西。
婉兮看了一眼,方才放绣品的小桌。
小桌上斑驳着血液,就是不见刚才绣品。
一眨眼的功夫,绣品怎么成了老鼠?
莫非是幻术?!
婉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灵根中的灵气汇聚在眼部。
想看清楚手里头,那东西真实的样子。
眼中的老鼠,虽然有些模糊。
却还是黑漆漆,毛茸茸的恶心样子。
婉兮问了一句,“我手里的是什么?”
“老……老鼠啊。”兰竹瑟瑟缩缩道了一句。
心中有几分狐疑,三少夫人莫不是中邪了。
以前不是最怕老鼠,现在怎么把一只死老鼠握在手里。
难道不是幻术?
刚才孔凤翎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根本没没有时间和机会掉包绣品和老鼠啊。
细闻屋中的气味,比孔凤翎进来之前多了一股淡淡的别的气味。
像是在封闭的地方闷了太久了的,烂木头的味道。
婉兮思虑了一会儿,眼神变得坚定。
起身走到一雕刻玉宝珠纹的长桌前,掀开上面的一块红布。
红布下面是一口,巨大的玻璃缸。
缸里有只婴儿手臂长的鱼儿,在里头酣畅的游来游去。
婉兮低声道:“眨么眼,可是幻术。”
鱼儿静了下来,面对着婉兮。
缸中起了一圈很大的波纹,波纹逐渐变小。
屋中略微发沉的空气,变得轻盈起来。
一股子淡淡的,烂木头的味道也散去了。
婉兮心头那种被重物压着的感觉,也随之消失了,“兰竹,快看我手上是什么?”
“是……是绣品!”兰竹惊呼出声。
婉兮额头上全是细汗,“我们都中幻术了。”
昨日就同夫君商量好,要仔细着点新入府的孔凤翎。
可是,还是着了她的道。
虽然表面上镇定,可她是当真怕老鼠。
又是孕中受惊,此刻身子疲乏。
越感越轻,小腹却很是坠胀。
“夫人,三少夫人,你怎么了?来人啊……”兰竹见婉兮的身子缓缓栽倒,惊的大声叫人。
婉兮跌到她怀中,只觉得头晕目眩,“去叫郎中来,我怕是不成了。”
“您……正怀着孕,可别出什么事。”兰竹的声音里,染上了哭腔。
把婉兮扶到床上歇下,便着急忙慌的跑出去。
四处找了一通,都没见到吴凌恒。
急的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正想去找吴军阀帮忙。
不想,却听到孔凤翎主仆二人的对话。
二人正走在正屋里,也是在等吴凌恒回来。
谁也不知道,大喜的日子。
为何纳妾的新郎官,偏偏是不在。
溪怜道:“怎么还不见姑爷?吴府怎能这样怠慢小姐。”
“不妨不妨,夫君用不了多时,就会赶回来。”孔凤翎成竹在胸道。
刚才孔凤翎去见婉兮,兰竹虽然不在场。
不知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隐约之中,还是觉得此事跟孔凤翎有关联。
回头看了一眼孔凤翎,小眼神带着怀疑。
看的溪怜浑身不自在,道:“你看什么看啊,我们家小姐也是你这种粗鄙之人可以随意窥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