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槿煦没言语，更没有看凌雨笙那好像被激怒的猛兽一样的眼神。
“为什么不说话？刚刚的狂拽都到哪儿去了？”凌雨笙头爆青筋，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他冷喝道：“凌槿煦！如果有一天我碍着了你的事儿，你是不是也把我杀了？”
凌槿煦心里咯噔一下，他望向凌雨笙绝望的脸，心中一阵揪疼，他双唇紧抿，许久才挤出一句话，“哥，在我杀你之前，你可以先把我杀了。”
凌雨笙浑身一激灵，大喝一声，“你以为我不敢？”
“哈哈”凌槿煦大笑两声，眉宇间透着一抹肆虐，他看着凌雨笙的眼神充满轻蔑和不屑，“我就是这么以为的。”
凌雨笙脑子嗡嗡作响，凌槿煦笑意更深，“瞧瞧，就我如今的所作所为。整个帝都警方都对我恨之入骨，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剁成肉泥。但是，只有哥你心疼我，舍不得打我舍不得骂我，连抓也舍不得抓我。不是吗？”
梁晓芸在一旁听得咬牙切齿，“凌槿煦，你这家伙不识好歹。要不是雨笙是你哥不忍心裁决你，你还有今天吗？”
“所以。”凌槿煦目露寒光，紧盯着凌雨笙因为煎熬而布满血丝的双瞳，“你也不是个称职合格的警察。”
凌雨笙忍无可忍，一拳打在凌槿煦的脸上。凌槿煦被打的头歪到一边，唇角顿时淤红了，一丝血红顺着唇缝流了出来。
梁晓芸吓了一跳，余斌也是措手不及，凌雨笙瞬间石化了。
他居然……他怎么会对凌槿煦下手？他怎么失控了？他……他实在太失望了，太绝望了，太痛心了！可是即便如此，即便会憋出内伤，他也不应该会忍无可忍的一拳打在凌槿煦身上啊！
等等，凌槿煦他为什么会说出那种挑衅味道十足的话？
凌槿煦是故意的吗？他故意激怒自己，故意让自己动手打他？
你解气一点了吗——凌槿煦在心中悄悄地问，他下意识摸了下唇角的鲜血，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笑了一下，“这算什么？我以为哥你有多厉害。在岚朝就有人传说你的攻击力有多强，一拳就可以把人打得脑震荡，现在看来不过如此嘛！”
“你不要故意激怒我！”凌雨笙怒喝一声，凌槿煦笑道：“那你注定输。就这种程度还想跟我斗？是太小看我了吗？要么抓我，要么杀了我。打这不疼不痒的一拳有意义吗？”
“你为了钱和权力，已经变成了一个丧心病狂，不择手段的冷血狂魔！”凌雨笙紧攥拳头，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举起饱满悲愤与绝望的拳头再次挥下，“你投靠严俪去当黑警，出卖了警队多少情报？你出卖了潜伏在岚朝的同志小马，你加入岚朝去跟他们狼狈为奸，你杀人运货，还杀了千南一，现在又对程邵痛下杀手，你还想做到哪一步？”
凌槿煦呛了一口气，急促的咳嗽了两声。他将头无力的靠上墙面，深呼吸了口气，冷冷说道：“我这么十恶不赦，哥，你不还是爱我爱的死去活来吗？有能耐你大义灭亲啊！”
“凌，槿，煦！”凌雨笙怒火中烧，凌槿煦冷笑不已，“我是可恶，而你是犯贱。你应该跟他们一样，大义凛然的对付我。听爸的话，把我绳之以法。而不是百般忍让，还抱着一丝可笑的希望试图改造我。”
“凌槿煦。”凌雨笙脸色阴沉，满腔的痛苦和仇恨煎熬着他。让他支离破碎，五脏六腑都被捣的血肉模糊。已经分不清楚那是痛还是麻木。“你无药可救了。”
“现在才知道？”凌槿煦充满讽刺的笑容挂在他逐渐苍白的脸上，“所以，你千万别再爱我了，你应该恨我。抛开那些腻歪的誓言，面对现实，坚决维护你的正义，把我……往死里整。”
凌槿煦说着，身体居然顺着墙面滑了下去。凌雨笙大吃一惊，下意识上前伸手扶住他。凌槿煦大喘了口气，果断打开凌雨笙的手，“我的律师应该到了，你们有事儿去跟他谈吧！”
凌槿煦朝梁晓芸伸出手，“解开。”
梁晓芸看向余斌，见余斌没反应，她不情愿的拿出钥匙给凌槿煦解开手铐。凌槿煦活动了下手腕，不再说话，缓步走向门口。他握住门把手，缓缓将门推开。
外面明媚而刺眼的光线渗透进来，毫无保留的照射在凌槿煦的身上。阳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刺眼了？是他习惯于身在黑暗了吗？
人人都向往阳光，即便他身在黑暗沼泽，内心也是无时无刻不向往着光明。只是，越想抓住阳光，自己就陷得越深。
凌雨笙的爱太沉重了，虽然能够给予他希望，让他在漫漫黑夜中不至于迷失方向。但是凌雨笙自己却被压得喘不过来气。他爱的沉重，爱的负担。因为爱，他需要违背很多，包庇罪无可赦的凌槿煦，舍不得抓他，还试图感化他。
光是想想，就知道凌雨笙的难处，与其如此，不如不爱。让凌雨笙变得跟其他人一样对他嫉恶如仇，对他喊打喊杀，把他当成十足的大反派，同仇敌忾，这也挺好的。
最起码，凌雨笙的内心不会再煎熬了，不会像现在这样绝望了。
明媚的阳光，耀眼的光线。并没有给他带来力量和生气，反而吸走了他的力气和精神。他目光茫然以至于无神的望着眼前，耳边的声音好像隔了一层屏障，听得模模糊糊。眼前的视线更是如此，他试图看清楚，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无边的黑暗。
“小煦！”
“怎么回事？”
“他怎么了？”
梁晓芸满脸诧异，看着被惊慌失措的凌雨笙紧紧抱着的凌槿煦。凌槿煦脸色惨白，额间冒汗。她下意识伸手去摸凌槿煦的额头，略有吃惊，又摸了摸自己的，恍然道：“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