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竹韵洞天,真有种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的感觉。地方还是那个地方,装修也还是那个装修,只是空气变得陌生了,屋子里常年没人居住,生出了霉味。
听凌雨笙说,爸妈回国之后一直跟凌雨笙住在清幽水岸。今日准备正式搬回来了,毕竟这里承载了许多回忆。
凌槿煦挽起衣袖进了卫生间,拿着抹布扫把针对屋子展开大扫除。
虽然不想承认,但凌槿煦确实先天体质差,再加上这几年的折腾,又重伤在医院躺了一年。身子骨越来越消耗,真大不如前了。收拾了整间屋子,到最后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忽然,他浑身一激灵,警惕的望去虚掩着的房门。
在房门被一只手明显推开的刹那,凌槿煦几乎是下意识摸去了腰间。
枪!?
凌槿煦一愣,看着空空如也的后腰,没有枪?
“槿煦?”站在门口的平昭怡目瞪口呆,看凌槿煦脸色苍白的模样吓了一跳,“你怎么回来了?”
“妈?”凌槿煦有些懵,足足愣了五秒钟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他草木皆兵了。
可想而知,在岚朝这几年处处危险,步步惊心,早就习惯了一惊一乍。看着随后进来的凌辰良,他有些无奈,想自己再这么神经过敏下去,早晚被折腾的精神衰弱。
“儿子。”平昭怡似是看出凌槿煦的情绪不对,他走上去摸了摸凌槿煦苍白的小脸,道:“你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回医院去看看?”
“不用。”凌槿煦挤出一抹无力的笑,凌辰良也关心道:“哪里不舒服就说,别硬撑。”
“真没有。”凌槿煦无意间的一抬头,看见了挂在客厅墙上的全家福,不禁生出感慨万千。
而平昭怡或许也是被折磨的够呛,想起年轻的时候丢了儿子,后来儿子去当卧底,半年前又险些永永远远的失去儿子,想起这些就免不了心酸。连日噩梦,如今不过五十,却衰老的不成样子。
看到如此的母亲,凌槿煦真忍不住心疼,他不由得抱住身体纤瘦的母亲,轻轻低语道:“妈,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平昭怡就再也控制不住,泪如泉涌。
凌辰良也缓步走过去,从后敞开怀抱,将儿子和妻子搂在怀里,老泪纵横。
…………
帝都监狱里,关押着穷凶极恶的罪犯,至少十年二十年,更有准备伏法的死刑犯。
这里的空气混浊,人心险恶,即便是在监狱之中也充满了杀戮和血腥。凌雨笙在探监处等了许久,终于见到了被狱警带来的南宫泽然。
他穿着囚服,模样还跟之前一样,看不出变化来,似乎在监狱里的日子并不难熬。毕竟他是岚朝会的头头,监狱里也有自己的昔日手下,怎么着也能保护他安全。
“儿子真好,三天两头的跑来看我。”南宫泽然冷笑着往椅子上一座,看着对面面无表情的凌槿煦,突然意识到什么,略有差异的说道:“凌槿煦醒了?”
凌雨笙微愣,似是没料到南宫泽然的情报网这么强。
南宫泽然却是不以为然的一笑,“以往你每次来看我都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那杀气快要把我碎尸万段了。不就是怪我开枪打了凌槿煦吗?”
“他是醒了。”凌雨笙语气平淡,幽幽道:“而且恢复的很好,又能惩奸除恶了。”
“呵呵,这世界有多少奸恶,你们除得过来吗?”南宫泽然觉得很可笑。
“正因为奸恶太多,所以才需要警察。”凌雨笙倾身向前,目光炯炯的盯着他道:“这一点,您永远都不会懂。”
“哼。”南宫泽然冷哼,眼中充满不屑,“明明是我的儿子,可居然半点都不像我。”
“我像我妈。”凌雨笙道。
“蓝芝?”南宫泽然摸了摸留起的胡须,“所以,你注定不能成为我的继承人。你跟小勋比,差远了。”
“小勋。”凌雨笙觉得讽刺,再看南宫泽然之时,眼中已经有了一份冰冷,“您看起来似乎很爱南宫勋,但面临占正浩威胁的时候,不也是为了金钱和权势甘愿放弃南宫勋吗?就好像你当初毅然决然的扔掉我一样,在您心里,最重要的不是儿子,也不是那个叫李凤柔的情人,而是你自己。”
南宫泽然抿着嘴唇不说话,凌雨笙冷笑道:“走到今天这一步,您作何感想?”
“人说养儿防老,我是养虎为患。”南宫泽然眼中射出狠厉的光,“亲生的儿子,折了我的未来。”
“天意。”凌雨笙站起身,背对着南宫泽然道:“如果你当初没有把我掉包,我没有流落在外而是放在你身边养着,在那种大环境下肯定近墨者黑,没准会跟南宫勋一样扶持在你左右。偏偏你没有那么干,所以现在的结局……自作孽不可活。”
南宫泽然听在耳里觉得特别刺耳,但却找不到说辞怼回去,或许就如凌雨笙说的那样,他当年的错误造成了如今的悲剧。还有那南宫炜,如果不把凌槿煦带回去当玩具玩儿,或许就不会激发凌槿煦的仇恨,凌槿煦也就不会立志成为警察,也就不会被派来卧底,岚朝会也就不会……走向覆灭了。
一步错步步错?
倒不如说是因果循环,用作蓝芝的话就是:善恶到头终有报。
…………
从监狱出来之时,心情还有些压抑,行走在环形公路上,心情逐渐变得开阔起来。蓝天白云,阳光明媚,好天气也能刺激人的心情变好。
他开车笔直抵达了竹韵洞天,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之时。那一天上午,凌辰良拍着他的肩膀,温柔的对他说:“雨笙啊,咱们以后就住这儿了,我跟你妈要复婚了,而且你还有个弟弟。他叫凌槿煦,比你小一岁。”
小一岁的弟弟啊!
他是从孤儿院被平昭怡和凌辰良领养的孩子,原因是他们亲生儿子丢了,所以他充其量算是个宽慰的存在。如今亲生儿子回来了,哪里还有他这个领养儿子的地位?
他有些迷茫,有些胆怯,更有些恐惧。跟着凌辰良上楼,直到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是平昭怡温暖和蔼的笑脸。以及身后那个……模样俊秀的少年。
“哥。”少年很自然的叫出这一声,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所谓的弟弟,那一抹笑容深入他的骨髓,让他此生难忘。
本以为自己是多余的,本以为今后注定谨言慎行,蹑手蹑脚的生活。说来可笑,真是他想多了。平昭怡和凌辰良都是善良的人,都是温柔的人。在二老眼中,他虽然是领养的,但也早就被当成是亲生儿子了吧!
上楼,掏出钥匙开门。站在门外,隐约能听见从里面传出来的欢声笑语。是平昭怡和凌辰良斗嘴的声音。
房门大开,那声音更加清朗。
“让你买鲤鱼,你瞧你居然买了条鲫鱼。”
“什么鲤鱼鲫鱼的,不都是鱼吗?都一样都一样,快做吧!”
“多大的人了,鲤鱼和鲫鱼都分不清,亏你还是老师。”
“哎,老师怎么了?老师就得认识鱼吗?术有专攻你懂不懂?”
“说你错了就是错了,不许狡辩!”
“什么人啊这是!”凌辰良怒气冲冲的翻报纸,“我就想喝鲫鱼汤了怎么地?”
凌雨笙站在门口哭笑不得的看着,平昭怡就在餐桌上狠狠去将那鲫鱼拍晕,好像拿鲫鱼当凌辰良出气。抬头的功夫瞧见凌雨笙,才勉强收敛那怒火,“雨笙回来了?”
“嗯。”凌雨笙轻点头,将外套脱了挂在衣架上,转身的功夫,就见那人端着盛满水的盆子从厨房走出来,放到菜板一旁的桌面上。
那一抹无声的身影让凌雨笙心中悸动,甚至生出了害怕这是幻觉的念头,不等他颤抖的嘴唇先开口,那人已经微笑着勾唇道:“哥。”
清澈的声音入耳,宛如甘泉抚慰了干枯的心田,凌雨笙怔怔的听着,看着,鼻头一酸,眼眶莫名的热了起来。
凌辰良在一边看电视一边用力对付那红酒瓶的瓶塞,平昭怡气急败坏的对付鲫鱼,而凌槿煦在一旁打下手,偶尔施展那绝妙的刀工,将黄瓜片切得薄厚均匀。墙上的全家福旁边新增了一张照片,是凌槿煦身穿警服授予奖章的瞬间,跟家人一起合的影。
团聚一起的幸福时光,是他一直以来憧憬的,渴望的,期盼的。
如今就摆在眼前,他激动得连双腿都在颤抖,迫不及待的迈步上前,参与其中。
“爸,妈,小煦,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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