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在忙着抢座位,卸包包,压根没注意他们说话。
“啊?”夏云川惊诧地瞪着曲一鸿,“女儿?曲二少,你是不是少说了一个‘侄’字?”
童瞳正准备弯腰落坐,闻言整个身子僵如石膏,就保持弯腰的姿势,怔愣地瞪着曲一鸿。
表面呆愣,心里早排山倒海起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
“看来这里面有外人不知道的故事。”穆先生洋洋一笑,悠然坐下,搭起二郎腿。
瞄瞄穆先生,曲一鸿淡淡一笑:“那当然,我们一家的故事岂止一点点,外人自然无法理解。”
穆先生哑然失笑:“我要理解你们一家的故事干嘛,我理解童小姐就够了。”
“我老婆也不是你能理解的。”曲一鸿笑不及眼。
穆先生颔首:“据我看来,你对童小姐的理解也不太够。”
瞬间四目相对,明明两人笑意盎然,一脸懵懂的夏云川都感受到了战火纷飞。
僵持间,婷婷将自己的包包扔到童瞳膝头,咚咚地跑到前面,用力拉起曲一鸿:“小苏苏乃快起来。”
“呃?”曲一鸿诧异地瞅着小萝莉。
瞧婷婷那双灵活的眼睛里闪烁着的光芒,他就知道小家伙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婷婷笑盈盈地瞅着穆先生:“我喜欢老伯伯啦!我要和老伯伯一起坐,小苏苏乃快去后面坐。小苏苏乃快点啦!”
曲一鸿应声面容一暖,眉梢眼角都是笑意,配合地让出自己的座位。
婷婷二话不说蹦上座位,一边忙忙地抓住夏云川,嚷嚷着:“小苏苏乃快点坐,别让他去抢。”
“哎哟这丫头真厉害!”夏云川让婷婷给震惊了,“换来换去的,你是给你小叔叔抢的座位吧?”
婷婷伸出大拇指,一本正经:“夏叔叔乃也很聪明喔。”
“……”夏云川以手抚额,“穆先生,看来我们都被小丫头给骗了。”
“嘿嘿。”婷婷脸不变色心不跳地摇摇小手,“才不是呢,夏叔叔乃不许说我坏话。”
夏云川无奈地撇撇嘴,咕哝一声:“真厉害的小丫头,可不是一般的有心计。”
婷婷嘿嘿直乐,绽放向日葵般阳光灿烂的笑容。
夏云川无奈之余,还傻乎乎地回以一笑。
婷婷早回头看过去:“小婶婶,乃肿么不让小苏苏进去啊?”
正僵持着童瞳,闻言只得微微挪开脚,让曲一鸿坐进去。
婷婷扁扁嘴,眨眨眸子:“小苏苏,乃瞧小婶婶有点不高兴哎,乃要把小婶婶哄高兴喔。”
“……”童瞳心情复杂地凝着婷婷。
“就这么说定了。”婷婷严肃地说,转向穆先生,又是一脸笑容,“老伯伯我们聊天吧!”
穆先生收回投向童瞳的目光,挑挑眉:“聊什么?”
“什么都可以聊啊!”婷婷笑眯眯地说,“可以聊天上地下,可以聊亚洲美洲,还可以聊陆地海洋嘛。”
穆先生:“……”
简直不可置信,坐他旁边的,真是个才几岁的女宝宝。
夏云川倒笑了:“看来穆先生此行不会寂寞了。”
前座气氛热烈如三伏天,后座就如大雪时节。
童瞳身子笔正地坐着,手抓着扶椅,面容僵硬,久久无法平复心情。
自他说出那句话,她就没再平静下来,脑子里越来越晕乎。明知必须淡定,却无论如何淡定不下来……
恍神间,只觉手背上覆下一抹柔软,也有了温暖的温度。
童瞳条件反射地挤出笑容:“婷婷——”
声音嘎然而止,她一双眼睛掉进一双幽深的黑潭。
下一秒,她飞快别开眼睛,随之将手抽出。
他们之间如今疏离如陌生人,他居然还来拉她的手,真不要脸!
孰料她刚刚将手放上膝盖,那双温暖的大掌如影随形地跟上来,再次覆上她白皙的手背。
童瞳的思绪一点点拉回,目光聚焦于曲一鸿那只修长的手,咬牙低低道:“不要脸!”
“对,我乘上这架飞机时,就决定不要脸了。”他眨眨眼睛,和她耳语,“反正不要脸了,你就将就着忍忍。”
“……”童瞳闻言差点咬破唇瓣。
见过不要脸的,但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啊!
狠狠甩开他的手,童瞳心里松了口气。
然而对于不要脸的人来说,甩开他的手不过只起了几秒钟的效应,随后那手又过来拉过她的。
童瞳不假思索地伸出另一只手,掐上他的手臂,用指尖狠狠掐。
一边给他警告的眼神——最好别惹她。
似乎感受到后座气氛不对,夏云川回过头来:“你俩还好吧?”
椅子竖起来的,他从前面看到后面,大部分视野被挡住。
夏云川只看到两人的脸,看不到两人较劲的手。
“很好。”曲一鸿面不变色心不跳,“就是你们夏氏比较亏待职员。瞳瞳上了几天班,手臂就瘦了一圈。”
“曲二少真爱开玩笑!”夏云川说,“亏待瞳瞳姐的是你们曲家才对……”
“夏叔叔乃不要看后面。”婷婷在旁双手去扯夏云川的胳膊,“乃和我们聊天啦!”
小萝莉用了十成力气,愣是将夏云川给拉回头。
后座无声的战争还在继续。
在抗争N次后,童瞳终于成功让自己的手获得自由。
她别开眸子,默默看着另一侧的窗外,看着外面流动的云彩,一颗心久久平静不下来。
可以感受到身边久久追随的目光,比窗外的阳光还热烈。
童瞳咬咬牙,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话不要乱说,要不然你大哥大嫂那儿无法交待。”
“我大哥那儿无需交待。”
童瞳笑了,声音不知不觉飘起来:“你大哥从来就不是重点。”
“一切都在改变,蓉蓉的心态也变了。”
“哦?”童瞳缓缓回头,似笑非笑地凝着曲一鸿,“那如果没有滔滔呢?”
“但现在有了滔滔,滔滔是客观存在的。”
童瞳冷冷笑了:“如果没有滔滔,那么一切都不会改变。我还是你最该牺牲的那一个,不是吗?”“不。”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如果真要牺牲一个,那么从来都是我曲一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