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干脆利落的回答，让陆欣嬛一下子愣住。
    她这才想起来，世间一直有眼前这位是天魔转世的传闻，莫非是真的？
    但她很快摇了摇头，现在不是关心顾南底细的时候，而是要劝钟蝶回心转意——吸血鬼这等卑贱异族……
    木屋外，顾南就这样看着两女一路争吵，也没有出来劝架或者“劝”架的意思。
    他有心想要看一看，钟蝶的心志是否坚定，是不是有着足够的意志，去完成他的计划，为他探路。
    在钟蝶身上的这番布置，无关任务本身，是他为任务准备的一道后手，同时也是一次实验。
    他想要试一试，让一名原本游戏里不会有的npc，扮演玩家的角色走下去。
    想要做到这一点，npc本身的三观就不能太接近世俗。真正的玩家肯定找不到，像钟蝶这样单纯到偏执的，已经算是不错了。
    ……
    鲜血会所内，一名皮肤白皙到略显病态的男子，却轻笑着开口：“您可以放心，陆小姐。”
    停顿了一下，男子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红色液体：“既然您已经找到我们这里，您所说的人，就绝不会通过考核的。”
    “那么就拜托你了，斯坦顿先生。”陆欣嬛同样露出笑容，松了口气道，“至于我们的报酬，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陆欣嬛在众神世界的时间并不长，还不是很适应这里的说话方式。
    不过从她多方打听的结果来看，眼前这个斯坦顿的信誉还是很不错的。
    虽然贪婪，却不会收钱不办事。而对于清河阁来说，能用钱摆平的事，就都不是大事。
    两人相谈甚欢，但毕竟鲜血会所还没到开张的日子，陆欣嬛也没有在这里久留。
    她很快离开，杜克已经在门口等待着她了：“陆小姐，有斯坦顿在内部操纵，我们可以放心一些了。”
    斯坦顿是这次考核的初审考官之一，要说保证谁入选不容易，但要淘汰谁却不难。
    “还不够。”陆欣嬛却摇了摇头道，“要做两手准备。”
    ……
    一转眼，时间已经来到了近半个月后，今年的鲜血会所开张，雷蒙德氏族公开招收新后裔的日子。
    而对于已经成为血族的雷蒙德族人来说，今天同样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因为他们之中的一部分人，将被抹除雷蒙德的姓氏。
    对于一个氏族来说，拥有姓氏的族人数量永远是固定的，每年有多少人进来，就会多少人被踢出去。
    当然这些新招收的族人，也有着被去掉姓氏的风险，而失去自己姓氏的血族就更惨，他们将永远无法恢复身份。
    被剥夺姓氏的血族，等于失去了自己的“政治权力”，无法再担任族内任何职务，也不会再获得任何资源。
    莎娜坐在圆桌前，金色的长发有些散乱，神色更是憔悴不堪，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困扰。
    她自然是很困扰的，因为她正在今天要被抹除姓氏的名单之中。
    她因为被发现私自外出，想要充当血奴赚钱，被认为玷污了氏族的荣光，不配作为一位血族后裔。
    “该怎么办？”莎娜脑中不断回荡着这四个字。其实她还有着最后一个办法，只是她不愿意去想——离开血腥之都，成为一名流浪血族。
    失去作为贵族的体面和地位，成为一名流浪者，这在平时看来简直无法想象的事，现在却有了一丝可能。
    跟连姓氏都失去相比，成为流浪者至少还有挽回的余地。
    “但你首先要能够跑得出去。”顾南的声音直接在莎娜耳边响起，像是完全看穿了她的想法，话语尖锐而刻骨。
    “是你！”莎娜猛地站起身来，飞快地冲到顾南面前。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张脸，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被氏族发现，更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还不明白吗？”顾南笑了笑道，“你亲爱的哥哥早就盯着你了，只要你接一次客人，无论结果如何，就一定会站在这里。”
    莎娜这条任务线就是通过“买花”来触发的，如果玩家不去尝试，她就不会被人买走。
    原因很简单，除了无聊的玩家之外，根本不会有人去问站街的卖花女，手上有没有“死红花”这种高级货色。
    这就跟路边有人问你“大哥来玩吗”，你回答“志玲姐姐多少钱”一样不靠谱。
    莎娜精致的面容一片惨白，沉默了许久之后，她才开口道：“你能怎么帮我，我需要付出什么？”
    她的思路很清晰，这世上或许有无偿帮助自己的人，但眼前这位明显不是。
    “我可以给你力量。”顾南的面容依旧平静，“作为代价，你的生命将属于我。”
    莎娜碧绿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走投无路的无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
    片刻之后，隐晦到极点的阴影法则出现，一柄漆黑小剑没入莎娜的胸腔，环绕在她的心脏附近。
    “去吧，不要让我失望。”顾南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
    血腥之都倍受瞩目的鲜血会所终于开放，这一天，一名名血族男女缓步走出。
    男的俊朗，女的美艳，只从皮囊来看，血族确实是得天独厚的种族之一。
    “女士们，先生们。”一名男性血族站在高台上，向着下方说道，“今年的鲜血会所，将会有十位幸运儿，有幸加入到尊贵的雷蒙德氏族……”
    “哦，抱歉。”他停顿了下，又道。
    “在下刚刚得到消息，有一名卑劣的族人选择了叛逃。在我们杀死她以收回姓氏之前，这次的幸运儿……将只有九位。”
    “只有九个人哎。”钟蝶站在顾南身边，环顾了一下自己周遭的场景。
    在她的身边，赫然有着上百人在排队，大半都是她的竞争者。
    “陆姐姐一定会想办法阻止我吧？”她又看了看台上。
    “当然。”顾南随口回道，“不过不要紧，她能动用的只有钱。有时候，钱并不是万能的。对了，我让你带伞的，带了吗？”
    “带了。”钟蝶很老实地点了点头。
    “嗯……还有几个运气不错的小家伙。”顾南看了一眼人群之中，也有几个带着伞的考核者。
    随即就见他挥了挥手，天空中开始下起黑色的细雨。
    ……
    台上的血族还在侃侃而谈，斯坦顿正坐在会所内部，看着手上的名单。
    钟蝶这个发音如此古怪的名字，他几乎没有花费什么力气，就轻易找到了。
    斯坦顿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在钟蝶的名字后面轻轻一划，随即将名单递给身边的同伴。
    “这个人，请不要让她入围。”
    “小事一桩。”同为考官的伯努利连头都没抬一下，瞄了一眼名字之后，就随口回道。
    像这样的事情，他们每年不知道做过多少，当然不会驳同伴的面子。
    斯坦顿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
    血族后裔的考核，涉及的方面太多了，所以考官的主观因素影响很大，也就给了考官们上下其手的机会。
    像斯坦顿他们这样的初选考官还好，后面的终选才是真正的肥差。
    “外面的废话应该说完了吧？怎么还没有人进来？”斯坦顿有些不满地抬起头，提高了声音道。
    很快就有一名仆人，满头大汗地匆忙跑过来道：“两位大人，外面下雨了！”
    “下雨？”伯努利疑惑地抬头道，“下雨跟我们的考核有什么关系？”
    “是、是腐蚀之雨，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节本该是不会下的。”仆人支吾说道。
    “只要是被淋到的活人，统统都变成了白骨……我们的考核者，只有四个活下来的。”
    斯坦顿脑子里轰得一声，突然一片空白，下意识问道：“这四个人为什么能活下来？”
    “因为……他们带了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