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副驾驶座的门打开,而棉花糖却放在了后座被太空箱装着。
冰渂说:“我还是坐后面吧。”
肖珺且深深地看了她两眼,没有强求,关了门走到驾驶位上,而冰渂则真的坐在了后座中。
和棉花糖有好几天不见了,它的感冒发烧似乎好了,看见冰渂坐上了后座,一直对着冰渂叫。
能被人牵挂,这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虽然棉花糖不是人,但对于冰渂而言,它是她人生很重要的一部分。
有一句这么说来着:究竟是我参与了你的生命,还是你陪伴了我的人生。
在她最最痛苦茫然的时候,是它的出现,安抚了她孤独的心。
因为肖珺且在开车,所以冰渂不能把棉花糖放出来,免得它捣乱,所以只是微微打开了太空箱的门,摸了摸它的头柔声安抚了两句便作罢。
自坐上车后,肖珺且便没再出声。
其实冰渂挺窘迫的,如坐针毡。这是她第二次坐在肖珺且后座上,之前相熟之后,就一直坐在他的副驾驶座上,自己的心里也有些不习惯。
她并不想维持这样的关系,如果拒绝自己心里好像是排斥的,但她不想成为别人眼中那种故意吊着别人胃口的女生,明明已经表白了,却始终暧昧不明。不仅打扰了他的时间,还会给他带来伤害。
如此矛盾,冰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紧张地拨弄着指甲,有意无意地看向后视镜中的肖珺且,他冰冷的面孔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冰渂总觉得他在生气。
是因为刚才自己的退后吗?
的确有让人生气的理由。
就在冰渂要移开目光的时候,突然对上了后视镜里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她的手不由地紧了紧。迅速侧过头假装没有看见,后来就懒得理会了。
车内静谧温热的氛围让人压抑,她微微闭目靠在车窗上,努力不去胡思乱想。
由于下雪,回程的路比平时花多了一倍的时间。
这次肖珺且直接开到了她所住的楼层下面。
夜色清冷,寒风呼啸。
冰渂拿着太空箱下了车,肖珺且跟着走了下来。两人默默无声地在车前站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也不看着彼此。
冰渂小手有些不安分,不知往何处放。
他们呼出的热气一缕一缕的,萦绕一起,在这片寂静的世界,尤为清晰。
好久好久,不知雪落几何,他温厚的嗓音终于响起:“你有没有喜欢我一点?”
他想知道,表白的不尽如人意,是不是他太过仓促失礼,又或者她到底有没有喜欢他。
他在说,她在看。
雪夜下,月色朦胧,灯光黯然,他那双明亮冷凛的眸光里,掩映着她的倒影,忽近忽远、忽明忽暗,仿佛隔着深沉大海。
小小的心慌意乱,小小的举措不安。
这份喜欢应不应该,对方值不值得。
这颗本就如履薄冰的心,总是在她小心翼翼不愿受及波动的时候,他频繁出现动摇她。
冰渂潋滟着神色,半久都没能作响。
肖珺且忽地一笑,像是在讽刺自己的举动,他深深吸了口气,十指微微收紧,敛下神色,那双眼睛深沉中似乎染上了些许灰暗,盯了冰渂好半响,才开口:“如果你因为我感到为难,我不会再来来打扰你。但我会等你的,只是如果你还没有考虑好,也没有联系我,我想,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还是那么地柔声细语,还未等冰渂开口回答,他边迈开长腿,快步往驾驶位上走去。
这时冰渂才转过头,眼角处含着莹莹的水光,回望他那倔强又洒脱的背影,她由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再冷静自持,也抵不过一个人的深情对待。
其实此刻她的脑海里有一个念头非常强烈——既然忍不住,为何不干脆满足一下自己呢?潘冰渂,你何必委屈自己?你何必跟自己客气?如果喜欢,又为什么要拒绝?去啊,拉住他的手,就像他往日为了挽留你拉住你的手一样,去啊!
只是刚迈出一步,她就想到自己明天要离开这座城市,那对脚怎么也不听使唤,这个想法就又淡了下去。
而此时肖珺且的车已经离开了,她也只能回去收拾出租屋准备离开。
其实出租屋内很多东西都是大物件,比如像床、衣柜、冰箱等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冰渂之前租的时候自己置办的,除了一些衣物、书籍,其他的她都不想带走,当然也带不走。
她已经跟房东说过要退房了,押金自然是不能拿回来的,只要把重要的东西都带上就行,而且再怎么说这个月这个房子还是属于她的。
只是在收拾着包袱的时候,脑子里却一直浮现肖珺且的身影,她有些心不在焉,因为肖珺且种种真挚诚恳又漂亮的语言至今都有点消化不良,是那种宛如心肌梗阻塞的感觉。
冰渂不想整理,没挪动一下月光下他伤心的样子都会在脑海出现,仿佛自己成了那个罪人。
按照她的性格,如果不喜欢的人,都会直接拒绝,可她没有拒绝肖珺且,亦没有答应。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喜欢他的,只是还没有做好要跟他在一起的心理准备,好像也没有要在一起的打算,
如果是以前,换作是金成,她会答应吗?也不会吧。
心陷入一个纠结矛盾的黑洞,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永远都是知易难行,被人吸引是不可控制的,何况束缚她的,又岂是那自卑而已?
从小到大看见父母婚姻的恐怖,心里的阴影,至今仍然深刻。
这就是她之所以变得越来越冷淡的缘故吧。
害怕孤独,又害怕被感动。
究竟要怎么做,她的心里至今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不是她不给自己机会,而是这个机会,真的可以给吗?
已是深夜十二点,肖珺且的车子缓慢开了两个多小时,才终于来到朝阳区某处私宅停下,不断地按着门铃。
官子越本来已经入睡,听到门铃声后被吵醒,在床上翻了好一会儿,终于带着一丝丝不悦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