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宗门

    人间十四州,青州居中,此地山脉连绵,四季分明,刚一入冬就落了场大雪,将山岭全部封的严严实实,若非仙人,此时入山基本都要困死在里头。
    此时若要南下,陆路基本行不通,所幸还有水路,乐水连通五州,终年不冻,虽说河道凶险,但若是用上灵舟,再凶险的江河,在仙术下也能如履平地。
    丹渊拒绝了方星辰送他回永明城的建议,自己收拾了两下,花了七天的时间翻山越岭走出大山,又花了三天的时间找到乐水渡口,坐上了前往云州的灵舟。
    此时距离他离开永明城已经过了十日,丹渊打听了一下,他被抓的消息并没有传出来,应当是被人瞒住了,只是青崖借着此次魔修行刺他的由头,对人间的管辖又紧了几分。他上船的时候都被查了身份,还好这世上总不缺见钱眼开的,只要一粒金子便可了事。
    丹渊将身上的袍子往脖子里头拢了拢,他如今换了身打扮,用皮毛将身上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窝在灵舟底层的房间里头打瞌睡。
    只是睡着睡着总是会咳嗽,时不时咳出两口血来,搞的灵舟上的护卫以为他有痨病,没一个人愿意靠近他。
    丹渊乐的清净,在床榻上又躺了五六日,灵舟才在一个大雾的清晨靠了岸。
    雾气朦胧,丹渊慢悠悠的下船,躺了好几天,脚都有些发软。他先在码头买了个烧饼啃着,然后去驿站寻马车。永明城在更南方,他现在这么柔弱,又不能用法器,只能去租辆马车,看看晃悠个十天半个月能不能到。
    不是不想用法器,只是一旦他风驰电掣的跑回去,裴绮肯定会怀疑他逃脱的经历,最好先在人间逛上几天,再把自己弄的破破烂烂,这样比较容易取信,也比较符合他“逃难”的经历。就是这样折腾的时间比较久,他有些不放心阿媛,但她好歹是只凤凰,裴绮和谢思弦应该会把她牢牢看住的。
    码头的烧饼硬的要死,他咬了两口,牙齿差点被硌掉一颗,感觉和吞石子没什么两样。但就是这样,路边还是有几个小孩子可怜巴巴的盯着烧饼流口水。
    世人求长生,也羡慕修仙者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当今这世道,一大堆的凡人妄想成圣,丢了家产上仙门,但修仙之路本就逆天而行,能坚持下来取得成就的,寥寥无几,大部分的人也就当个外门弟子混日子。
    但仙门势力无限扩张,如今人间大部分产业背后都有修仙世家的影子,连裴绮这么佛系的,都有永明城这一整座城池的支配权。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普通凡人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要么入仙家去打杂,要么就在人间垂死挣扎,吃不饱饭也是常有的事。
    将烧饼递给路边那俩小孩,得了两声谢谢,他笑着拍了拍他们的头。
    想当年他还养了个小孩当徒弟,只是转眼过去几十年,也不知道那小徒弟如今是死是活。
    丹渊叹了口气,揣着兜挤进不远处的驿站。
    十四州遍布驿站,虽然大部分是凡人在用,但也不乏有无聊的散修跑去挣外快做保镖的。
    如今永明城在最近算是一个著名“景点”,毕竟数年没有踪影的衍天君忽然出关,还是引了一群追求者去跟风围观,所以前往永明城的人还挺多,其中不乏一些散修。
    丹渊本来打算租辆马车自己赶过去,但马车卖完了,只剩下几架空板车,连头拉车的驴都没有,思前想后,他只能拾掇拾掇自己的脸,一边咳嗽一边寻找碰瓷目标。
    不远处站了一位穿了男装的女修,提着剑,牵着马,看衣角,纹路徽章很奇特,应该是出自某个不知名的小门派,此刻正挥着手和什么人打招呼,笑得温和灿烂,一看就是初入江湖的小孩子,没什么防备心。
    丹渊磨磨蹭蹭的跟上去,然后忽然“踉跄”两下,“一不小心”撞上那女修肩头,闷哼一声,跌倒在地。
    那女修被吓了一跳,果然俯身扶他起来,丹渊抓着她的胳膊站起来,一双眼睛里满是歉意,“姑娘没事吧?方才光顾着寻马车了,一时不注意,惊扰了姑娘,在下给您陪个不是。”
    “我无事,倒是公子没摔着吧?”女修一挥手,十分爽朗。
    “无碍,”丹渊碰瓷成功,他看了一眼女修身后的马,笑着问道,“仙子这是要去永明城吗?”
    女修点头,“是呀,听说衍天君出关了,我十分向往,约了好友同去,怎么?公子也要去永明城吗?”
    丹渊无奈一笑,低咳两声,“确实同路,我要去永明城办事,亲戚还在那边等我,就是没想到如今去那边的人那么多,走了三条街,居然连一辆马车都寻不到。”
    他苍白瘦弱,低咳时眼睫低垂,脆弱又可怜,十分轻易的激起了那女修的同情心,她看了眼络绎不绝的人,眉头微蹙,“这几日去永明城的确实人太多了,你暂时可能找不到马车。”
    “不如这样吧!我去问问我师兄,他若是不介意,公子不如与我同去吧?”她一拍手,一点芥蒂都没有。
    丹渊闻言抬眼,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女修,满脸的不好意思,“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行走江湖本就要互相帮助嘛。放心,我师兄很好说话,他应该不会介意。”说着说着那女修挥了挥手,朝后喊到,“大师兄,你过来一下,让这位公子跟我们走如何?”
    丹渊缓缓转头,顺着女修的目光看过去,忽然一愣。
    身后不远处站了个青年,一身黑袍,腰间挂着剑,背后却还背了一个剑匣,身姿挺拔,面容俊秀。他长高了太多,但眉眼却依稀可以看见幼时的几分温软模样。
    丹渊一时竟生出恍然如梦之感。
    “师兄,反正我们买的马车足够宽敞,再带上一个人应该也无事。”女修看着青年,满眼的希冀。
    来人看了丹渊一眼,轻笑,“当然可以,行走江湖,自然是要互帮互助的,不知公子叫什么名字?”
    “在下南怀生,自青州南下而来。”丹渊冲他拱手,“仙子仙君此番援助,小人感激不尽。”
    “何必客气,我叫叶游弦,我师兄叫薛明决,我们都是沧州自在宗的,身为修士,本就该帮凡人嘛。”叶游弦笑道。
    薛明决长了双狐狸眼,笑起来眼睛就眯成一条缝,“师妹说的对,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如和我们一起挤一挤。”
    丹渊求之不得,薛明决握住他的手腕,帮他爬上马车,然后他将剑匣取下,放进马车,跟着挤了进来,叶游弦则坐在在前头赶车,马车缓缓移动,离开驿站沿着官道缓缓南下。
    马车内,薛明决看着丹渊苍白的脸色像是十分担心,“公子可是有旧疾?”
    丹渊点点头,“确实,我先天不足,时不时会咳血。”
    “方才扶公子上车时不小心探了一下脉,公子脉象虚浮,像是久病亏损的样子,”薛明决的眼睛眯了起来,“若不根治,只怕迟早会耗空身体的底子。”
    “那仙君可有何疗法?”丹渊侧头,似是紧张。
    “确实是有,只是此法艰难,九死一生,十分凶险。”薛明决面色凝重,连带着丹渊也挺直了身板,正襟危坐,“还请仙君细细道来。”
    “公子,修仙吗?”薛明灭啪一下甩出一根拂尘,一手拈决行了一礼,“在下出自沧州自在宗,精通算阵剑术和长生之术,公子命不久矣,若是修仙,说不定还可逆命。”
    丹渊将脑袋往他那里挪了挪,“如何逆命?”
    “公子有仙缘,入道不成问题,只要习得我自在宗长生之术,必可长命百岁。”薛明决拂尘一甩,看起来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公子看我觉得我如今有几岁?”
    丹渊忍着笑意答道:“刚刚及冠?”
    薛明决抬眼,“错,我如今已有百岁,多亏了仙道之术,驻颜有道。”
    “哇,好厉害。”丹渊拍手,“可你不是剑修吗?”
    “剑道若是习到极致,也是如此。”薛明决一抬头,露出商业微笑,“公子有没有兴趣入我自在宗?”
    “包食宿吗?”
    “这是自然。”
    “救我的命吗?”
    “先天体虚,药到病除。”
    “有什么试炼吗?”
    “当然有,这就要看公子入道的心诚不诚了。”
    于是心诚的丹渊殿下十分认真的听薛大仙人讲了一整天的“道之精髓”,成功的靠着马车睡着了。
    醒来时赶车的人已经换了一个,叶游弦坐了进来,怀里抱着剑匣昏昏欲睡。
    丹渊很好奇,“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镇宗之宝,无数人觊觎,怕被偷了,此番下山只能带着它。”她摸了摸匣子。
    “那镇宗之宝为什么不放在宗门呢?”丹渊十分好奇。
    叶游弦看了眼窗外,又看了看丹渊,压低声音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宗门自从宗主死了以后,已经没有人啦,加上我在内,总共也才两个人,所以我师兄的鬼话千万不要信,他是故意糊弄你打算找冤大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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