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踏着夜色回到勤修阁,宁无为低着头,无视阁中男弟子一如既往的挑衅和无礼调侃,一声不吭回了房间。此刻那些人的嘴脸言行,对他来说,已激不起任何波澜,给他们反应,便是浪费时间。
    关上了房门,宁无为小心翼翼地脱下身上的外衣。原本,这身从宁家带来到这的换洗麻布衣,其实并未有特别意义。
    但内心的激动平息后,他在草丛中起身,便发现了身上衣服比平日整洁许多。包括头发,虽沾了些草削,却也似被打理过一般干净柔顺。来这灵泉之前,他被魔障折磨这些天,每日神志逐渐不清晰,别说衣物,他连头发都无心理睬。
    这样的细心照顾,自母亲生病以后,他再也未享受过。而那未留名的恩人不仅救了他,还给了他丢失已久的温暖。
    感动之余,他更是无法理解,他一个平凡的人,何德何能受到如此照拂。但为何做完这一切亲切的事,却又连身份姓名都没有留下。
    把这干净整洁的外衣脱下,宁无为打算动手折叠起来,他有些舍不得穿它了。
    这灰色麻布衣本就是做工粗糙,在领口处和袖口处,其实有很多未缝合完整的地方。
    宁无为整理到领口时,便感觉到里头有什么冰凉且坚硬的东西,似乎还有些扎人。翻开后细细查看,便发现里头藏有一片拇指大小的剔透冰晶,拿出来后放在掌心内,竟然还散发着寒意。
    普通的小冰晶在人身上贴着,能维持那么久不化吗?
    答案是否定的。
    踏入练气期后,宁无为便能随意感应到灵气的波动。在这块冰晶身上,他能感觉到少许灵力波动,这股带着凉意的灵力波动,他觉得非常熟悉,不就是他身体修复时感受到的吗?
    很明显,就是那救命恩人救治他时留下的东西。
    原本就烦恼于没有与恩人相认的物件,如今得到这个冰晶,宁无为自懂事以来就未曾上扬的嘴角,此刻不自觉地动了动。
    刚踏入练气期,宁无为对于灵气的吸收还是趋于本能。此刻手里的冰晶,因为他对灵气的吸取,很快就融化了一大半。
    见状一向不太在乎身外物的宁无为有些手足无措,赶紧把冰晶轻轻地放在衣服上,免得全被他给弄融化了,丢了恩人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环顾简陋的房间,他最终把那已服用完的白玉药瓶拿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把冰晶放入其中,希望能保存得久一些。
    整理完这些,夜已入深,宁无为躺在床上开始考虑起了过几日的收徒大会。
    这灵根被修复的事可大可小,虽然是此峰中的高人救治,但对方根本不愿意透露姓名,这不由得让他多虑了起来。他到底应不应该透露灵根已经恢复的事,得以参加大会,得到入选名额呢?
    毕竟修复一个人的灵根,不是谁都可以轻易做到的事,既然她不愿意暴露身份于他,是否也不愿让朝光峰主察觉?
    距离他被要求送回宁家还有两日,这两日便在朝光峰中打探打探,如若找到了恩人,他便听取她的建议,如若找不到,他心底也已有了自己的打算。
    因为身体好了的缘故,宁无为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除了有些在意救命恩人的身份外,这一夜是他来朝光峰睡得最踏实的一晚。
    第二日临近午间,徐鑫僵硬着昨晚自虐冻了半个时辰的嘴唇,一脸郁闷地去到刑杨那头。
    却见到本该一如既往在床沿看书的人,今天竟然破天荒出现在院子里头。他坐在藤椅里,身上盖着一张薄毯,手里头没有书册,只是双眼出神盯着门口,似在等人,又似乎在发呆。
    但是见到院门口急匆匆而来的紫色身影,他眼里散落的光便集中了起来,面上露出一丝抱歉和心虚。
    “你来了,今日有些晚了。”刑杨站了起来,把毯子轻轻放在藤椅上。
    原本还有些气势的人,看到对方因为站起而更显清瘦的模样,一时间一堆质问的话又吞了回去,良心隐隐作痛。
    他差点忘了,自己还把对方的救命药给了别人呢……
    “你怎么出来了?”徐鑫感受了一下周遭,的确有些微凉。
    “没事,偶尔我也得出来透透气。”刑杨感觉到对方的担心,就觉得越发抱歉。
    “你坐吧,看你站着与我说话,脖子难受得很。”其实就是徐鑫心有愧,看不得对方受累。
    “好。”站一会没什么,但是没那毯子,刑杨确实有些受不住寒,知道对方是为了他好,故意那么说的,便顺着意再次坐了下来,盖上了毯子。
    “昨日,我没把答应你的事做好,对不住。”坐下后,刑杨仰头看着对方,先开口把话说开。
    “她说,你收了定情信物?”既然对方开了头,徐鑫也就单刀直入了。
    “是。”刑杨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为难。
    “呵,又说你移情于我?”徐鑫语气像在说笑,他还是坚信对方不可能那么快移情别恋,不过还是尽早确认为好。
    “这是秀秀臆测的,我……”刑杨想着急解释,解释自己不是故意把矛头引向对方,但又发现对未来道侣解释这个极为怪异。
    从未处理过这样的事,刑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对不住,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用为难,我也没那个意思。事实上,我更乐意与你做个挂名道侣,这样对你我都好。”看到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徐鑫松了口气,抬手无所谓地摆了摆,心底少了点不自在。
    “不过既然误会了,也请你好好演下去,我会配合你的,这秀秀的幸福可就掌握在你手里了。”徐鑫一语双关。
    “嗯,也委屈你了。”刑杨对自己的寿命一向没有自信,对于这样做能保护蒙秀秀的幸福,当然不可置否。
    “你也……别太悲观。”徐鑫又开始心虚了,他倒是寄希望蒙秀秀提到的那个替代丹药能出现:“听说有比凤凰泣血丹更好的药。”
    “你是说雪葵吗?”刑杨朝着远方的晴空展开一个释然且温柔的笑:“要是能找到,父亲和秀秀怎么会不找。”
    “雪葵……秀秀说的更好的办法,是雪葵?”徐鑫听到这个灵药的名字,脑子瞬间划过了什么,继而睁大眼。
    原文提过,在刑杨被原身害死后不久雪葵出现的消息就传开了。这事,还让刑旭阳直骂命运弄人,差点就想冲到赤女峰去弄死原主泄恨。
    “我怕是等不到它了。”刑杨收回越发虚无缥缈的目光,回神看向徐鑫,对面的女子明媚英气,风华正茂:“絮师妹,你是个好姑娘。”
    嗯?咋还发好人卡了。不,我不是好姑娘,我是好男人。不,还不算,现在我正拆散你和蒙秀秀呢,还把你救命药给用了,这好人卡怎么会是你来发。
    要说好人,眼前不谙世事,读圣贤书度日的人,才是真真正正的一个好小伙。
    “额,过奖过奖。”徐鑫摆摆手,他只是个改邪归正的恶毒女配。
    “所以你不用与我的事费心。知道你是听父亲的话来我这的,并非本意。陪着我一个只会看书的废人,也是为难你了,别强迫自己往我这跑了。放心,父亲问起,我会替你说话的。”大家总在照顾他的情绪和身体,对他小心翼翼,如今他也想为旁人着想着想。
    这短暂无趣的生命中他只认识两个姑娘,如果对于蒙秀秀是男女之情,那对于絮欣他便是真正的兄妹之情了。
    对于妹妹,他本能地想退让些。名义上已经绑住了对方,他不希望在自由上也束缚着。
    “别总说自己是废人废人的,你读那么多书,脑子可比我好使多了。但方才不让我来的话,可是你说的哦。”其实徐鑫确实不想把时间耗在此处,昨晚,他就在想凤凰泣血丹的事早晚暴露,他是不是得赶在婚礼前想想掩饰弄丢药的借口。
    如今,他能预知雪葵的踪迹,算是白给他送了一条退路。
    另外,男主那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救他的功劳,蒙秀秀还没认领呢。一堆一堆的事,都还没完成。
    于是,在刑杨突然变得和蔼和莫名宠爱的目光下,徐鑫离开了安愈阁。结果,走了一小会,才想起那个危险的定情信物。
    他匆匆又折返了回去,结果刚进院门,就看到坐在那身上裹着毛毯,依然清瘦得令人心疼的刑杨,拿着一个玉扳指对着阳光,脸上蒙着一片光都散不开的黯然。至少在他见到刑杨之后,就未看过这样接近于痛苦的表情,即便是谈到他脆弱的生命时也不曾。
    徐鑫讪讪地收回脚步,他感觉自己如果进去要那定情信物,可能刑杨真的会生无可恋,一命呜呼。
    不过就是个物件嘛,反正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定情信物什么的,都是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的小旗子,他这么自我安慰着。
    飞絮阁就在隔壁,徐鑫也不想那么早就回去待着。想到宁无为不知道昨晚没有安全回去,便决定去那勤修阁看看。
    结果,在还没有到达勤修阁时,却听到几个凑在一起的练气弟子,兴奋地说着什么热闹事。那几人说话声音够大,徐鑫走了几步远,都把那些话听得清清楚楚。
    “知道那个灵根被废了的宁家庶子吗?居然肖想到蒙师姐身上去。一个废人,不安分待着等到被送回宁家,刚才竟拦住蒙师姐,要跟她单独谈话。我来这么些年,都没机会跟师姐说过话,上次师姐好心带人来看他,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
    “哼,要不是师姐住处我们进不得,真想看看那废人被师姐打脸的样子。”
    ‘宁无为胆子那么大,说好男主低调沉稳的呢?这就找上门了?’
    听到宁无为单独找上蒙秀秀,徐鑫不仅开心不起来还有点慌,蒙秀秀那他还没做好思想工作呢!
    男主,你说好的扮猪吃老虎呢?!
    要死了!要死了!
    不行!他得去看看!
    还在热血沸腾讨论如何嘲讽宁无为的几个练气弟子,却突然感到身后一阵疾风刮过,还带着一阵刺骨的冰冷,扫过他们的背,不由得打了好几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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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金,你大概是忘了你的嫁妆威力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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