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婉兮隐隐约约听到夫君没死,却头疼的厉害,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心焦之下,不住的咳嗽。
他将她放在床上,身子靠在床头,
手指落在她的眉心上,指尖冒出了金色的光芒,“算了,当我没说吧。”
婉兮的咳嗽,慢慢平息了。
他才收手,端起药碗,“该喝药了。”
“夫君,别离开我。”她睁开眼睛,握住了他的手。
他无奈道:“你把药喝了,我就不离开你。”
明明病的昏昏沉沉,失去了神志。
倒也乖巧,一听之下。
便垂下了乱摸的手,把喂去的汤药喝了。
喝完了中药,又喂她吃西药。
西药里的某些成分,有助眠的作用。
他才将她平放在床上,她便沉沉的睡去了。
“少夫人,厨房里有二斤虾米,不知道合不合用。”兰竹提着虾米进来。
见吴有匪坐在塌边,看着一本英文书。
神色有些讶异,刚要说话。
吴有匪做个噤声的手势,“嘘,她已经睡下了。”
“好吧。”兰竹失落道。
吴有匪继续看书,“下去吧。”
兰竹站在门口,不敢走,“大少爷,你来照顾她?”
从没听说过,有哪家的少爷。
会放下身段和礼数的,跑来新寡处照顾。
若传出去,得惹多少闲话。
吴有匪还不当回事,“嗯。”
“这样不好吧。”兰竹嘴角抽了几下。
吴有匪眼睛一眯,“你该不会是怀疑我,会对她图谋不轨吧?”
兰竹哪敢得罪他,“怎会呢?大少爷多想了。”
虽然她心中,确实有些想法。
“那还愣着做什么。”吴有匪凉声道。
兰竹慌忙福身,“奴婢告退!”
“说实话,对你,我还真有点想图谋不轨。”他等兰竹一走,瞧见她睡得像是只猫儿。
手指在她下巴上,轻轻的挠了挠。
她睡得浅,竟有些察觉,“夫君,别闹。”
也不知做了什么梦,像是个甜梦吧。
脸上虽无笑意,好在并不哀伤。
“你这样好的女孩,怎么就落到老三手里了,真是宝珠蒙尘。”他凝着她,不禁有些失神。
过了一会,放下了英文书。
走到桌边去看那颗蛋,嘴角扬起了一丝玩味,“想不到老三,还养了这么有趣的东西。”
顺手往里面洒了一些虾米,故意把头偏开不去看。
过了一会儿,才回过头来看。
丢进缸里的几粒虾米,依旧泡在水里。
他颦眉注视了一会儿,才豁然一笑,“还认主了,不吃别人投喂的东西。”
在房间里,无聊玩了一会儿。
几个小时就过去了,正是黄昏时分。。
“大哥?”婉兮幽幽转醒。
他也不觉得,呆在人家闺房里突兀,温笑道:“弟妹,醒啦。”
“你一直守在这?”婉兮见桌上放着打开的英文书,猜测他应该是在这呆过一段时间。
他顺手合上英文书,“兰竹有太多事要忙,就让我帮忙看着你。”
“多谢大哥。”她下床行礼。
他过去扶她,“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麻烦。”
“你在军校里,有那么多事要忙,却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婉兮起身之后,面上略带歉意。
此番过来,本只打算随意照顾一下。
谁知她病中的样子,太过让人不放心。
一个不留神,就呆了一下午。
军校里的那些人,怕是找他都要找疯了吧。
他把她安置在绣墩上,起身告辞道:“既然你醒了,我就不在这多呆了。”
“大哥。”婉兮喊了他一声。
他笑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本来想问他,他是不是在她昏沉时。
跟她说过,夫君没死的话!
可想想开棺时的情况,便把话咽回肚子里。
大概又是在发梦吧!
吴有匪临走前,在桌上放了一只蓝色锦囊,“对了,忘了把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婉兮问道。
吴有匪手放在下巴上,淡笑道:“沈探长手里最后一只锦囊。”
“还有一只锦囊!怎么在你手里?”婉兮一惊。
吴有匪眨了眨眼,“他怕爹开枪毙了他,不敢给爹,就给了我。”
打开锦囊,里头有一张字条。
上头有几个字她不认识,还好康熙字典就在旁边,【头七之后,张榜招贤,超度施法。】
——
吴府寻得道高人的榜一经贴出,在镇上掀起了欣然大波。
上头写的,有能者。
赏白银五百两,新式手枪一把。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
管用的就剩银子,还有手里的家伙事儿了。
镇上许多人光是眼红看热闹,却不敢轻易揭榜。
毕竟没那个金刚钻,谁敢揽这个瓷器活。
两日后,才有人揭榜。
揭榜的是位玄黄道士,自称是九翼真人。
一身蓝灰色道袍,十分清瘦。
腰间配着一把玄铁剑,头上束着发。
脚踩牛皮靴,手拿佛尘。
胳膊上夹着卷成一卷的榜,大摇大摆的进了吴府。
吴府设宴款待,准备好了酒肉招待。
可这道人六根清净,说自己是出家人。
不喝酒,不吃肉。
吴军阀只得吩咐下人重做,上了一道素宴。
席间的酒水,皆以花蜜代替。
“犬子生前不受镇上人待见,死后才会满腹怨气,还请道长施法,给他一个善终。”
吴军阀对谁都是不可一世,对这道人算是放下了一些平素的体面。
九翼道人做莲花指,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大帅是想让我替三少爷超度?”
“正是,他要是诈尸了,吴府肯定要颜面尽失。”吴有匪站了起来,在席上敬了九翼道人一杯。
九翼道人回敬一杯,“可能要让少帅失望了,贫道不会超度。”
席间诸人,面色一沉。
敢情这道士是个西贝货,来府上骗吃骗喝的?
“但贫道有一本事,乃是先师所授,一生只能用一次。”那道人丝毫不以为意,面带笑意道。
女子地位本就低,即便当上了吴家三少奶奶也是一样。
能上席都算是吴军阀格外开恩了,婉兮在这种场合,一般绝不会开口说话,
此刻,缓缓起身,“道长敢揭榜,定是有过人之处,您有何本事,但说无妨。”
吴采采见她在席间起身,顿觉她无礼。
正要起身骂她,却被二姨太一眼给瞪回去了。
“起死回生术!”那道人一字一顿道。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吴采采更是冷笑,“道长怕是个骗子吧。”
“我相信道长说的话。”婉兮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吴有匪本在旁若无人的吃菜,此刻都忍不住放下筷子。
对她另眼相看,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吴采采讽刺她,“你是个村妇,目不识丁、见识浅薄,当然信这些无稽之谈。”
“爹,婉兮求你,让这位道长试试。”婉兮福身恳求。
吴军阀僵住了一会儿,才走过去,扶起婉兮,“你确定?”
“请爹相信婉兮一次,反正……也没有比这个更遭的结局了。”婉兮在吴军阀面前低眉顺眼道。
吴军阀看向吴有匪,吴有匪竟然点头示意。
他心中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便道:“那就试试,万一我的恒儿就活了呢,大家说是不是?”
要是平日里,定然有无数人附和吴军阀。
此刻一个个脸色发白,噤若寒蝉。
“父帅说的有理,我这弟弟兴许就命不该绝呢。”只有吴有匪笑着起身答应,还鼓了鼓掌。
婉兮已然自作主张,引着九翼道人进灵堂,“道长请,我夫君还未下葬,一直收敛字啊棺材里。”
进了灵堂。
“开棺我看看,若他身上还有一丝阳气,说明命灯未灭,我就能施法让他醒过来。”
九翼道人道。
婉兮用力推开棺材盖子,道:“道长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