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佟辰，只有过去，没有未来。
    这不该出现的生命，只是畸形的存在，痛苦的象征。
    既然不是幸福的产物，那就更不应该留下。
    手术安排在下周一，佟道勤知道她的决定后没有过多干涉。
    程沫以为这几天她都会在医院安安静静度过，直到佟辰的突然回国，打断了她所有的心绪。
    病房门被推开，程沫看着一脸胡渣的佟辰，半响没有说话。
    他棱角线条依旧透着青涩，但那冒出黑头的胡渣却宣告着他已成熟。
    他们，是有多久没见了？
    好像才半个月，又好像又过了一个四年。
    上次重逢，他们是在床上。
    这次重逢，她依旧是在床上，不过是病床。
    “我从没想过，你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夺回晨天。”
    佟辰开口说话，声音沙哑低沉，像沙漠中刮过一阵夹砂砾的风，刺得她浑身都疼。
    “你什么意思？”程沫猜到了他在表达什么，但还是执意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什么意思你再清楚不过！我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这孩子我是不会让他顺利出生的。”佟辰看着她，眼底是无尽的鄙夷。
    是鄙夷，她没有看花眼。
    没有一丝情感的蔑视和冰冷。
    “你以为……这孩子是你父亲的？”程沫心口一闷，胃里又涌上来无尽的酸水。
    “是不是你比我更清楚。”佟辰没有直面回答，但他的语气已经表明了一切。
    程沫闭上眼连着深呼吸了好几口，才让自己喘过气。
    “如果你来，只是为了说这个，那你可以走了。”
    反正她也没打算要这个孩子，没什么好可悲的。
    只是亲耳听到，心口还是呲呲地疼。
    这条小生命，娘不要父不认。
    “我说过，你想要回晨天，我会竭尽全力地帮你……但不要用这种方式，你这是在亵渎我对你的感情，侮辱我曾为你付出过的一切。”
    佟辰一字一顿说着，他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伤人，有多难听，但他停不下来。
    “人流手术在明天，我上周就已经预约好了，佟公子听清楚了吗？”
    她胃里的酸水，几乎要将她的身体腐蚀得千疮百孔。
    他只想着他的付出和情深，却从未想过，她失去了多少。
    佟辰怔了怔，眼底划过一丝茫然。
    是他想错了？
    不，不可能，父亲亲口告诉了自己，那孩子是他的。
    佟辰离开病房，有些凌乱地从口袋掏出烟盒，熟稔地点燃一支。
    他大口吞云吐雾，那烟草气息中杂夹的味道，让他心神渐渐安静。
    佟辰鲜少抽烟，而她，是他抽烟的理由。
    他不喜欢她抽烟，却控制不了自己在想她的时候点烟。
    佘依依的死，带给他莫大的冲击。
    佘依依生前想去M国岛屿的海边旅游圣地，佟辰便带着她的照片出国，当做完成她最后的心愿。
    不管如何，他答应给她的生日礼物，做到了。
    “先生，医院不能吸烟，请您配合。”值班护士走了过来，皱眉说道。
    佟辰回过神，沉声灭掉了烟，余光扫到护士手中的病历夹上的患者名字是“程沫”，他便一把拿到了手中。
    “孩子父亲已死？立马安排手术？”佟辰看着医生打印的附加说明，还有程沫的手术签字，眉头皱得厉害。
    “是，您认识这位患者吗？”护士打量了一番佟辰。
    佟辰将那手术单搓成一团，眸中的情绪变了又变。
    “我想，我就是那已经死了的孩子父亲。”他喃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