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盘旋。
    邹恺静静开着车，面无表情。
    “是要去哪儿？”程玥看着后视镜中的他，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刚才她已经拒绝，可邹恺几乎是用强硬的态度拉着她上了车。
    这个男人，很危险。
    “去了你就知道。”邹恺认真开着车，平视前方。
    许是觉察到程玥的彷徨，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别紧张，要是我俩真没缘分，我不会再纠缠你。”
    程玥没有接话，她拿出手机想给沈律说明情况，却又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可笑。
    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可看邹恺的样子，的确不像是耍心机。
    “你妈说你生辰八字是假的，我只是想带你去见见大师，让他给我们做了断。”
    眼看快到目的地，邹恺说出了实情。
    程玥一怔，心情有些复杂。
    她很想直接告诉邹恺，要他不要相信那些无稽之谈。
    可看他这样子，一时半会应该没法动摇他的信念。
    车停，入眼是依山傍水的一栋民宅。
    破旧的白色瓷砖有些泛黄，深灰水泥地布满裂痕，四个角落各拿竹竿插着旗帜。
    黑色的布料迎风飘扬，上面画着诡异的图腾。
    每往里走一步，都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气息飘进鼻翼。
    程玥跟在邹恺的身后，背脊隐隐发凉。
    进屋。
    邹恺拿神水擦了擦手，示意程玥也过去用水洗涤一下手中的污垢。
    程玥挣扎了片刻，还是照做。
    就当入乡随俗吧……
    宛转走了几步后，是一条通往地下室的漆黑通道。
    邹恺手举着火光摇摆的红烛，带着程玥往下走。
    程玥僵在原地，不敢迈步。
    那黑漆漆的一片，让她惶恐不安。
    “别怕，我经常来这。”
    邹恺拉住了程玥的手，曾经让她排斥的接触，此刻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他传来的温度。
    “我能不去吗？”程玥是真压抑到快喘不上气。
    “求你。”邹恺的恳求态度，让程玥感到意外。
    她没有办法，只能任他拉着，小心翼翼往下走。
    每往下走一步，木质阶梯都发出碾碎核桃的嘎吱声响。
    闪烁的烛光微弱到让人看不清四周的环境，直到走完最后一阶，拐弯后才有惨兮兮的白光从门缝中渗出来。
    “到了。”
    邹恺低声说着，小心翼翼端着红烛走去，敲响了门。
    “大师，我带她来了。”邹恺将红烛放在三角桌上，虔诚地对着屋里一个白胡子老人跪了下来。
    闻着屋里的异香，程玥强迫自己屏住呼吸，整个人都保持着最高戒备。
    那白胡子老人穿着一件猩红袍子，皱巴巴的布满补丁。
    他骨瘦如柴，脸上布满皱纹，颧骨也是高高耸起。
    只有那双眼睛，却犀利到如秃鹰，炯炯有神，深邃泛光。
    老人正闭眼打坐，若不是他轻嗯了一声，对邹恺表示回应，程玥都要以为这人圆寂了。
    突然，老人睁眼直射程玥，那锋利的眼神震得程玥身子一僵。
    她足下生根般完全动不了，甚至连移开自己一直看向他的视线都没有办法。
    突然，老人起身，手中拿起一个香炉，对着里面吐了一口唾液后，抬手一弹，火焰便从香炉冒出。
    程玥眼睛都未眨，却没能看出那火是怎么点燃的。
    邹恺一直跪着，脑袋也俯在地上，似在真诚接受大师的洗礼。
    白胡子老人嘴中碎碎念道，手中冒火的香炉也在他左右手中快速移动。
    他围着程玥一阵转悠，程玥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差点想吐！
    怪不得屋里会有那么浓郁的异香，看来是想遮住他的体臭吧……
    突然，白胡子老人高吼一声，抬起巴掌猛地盖住香炉，堵住那火焰！
    程玥被他的叫声吓得一哆嗦，身子也像突然回过神一般，终是可以挪动脚步。
    她紧了紧五指，这才发现自己掌心早就布满了冷汗。
    “叮”竹签掉落地面的清脆声。
    白胡子老人捡起来，吹掉上面的灰尘，声音嘶哑如旱鸭。
    “前世阴缘，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