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源的声音平静而又冷漠，实验室中仿佛陷入一种怪异的寂静，只有他的话语在静静回荡，以及月奴清晰的啃食声。
    它扑倒了那名工作人员后，第一时间咬断他的脖子，然后一点一点撕开他的头皮，将他的脑子全部吃掉。
    江天捂着嘴巴，强压住胃部的不适想走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而更加诡异的是，那名工作人员脑子被啃食干净后，尸体居然缓缓站立起来。
    只剩下一半的脑袋上，一些蓝色的液体开始渗出，最终形成一个扭曲怪异的新脑袋——这是月奴的面容。
    “人被咬之后，居然会变成月奴……”江雪用难以置信的语调说着，这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人是人，英灵是英灵，两者绝不可能互通，这是英灵大陆上人们的常识。可是眼前的一幕，却推翻了这种常识。
    “是月奴污染了他的灵魂，将他转化成英灵，身体只是躯壳……真是天才的构想！”
    古昭月的声音中，同样有着不敢相信的意味，但同时也有一种被彻底惊艳的叹服。
    让英灵具备传染性，像病毒一样不断传播、扩散……如果成功的话，这将是一场波及全大陆的巨大风暴！
    这是英灵和人类的战争！
    这是大陆文明进程的转折点！
    等到古昭月意识到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他心中似乎有一根弦被拨动了，某种思绪如杂草一般，不由自主地生长出来。
    无论旁观的几人如何想，月奴们可不会停下来。
    短短片刻的时间，月奴已经由一生二，二生四……转眼间就把大半座实验室，都变成了它们的同类。
    “田教授……”田源的副手站在他身后，他仅仅是一名普通的研究者，面对这样的血腥一幕，已经是双腿发软，走不动路了。
    但他的脑子还算清醒，他的思路并没有被打断：“田教授，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月奴席卷大陆，难道你就能……”
    他的话只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一只月奴正跳到田源背上。
    然而月奴却没有撕咬的意思，嗅了嗅田源身上的气味后，猛然从他肩头一跃，就跳到了那名副手身上，然后狠狠咬下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直到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剧痛，副手才瞳孔收缩，目光死死盯在田源身上。
    “你是……英灵……”
    田源这时才哈哈大笑起来，周身的力量开始沸腾，一股难言的波动自他身上生出，竟然和那些月奴极度相似。
    受到这股波动的影响，原本还在四处乱窜的月奴们，此时纷纷开始单膝跪地，向着田源朝拜起来。
    江雪脸色微变，脱口而出道：“月轮教！难怪月轮教一向神出鬼没，找不到半点踪迹……原来都是月奴！”
    如果月轮教的成员都是月奴，那他们以找人类的方法去找，当然找不到！
    而更另她脸色苍白的是，如果她猜测正确，岂不是说明……眼前这早不是第一批月奴，正有无数这样的变异怪物，正潜伏在大陆各处？！
    似乎为了验证她的猜测，田源缓缓从高处走下，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容。
    “自从十五年前，我从沉睡中苏醒后，就再等着今天。”他脸上的笑意略显癫狂，“你们两个小警察，还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来了？”
    田源冷哼一声道：“实话告诉你们，你们总警司早知道我的存在，但在我的孩子们被彻底消灭之前，没有人敢杀我，一旦失去我的控制……嗯？”
    田教授的豪言刚说到一半，便猛然感觉到胸口一痛，漆黑的长剑已经尽数没入。
    顾南毫无表情的脸摆在他面前，让田源很有些瞠目结舌的意思。
    “你……你敢杀我？”他说着这话时，语气跟见到月奴的古昭月等人没有两样，“你不怕天下大乱吗？！”
    田源苦心经营十五年，不是没有遇上过死局，但敌人们终究投鼠忌器，不敢把他逼上绝路，这是他最大的倚仗。
    唯独顾南不在乎，晨星位面死多少人，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顾南知道存在的穿心一剑，还杀不死英灵之身的田源，于是影之剑上黑光泛起，阴影之力疯狂涌出。
    这种层次极高的法则之力，对田源来说才是真正的致命伤害。
    田源怒吼一声，想要从顾南手上挣脱，但他本身的力量还是太弱了，几乎瞬间被阴影之力淹没。
    田源眼前开始发黑，思维也被阻绝，耳边却传来一句轻飘飘的询问。
    “知道月奴之子吗？”
    田源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下意思开口答道：“活人接受月奴污染，能保持智慧不丢失，即为月奴之子……”
    “多谢。”顾南点了点头，认真地道谢，然后阴影之力爆发，彻底摧毁田源的生机。
    在田源气息彻底消失的那一刻，实验室中仿佛安静了一瞬，继而彻底暴动起来。
    血色的月奴有些状若疯魔，疯狂地朝着顾南冲来，有的则不要命地往外跑去，几个眨眼的工夫便不见了踪影，江雪姐弟连拦都拦不住。
    扑向顾南的月奴，自然被他随手切成两半，而跑掉的却无人可以追上。
    片刻之后，实验室重新归于寂静，江雪却怒容满面地冲到顾南面前，质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大陆上至少有三十二座城市，都潜伏着月轮教的月奴，它们一旦暴动起来，你负得起这个责任么？”
    顾南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他正忙着检查田源的随身物品。
    摸尸是一个好习惯，还真让他找到一样有价值的东西——那是田源的实验笔记。
    旁边的古昭月轻咳一声道：“这位警官，田源的计划明显已经完成，就算不杀掉他，他也一样会下令动手的。”
    “那也可以将他抓起来，你们明明可以做到的！”江雪冲着顾南咆哮着，“你……你们是整个大陆的罪人！”
    蹲在地上的顾南，此时才刚刚站起身来，诧异于这位女警官的愤怒。
    下一刻，顾南疑惑地抓了抓脑袋，然后随手一剑劈了过去。
    女警官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被切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