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非常窘迫。
回程有十几分钟,总不能这么僵持着,怪尴尬的。
正当她在脑海中寻思着话题,他温凉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你好像一直都叫我肖总”
“嗯?”冰渂怔了一下,然后才点了点头:“是啊。”
肖珺且淡淡然:“在公司可以,但在外面你还这样称呼,会不会太见外了?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冰渂猝不及防地呆滞了几秒。
在她的认知中,见过几面只能算得上是认识,还不到朋友这个状态,就算是她和纪编总是在微信上交谈,也只能算是合作伙伴的关系,离朋友这步还差一个距离。
难道在肖珺且的人际关系网格中,交朋友来得这么轻而易举?又或者这只是他久经商场,习惯性的客套?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不妨直呼全名?”肖珺且堂堂然。
冰渂诧然片刻,心跳莫名加快了速度。
心动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暗暗松了口气,说:“你除了是我作品的投资方,还是我的长辈,怎么能直呼全名?”
他嘴角划过一丝微笑,比窗外璀璨如星光的灯火还要明亮动人。
他的脸反射在后视镜上,似乎正目光熠熠地盯着她。
“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你不用一时一个您一时一个长辈来称呼。”
冰渂一眨一眨地看着他,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脑子有些混沌不清。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颖子说他是90年的,那么比她大八岁啊。
半响,她听到他说。
“那为了公平起见,以后,我就唤你冰渂。”
那语气,好像从头到尾该妥协的人才是他。
唤她冰渂?
反射弧绕着地球转了一圈才回到她脑子的反射中枢里,冰渂后知后觉地咳了起来,脸上滚滚发烫。
她说过,如果她是声控,一定会被她眼前的这个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的。
她该庆幸,自己不是声控,但她忘记了,自己曾经有着那么根深蒂固的花痴本质。尽管这个本体在她上大学之后变得额外安静,但指不定哪日会因为谁的盛世美颜觉醒。
他把车停在了华凌花园的大门处,没有开进去。
为了逃离车内这诡异的气氛,车一停冰渂就迫不及待地开门走下去。
迎面吹来的夜风,瞬间让她清醒了不少。
心中的彷徨失措,她正试图努力制止一个萌芽的产生。
出于礼貌,她没有一下车就走。
肖珺且也跟着她走了下来,高大挺拔的身影,一下子遮住了夜灯映在冰渂身上的光。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不说话,俨然就成了夜色缭绕之下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
“谢谢你送我回家,肖...”冰渂顿了顿,这个“总”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自己咽了回去。
想起他说不妨直呼他全名的事情,冰渂就有些纠结。
直呼全名,她觉得很生疏。
脑子里快速地摸索了许许多多的称谓——肖兄、肖大哥、肖师兄、肖前辈、肖……
可是这些称谓好像更加生疏僵硬并且肉麻难堪。
最后冰渂想不出一个比较得体的称谓,只能放弃,然后畅然一笑,一字一句地说了一声:“肖珺且。”
月夜温柔,他平静地眸子里似乎因为她的这句话泛起了点点波澜,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既然感谢,你是不是应该请我吃饭?”
冰渂愣了一秒,才说:“一定。”
她发现他总是能面不改心不跳、坦坦荡荡地提出一些让人有点应付不来的要求。
静默之际,冰渂的眼睛忽然盯住了某处,她惊讶地叫了一声,用手指了指肖珺且的衣服:“哦!”
肖珺且今日穿了件长长的风衣外套,但里衣却是一件花花绿绿的白色衬衫,下身穿的是一条深蓝色的西装裤,都是那日冰渂帮他挑选衣服结账时随意一指的服装。
意识到冰渂在看什么,肖珺且勾了勾嘴唇。
“你选的衣服很好看。”
冰渂扯了扯嘴角,有点不好意西地笑了笑。
那天她明明就是带着他乱逛的,衣服也是随意一指,他不仅买下了还穿上了并且对她说衣服好看?
总觉得他在戏弄人,又或者是个傻大缺。
尴尬地摸了摸脖子,没说什么,冰渂就直接道别了。
“那...再见。”
肖珺且笑了笑:“再见。”
回到屋中,冰渂连鞋都没有脱,整个人就躺倒在床上,累得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
没几秒钟,就听到棉花糖慢慢走近她的叫声。
看来是它兜里的食物又吃完了。
身为一名猫咪,尽管累得不想动,但听到自己家主子肚子饿的叫声,自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了。拖着一副身心疲惫的身子从床上起来,喂棉花糖吃了药之后就去跑羊奶粉,然后煮了一些海鲜粥放到它的兜里。
棉花糖走过去吃得很香,口中还传出几声满意的腔调。
冰渂以最舒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脑袋放空。
偏台的深夜很静,只听得见风在狂欢的声音。
脑子里忽然响起了肖珺且那句话。
他说,以后,我就唤你冰渂。
这么想来,当时她的心跳似乎可疑地漏了半拍。
一个人的声音怎么能这么好听呢?好听到可以抚平内心的一切狂躁。
她嘴边的弧度微不可见地上扬,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
她笑了,久违的,带着些许甜蜜。
手机微信提示音的声音从包包处响起,她回过神来。
打开手机,发现今天联谊的人都被拉进了一个微信群里。
一秒后,郑楚钿添加好友的消息传来,她按了接受就没再管。
乔颖的信息已经发了过来,说她们回到宿舍了。
冰渂放下手机,重新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疲惫的双眼出现了阴影。
其实,她和颖子,都不喜欢通过联谊的方式认识异性,可是,她们的内心都太寂寞了,有时候空虚会泛滥成灾,在孤单爆棚的某个瞬间,会特别想谈恋爱、想要得到一个人的安慰和关怀,甚至可以肆无忌惮的想念并说出“我爱你”这个字。
冰渂以前对爱情有过憧憬,但她又不相信爱情。她觉得,爱情这个东西,太玄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