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中政这回是动真格的了,贾昭庭被关在柴房已经三日三夜未出,这三日但凡送水送粮的都被拦在了外面。
不过每日他都会去柴房看他一次。
这日他一如既往的来到柴房,贾昭庭奄奄一息的靠在柴堆上,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看他这样贾中政终归还是不忍心的,他走到贾昭庭身边,用脚踢了踢他,问道:“这几日面壁思过,你可诚心悔过?”
“。……。”
“哼…”
贾昭庭微微半抬起眼皮看了贾中政一眼,冷哼一声,又继续闭上。
“你……。”
“贾昭庭,耗吧,我就慢慢陪你耗!”
贾中政离开贾府之后就去账房取了五万两银票,带着那些银票,他去了那个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踏进的地方。
站在风月楼外,贾中政一度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他刚踏进楼里就不自觉被周围的环境所吸引了去,正厅宽敞明亮,清雅高洁,挂着各种各样的书帖字画,颇有大雅之堂的风范,再看看那账台柜子,上面物品整洁如新,一摞厚厚的账本摆在台边。
贾中政走到柜边,不请自取地拿起账本翻看了起来,账目字迹工整,账面进出往来笔笔清晰明了,一看这记账之人就是心细如水。
贾中政真没想到宋典晗的每月的盈利竟会如此之高,看来坊间传言真实不虚。他似乎看上了瘾,一本接着一本,明明是些普通账目,可却深深吸引着贾中政。
“请问老先生是来买货还是寻人?”忽然一道清丽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贾中政放下账本回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女子,她身着素衣淡色罗裙,细致乌黑的墨发与之拉开强烈的对比,简约的发髻上仅仅就是一根碧玉玲珑簪,用以装饰,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可人。
在看看那张燕妒莺惭、倾国倾城的脸,贾中政不自觉的被吸引了几分,尤其是那双纯净如水的双眼此刻正好奇的看着自己。
“老先生?”
贾中政回神,他暗自懊恼自己明明已过花甲之年竟然还会这般失态,定了定心神,贾中政表明来意:
“鄙人想找一位名叫宋典晗的女子。”
“我就是。”
宋典晗打量着眼前这个中年男子,是个生脸,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
“什么?你就是风月楼老板娘宋典晗?”贾中政颇感意外,以前只是远处见过几眼,对她几乎没有印象,哪知道今日一见真是颠覆了他的想法。
“如假包换,老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贾中政的视线又撇向那堆账本,忽然他来了兴致,竟想与她聊聊商道之事。
“宋姑娘,不知道可有时间聊上一聊?”
虽然宋典晗纳闷为什么这人突然想和自己聊天,但是出于“来者是客,需敬往矣”的原则,她还是答应了贾中政的要求。
“老先生,这边请。”
宋典晗和贾中政坐在桌边,桌上摆着两杯清茶,那茶香独特,喝遍大江南北万千百茶的贾中政都辩不出这是什么茶。
他忍不住品上一口,刚入口舌尖微涩,不久便馥郁芬芳,香甜四溢,一股茶香慢慢从鼻端沁到咽喉,四肢百骸骨软筋酥,物我皆忘四体通泰,心神俱醉。
“好茶!好茶!”
宋典晗淡然一笑:“老先生若是喜欢待会拿些回去尝尝。”
此话一出,贾中政便打趣问道:“宋姑娘,这茶可不便宜,你这样随便就送人,不怕亏本了吗?”
“来我风月楼的人都是我宋典晗的贵客,开一方大门,迎四方来客,若是这点小物我都斤斤计较,那怎样才能做好生意?”
宋典晗一直坚持先做好人,才能做好买卖。
“。…”
宋典晗的话让贾中政瞠目结舌,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区区一介小女子竟然说出如此大气的话。
“噢?看来宋姑娘做生意很是在行啊?”
“在行不敢当,我只是坚持诚信为本罢了。”
“啪啪啪”
“好,说的好!”贾中政似乎忘记了来意,宋典晗说的话是深得他意,贾中政不自觉地和她畅聊了起来。
两人相谈甚欢,宋典晗从贾中政口中学到不少商门奇学,现在她可以肯定贾中政绝非一般的商人。
转眼功夫,夕阳逼近黄昏,贾中政看看天色,时候不早了,他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尘土,对着宋典晗说道:“宋姑娘,天色不早了,今日相谈甚欢,改日再叙。”
“好,老先生,稍等片刻。”
宋典晗从柜台里取出一盒茶叶递到贾中政手里。
“看先生,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不用。”
“拿着吧,老先生,今日与您一聊,我茅塞顿开,明白了许多道理,这点心意就请老先生收下。”
宋典晗很坚决,贾中政接过茶盒,走出风月楼外。
一出风月楼,贾中政便再度懊恼,那五万两银票不仅没送出去,还收了她一盒茶,这宋典晗绝非等闲之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