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零落一日不得昭雪,我就一日不会罢休。”何天硕执念深重,竟是从地上弹跳起来。
黑色的指甲上,冒着黑烟。
看那样子,随时又打算发难。
在他后脑上的定尸针,硬是斥出来一半。
连玄清真人都是一惊,定尸针此刻受他操控。
就算这尸妖,有通天本事。
也不应斥出才是!!
罢了罢了!!
人世间最难应对的,就是仇恨和执念了。
肖副官连忙上前,扶了吴军阀要离开,“大帅,我先带您出去吧,这里太危险了。”
吴军阀被尸妖阴气,扑了面门。
额头的阳火极弱,导致身子发虚。
四肢冰冷,且没什么气力。
还有些站不稳,也想着要出去歇息缓解一番。
“解铃还须系铃人,吴大帅是最不应走的人。”玄清真人提醒道。
吴军阀当机立断,道:“肖副官,你先带金兄出去。”
“大帅。”肖副官不放心。
吴军阀一字一顿道:“军令如山。”
“是,大帅。”肖副官是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哪怕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都得听命行事。
扶着身子吓软了的金军阀,和一干手下退出去了。
玄清真人见人一走,宴会厅里只剩他们三个。
脸上温和平淡之笑更浓,手作莲花,“太上台星,应变无停,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这是道家八大神咒,其中的净心咒。
一经念诵,尸妖眼神迷离起来。
被他强行斥出的定尸针,也在重新往他脑中扎入。
如此高深的道法,他不轻易在人前用。
刚才有人在,便一直没用。
“好手段,好手段,你这个老道好手段。”何天硕和他对扛,身子受不住了。
鲜血从嘴角,缓缓的流出。
玄清见他如此,有些不忍,“你就此作罢吧,反正你也抵抗不过的。”
“我永远不会屈服的,你可以封我,却不可渡我。”何天硕被内里,鲜血大口大口的从嘴里涌出。
眼神依旧坚定,还张大了嘴惨笑。
玄清一心追求,普度苍生。
哪里受得了这一幕,连忙喊了一声:“贫道赶来救吴大帅,大帅却是要置身事外吗?”
“道长言重了,我劝他就是了。”吴军阀对这个何天硕,本来就是没什么好感。
本来就想看着他自生自灭就好了,可玄清真人都开了口。
他自是不能袖手旁观,以免给这个牛逼子留下话柄。
何天硕根本不屑,“你且劝劝看吧,我只要你死。”
“天硕兄,我同你说句真心实意的话吧。”吴军阀瞧见他猩红的双眼,心中也觉得不自在,想着若不渡他。
只是封他,魂魄不能去地府轮回。
万一哪日发作醒来,又来找他的麻烦,倒不如斩草除根。
直接超度了,一了百了。
何天硕不知他心中想法,道:“说什么?!”
“我早就知道他是杀零落之人,这些年我早就把当年之事查清了。”吴军阀一字一顿道。
何天硕惊呆了,傻傻的看着吴军阀。
吴军阀面无表情,“想知道我为什么还迟迟没有动手吗?”
何天硕动了动唇,却没说话。
“其实,在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吴军阀又道。
何天硕终于开口了,“替零落报仇。”
“我,定要他金家上下一同为我的零落陪葬。”吴军阀冷冷一笑。
此番倒是说的真心话,半点也没有欺骗。
何天硕脑中剧痛,那几根定尸针真是尸妖克星。
心中却一片豁然,所有的恩怨情仇。
似乎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吴老狗那么诡计多端……
心中又是爱零落的,怎会不替报仇。
他……
定是在等什么时机吧,一个让金老狗千倍万倍!!
付出惨痛代价的时机……
缓缓的何天硕,合上了双目。
吴军阀松了口气,却还是不放心,“他……这个样子,是不是放下执念了?!”
“放下了,全都放下了。”玄清真人温笑道。
吴军阀道:“放下就好。”
“贫道果然没看错,解铃皆需系铃人,万法不变其宗。”玄清真人干皱的手,在何天硕脸上一抹。
把他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的双眼合上。
吴军阀要整死,金军阀的事情。
本是个秘密,连副官都没说。
眼下让玄清真人知道了,就算真人是方外之人。
不问世俗之事,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的,“道人还真是准时,说好了三日就是三日。”
“要不是三公子及时赶到幽州帮我,贫道也很难按时赶来。”玄清真人一路赶路,累的够呛。
来了吴府,就要对付尸妖。
现下也无他事,找了个椅子坐下休息。
吴军阀倒也不摆架子,看在老牛鼻子救自己一命的份上。
亲自沏壶茶,给玄清倒上,“我说他怎么喊唐放去搬救兵,人就不见了,原来是去幽州找你了。”
“令公子借丧出府,实则是兵分两路解决此事,办事妥帖的很呢。”玄清真人捋了捋胡子,提起吴凌恒更是笑容可掬。
吴军阀喝了口茶,顺嘴一问:“吴凌恒人呢?”
“去找婉兮了。”玄清真人道。
吴军阀一听,有些不爽了,“老子性命未卜,他也放的下心?”
“他不是喊了贫道来了?”玄清笑道。
吴军阀眉头一紧,心忖。
那不一样!!
若玄清失手,那臭小子可就没爹了。
在他生死未卜的情况,也不亲自来一趟。
越想越气之下,出了宴会厅。
肖副官立马迎上来,“大帅,一切可好。”
“好个屁,你怎么那么晚才带人进来。”吴军阀不悦道。
还好当时何天硕,看到岳零落的遗物。
否则,他们几个来晚一步。
全都要看见,他毙命尸妖之手的一幕。
肖副官的眼皮跳了一下,在吴军阀面前跪下请罪,“是属下一时糊涂,在巷子里跟人打斗起来。”
“是吴府门前那条小巷吗?”吴军阀问道。
肖副官点头,“我在入府时,见到九翼道人和尸妖在门口起了争执。”
“怎么可能?!那妖道如何能进城!”吴军阀不信道。
肖副官眼皮跳了一下,小声道:“九翼道人混入吴家军了,就在您蛰伏府中的时候。”
“没人发现?”吴军阀问道。
副官回答道:“没人。”
“你也没发现?”吴军阀眉毛拧成了一股绳。
肖副官压低脑袋,“属下有罪。”
“哼,你们可真长本事了,能让那妖道混入军营。”吴军阀嘲讽道。
肖副官道:“我见尸妖进府,本是要去阻止的,却被那妖道发现。”
“现在九翼道人呢?!”吴军阀瓮声瓮气道。
肖副官抬头,目光如炬,“死了。”
“怎么死的?”吴军阀问道。
肖副官答道:“我开枪打死的。”
“怎的不留活口?”吴军阀问道。
肖副官道:“当时情况紧急,我得尽快解决了他,才能赶去阻止尸妖伤您。”
“办事还算麻利,可只杀了他我总觉得不解恨。”吴军阀阴冷道。
肖副官问道:“大帅准备怎么处理?”
“脑袋割下来,挂在城头上。”
“最好能示众个两三天,让他的同党看看,惹我吴府的下场!”
……
——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
元术镇所有井盖上的锁,都让吴凌恒命人开了。
在地下水道中,百十号人连夜搜寻。
连她的半分影子都见不到,吴凌恒寻的双眼赤红。
“三公子,您歇歇吧,都两日没合眼了。”刘闯一路跟着吴凌恒,见他如此自贱。
难免心疼,忍不住劝了一句。
唐放知吴凌恒心之所系,道:“莫要乱劝,他在找发妻的踪影。”
“发妻!三公子的发妻,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刘闯不解。
唐放制止道:“少说废话,跟着少爷便是。”
“三公子要不要去涴城看看?这里您都找遍了,水道往下边是涴城了。”刘闯对附近水系了如指掌,张口建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