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绝大多数人都里倒歪斜的或躺或坐，横七竖八醉的五迷三道。凌槿煦的酒量早就练了出来，更何况里面兑了水，现在头脑清醒，能走能思考。便穿上外套假装去卫生间，从后门溜走，开着车抵达了五公里外的跨江大桥。
    张局长就等在那里。
    对目前的局势他也很清楚，多方打听之下，再结合凌槿煦的解释和红鸽那个百事通，里外里知道的清楚明白。
    “今年年底，南宫泽然要亲自督促一批海外运来的货。”凌槿煦道：“具体时间我会再通知你，另外，岚朝内部的证据我都搜集的差不多了。”
    凌槿煦说完，暗自将一个信封递给张局长，里面有照片，文件，还有一个u盘。
    “这个等着逮了南宫泽然后一并公布出来。”凌槿煦说。
    张局长喟叹，满意的点头笑道：“好啊，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能走到这一步，真不容易。”
    凌槿煦看了眼张局长，心中迟疑之下还是问道：“程队还好吗？”
    “他好的很，已经出院了，我安排他躲起来了，在外省，别担心。”张局长道，又看出凌槿煦似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了然于心的笑道：“也别担心你哥，他挺好的。”
    凌槿煦没再说什么，径自转身走远，一边挥手道：“再会。”
    …………
    春去秋来，很快入了冬。因为南宫勋的事情，蓝芝跟南宫泽然彻彻底底划清界限，再也不联系。而南宫泽然这等自私自利的人，先头因为痛失爱子而郁郁寡欢，没一个月就缓过劲儿来了，现在全身心都投放在伯爵金饰，以及年底的大买卖上头。
    一旦成了，他就能纵横帝都，成为这个地区的霸主。没有新华帮，也没有任何势力能与他抗衡。
    短短一个月时间，凌槿煦就被叫去南宫家大宅开了二十几次会议，南宫泽然对这次交易很重视，而同时的凌槿煦也知道，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战，或许也是最终的一战。
    从冬至步入深冬，天气冷了，隔三差五就漫天大雪，尤其是远在东北的王爵，身为秘书长替南宫泽然跑腿，奈何身子骨老了不经风寒，来了第一天就病倒，第二天打了吊瓶才算清醒，跟着手下去走访当地的岚朝势力，寒暄一番就是吃喝，吃喝的桌席上谈事情。
    等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二点了。
    “放心吧，我们董事长会记得你们的好，等后天那批货一成，少不了你们的好处。”王爵道。
    身后的几个二愣子立马点头哈腰，各种阿谀奉承，递烟的递烟，按肩的按肩。
    “您老大老远来的真是辛苦了，要不到我家小坐一会儿？我那老婆新学会了一道菜，味道可……”
    “等等。”王爵突然制止了身旁讨好的说话声，目光笔直的盯着街对面匆匆走过的一个人……
    虽然戴着围巾和帽子，但是总觉得有些眼熟，难道——
    程邵！？
    王爵大惊失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摘下方块墨镜揉揉再揉揉眼睛，以为自己是不是喝多了酒，或者根本还没退烧看眼花了。
    这么直勾勾的再看——
    真的是程邵？
    他他他，他不是死了吗？
    等下，程邵真真切切的走在那里，他能呼吸能说话，表示这个人根本没死。难道是被救活了？不可能啊，就凭借凌槿煦那做事一丝不苟的态度，再加上他的枪法，怎么可能还有生还的机会？
    除非……他凌槿煦是故意打偏了？
    王爵震惊之下紧忙去摸裤兜里的手机，赶紧打电话出去，“是董事长吗？大事不好，我发现了一个冤魂，他……他活过来了！”
    …………
    晚上在红叶谷别墅区，凌槿煦躺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望着月色出神，文虎稍晚些了才回来，顺便跟游走在院落中的手下各种嘱咐，也拿黑暮的一些账单手续给文虎过目签字，等进屋的时候生怕寒气侵扰凌槿煦的身子，在暖气旁边站了好一会儿才敢凑过去。
    “大哥，这么晚了还不睡？”文虎看了眼腕表，似是有些心领意会的道：“大哥是在担心明天的交易吗？”
    “小虎。”凌槿煦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突然开口，文虎忙专心致志的聆听，就见凌槿煦转过头来望着他，露出平平淡淡的一丝笑意，“你也结婚了，夏念还怀了孕，马上是要当父亲的人了，所以还是别过这种刀口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了。”
    文虎一怔，“大哥，你什么意思啊？”
    “我是想让你退出这个圈子。”凌槿煦语气温和，却铿锵有力，不容置疑，“这不是一条好路。你手里有钱也有人脉，去街上找个铺子过安稳日子才是真的。”
    “为什么？”文虎还没反应过来，一脸稀里糊涂的样子道：“大哥也不想干了吗？”
    凌槿煦垂眸，“我也有自己的路得走，所以……”
    “那我跟着大哥走。”文虎憨笑起来，乐颠颠的说道：“大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大哥要是想开小超市，那我就给大哥当伙计搬货。要是大哥想开饭店，我就端盘子去。”
    看他如此傻头傻脑却这样讲义气，凌槿煦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是做了什么以至于他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
    “要是大哥……”文虎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他低下头，双手紧紧握着躺椅扶手，语气很轻，“想回去的话，那也没关系，我可以在暗处协助大哥，大哥不也说了吗，我有人脉。别看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我认识的人多，肯定能帮上大哥的忙。”
    凌槿煦心中一颤，猛回头看向那个看似傻乎乎的文虎，实际上……他的心里很清澈，有些事情他明白，也有自己的猜测，只是不说而已。
    文虎说到深处，想起那不知生死的明日，心中突然伤感，眼圈就红了。他胡乱的抹一把眼泪，抽泣着道：“我说过了，不管大哥是干啥的，是毒.枭也好，中.央领导也罢。我都跟你混，大哥当坏蛋，我就给你当小弟耀武扬威去。要是大哥想当好人，那我也跟你除暴安良，救死扶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