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我是怎么到医院的?”程邵目光炯炯,神情严肃道:“是你送我来的?”
张局长没言语,程邵又道:“老张,你怎么发现我重伤,然后送我到医院的?你可别告诉我你是碰巧路过郊外那种冷清地方。”程邵看到张局长脸上焦躁不安的表情,隐约明白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回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果篮,笑了一下道:“老张,我昏迷几天了?”
“十天。”
“是么?”程邵恍然大悟似的点头道:“整整十天,就没人来看过我?我人缘这么差啊!我记得五年前我重伤住院,短短两天时间我病房里全是同事慰问的鲜花水果。”
“这个嘛……”张局长尴尬的眼神乱瞟,程邵邪笑道:“是老张你封锁了消息,不让人知道我的情况,对吧?”
“程队长,程警官。”张局长无奈的叹气道:“你重伤刚醒就这么费脑,你累不累啊?”
程邵面不改色,收起那些十八弯的推测,毅然决然的直接问道:“凌槿煦到底是什么人?”
“小程。”张局长目光炯炯的望着他,说道:“不让人知道你的情况,是不想让人知道你还活着。这样才能……保护凌槿煦的安全。”
“什么?”程邵大吃一惊,“什么安全?保护凌槿煦的安全?”
张局长点头道:“所以等你康复了之后,你也不能回去警局,我会给你调到外地的其他部门,在确保凌槿煦安全的情况下,你能躲多远躲多远。千万别让岚朝会的人看到活生生的你在街上溜达。”
程邵心里咯噔一跳,难以置信的看着神色凝重的张局长,“槿煦是……”
张局长欣然一笑,拍拍程邵的肩膀道:“明白就好,不可说哈!”
出乎意料的情况,让程邵整个人愣住了。他先是震惊,然后是怀疑,再是难以置信,最后不得不去接受。
凌槿煦是自己人,凌槿煦是卧底,凌槿煦……还是曾经的那个凌槿煦,一直都没有变过!
“老张,这……”程邵想着想着,心里激动万分,他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被子。想到之前的重重,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能顺理成章了。“槿煦他,他还是个孩子啊!”
程邵心痛万分,张局长目光坚定,压低声音道:“他也是个警察。”
程邵的心脏好像被浸满毒液的皮鞭狠狠抽了一下,疼的他浑身都颤抖起来,他一把抓住张局长的衣领,低声喝道:“是你让的吗?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吗?为什么要选择他?他的经历有多残酷你不知道吗?他被岚朝那帮禽兽不如的东西折磨了七年,你居然还让他回去那个囚笼?”
“我知道,自己很残忍。但是正因为他在岚朝待过七年,所以……”张局长咬住嘴唇,眼中透着内疚和亏欠之意,“他自己也同意去了,捣毁岚朝会,这也是他的愿望。”
“他有的选吗。”程邵冷笑起来,“他身为一个警察,上级给的命令他无论如何都得听。他就是这样的人,即便那里是刀山火海他也会义无反顾的往下跳。老张,你选择了他去岚朝是为了人民和国家。但是,对那个孩子太残忍了。”
“没办法。”张局长抬眼,坚定的目光落在怒极的程邵脸上,“这就是警察。”
程邵紧攥着的手,终于是无力的放开了。卧底,总是这样悲哀,不仅要面对心狠手辣的敌人,获取情报的前提下还要保全自己。并且,还要面对那些不理解,误会自己的同伴,堤防被友军误杀。
太累了……
想到这里,程邵又一次心疼起凌槿煦来。想那种性格的他,外表看起来坚强不屈,内心孤独而软弱。在岚朝那种大漩涡之中孤军奋战了两年,该受多少的苦,受多少的煎熬!
“他……他知道我还活着吗?”程邵过了许久,才仿佛虚脱了一样的问道。
“还不知道。”张局长说,“过些日子我会想办法告诉他的,免得他惦记。知道你还活着,内心能少些煎熬吧!”
程邵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小马和千南一都是这样,我想槿煦他肯定……”
“小马不是。”张局长忍不住笑了声,道:“小马只是千南一的替罪羊。”
“还有这回事?”程邵大吃一惊,张局长点头道:“没办法,为了取信严俪嘛!只可惜了后来的千南一,还是暴露了。南宫炜设下的毒计,打算对千南一和凌槿煦一箭双雕。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程邵沉默下来,深深的叹了口气。
…………
这之后,警局里也是乱糟糟的一团。尤其是一队全员,疯了似的寻找程邵的所在,没日没夜的加班加点。各方面打听,到四处去寻找,只是,程邵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消失不见。
而康棠更是不吃不喝好几天四处奔波,最终,他得到了一个让他崩溃的消息——程邵被岚朝的人报复,可能已经死于非命。
“这不可能!”顾景言第一个跳起来喝道:“这是谁说的?谁造的谣?”
“是从线人那里打听过来的。”梁晓芸紧攥双拳,眼圈通红,抽泣着道:“而且据说,还是凌槿煦杀的程……”
“凌槿煦!?”项临也跳脚起来,一个劲儿的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凌槿煦怎么会杀程队,程队对他那么好,他们俩……总之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另一个队员低声道:“凌槿煦已经不是当初的凌槿煦了,他现在是岚朝的三当家。他能出卖小马,杀掉千南一,对程队长痛下杀手有什么可奇怪的?”
“可是……”项临红着眼睛,其他人也是一脸悲哀,无从辩解。
凌槿煦杀的,说服力太强了。而且线人那里得到的消息绝对不会错,是岚朝的人绑走了程邵,其中还有凌槿煦的份儿。
屋内争论的声音不休,每个人都红着眼睛为程邵可能遭遇不测而低声哭泣。凌雨笙站在门外听着,那些话好像一根根毒刺刺在耳朵里,刺在心脏上,抽干他的血液,啃食他的骨头。他全身颤抖起来,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