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淡淡的泪痕却轻易的触动了他的心,叶亦轩伸出手,轻柔的拭去她眼角处的泪痕,心里难受极了。
她的手,平放在小腹上。
他很轻很轻的抬起她的手腕,看着被包扎的地方,如墨染的眉紧紧蹙着。
"心柔……"他轻轻的说着。
"接近你,我真的错了吗?"微哑的嗓音带着几分憔悴,心柔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却可以感受到他沉重的心情。
他自私的想要把她留在身边,换来的却是她的自杀,就算在一起,也不见得会有结局,而这番思念终究是伤了他自己。
谁能告诉他,是不是真的错了?
叶亦轩叹气的将她的手拉至唇边,吻着她素白的手指。
感受着他湿热的吻,心柔终于装不下去了,眼角滑落出晶莹的泪珠,她抖动着睫毛,睁开了泪雾迷蒙的双眼望着他。
叶亦轩明显一怔,但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他一贯的冷静。
"心柔……"
她抽回自己的手,把头偏向左边,"你还来做什么?"
"不要以为你假惺惺的送些东西来,我就可以原谅你,叶亦轩,我告诉你,我恨你,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对我和海莲的伤害!"
她说的咬牙切齿,眼眶泛红。
"走!"她激动的指着门口,"马上走!你不想看见我死,就马上出去!"
"心柔,你冷静点!"
"走啊!"她大声尖叫着,哭了出来,"你走啊!"
看着她失控的挥动着手,手背上的针头掉了出来,他心痛极了,可是,这一刻,他不想再避开……
叶亦轩突然上前,双手紧按着她的双肩,吼着,"你冷静一点!"
"你听我解释,冷静的听我说!"
"不,我不要听,你走,马上离开!是你杀了海莲,杀了我的女儿!"心柔激动的失声尖叫着,用尽力气去挣脱,不停的摆动着身子,晃得病床咯吱咯吱的响着。
"何心柔!"叶亦轩用力的禁锢着她,双手紧握住她的双肩,让她不能动缠,"你冷静的听我说!海莲没有死,她没有死!"*
刹那……
她身子一僵,瞪着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看着他,凌乱的发丝粘在她的脸侧,让她看起来憔悴极了……
见她终于肯听自己说话,他放松了手上的力度,浓眉却一直紧蹙,"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肯相信我?海莲没有死,她现在很安全,我怎么可能会让她出事?"
泪水从眼眶里滑落,她安静了一会儿,又愤恨的瞪着他,"你骗我的对不对?"
"你又在骗我,你想逃脱杀海莲的责任?"
"我没有骗你,是你情绪太激动,从来就不肯听我说话,也从来我的话放在心上。"微哑的嗓音里透着太多的无奈,也有着浅浅的指控,为什么她就不愿意去相信他一次?
"那你马上带她来看我,如果你没有伤害她,就带她来看我。"她无声的落泪,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眼眸里闪过一丝丝的期盼。
然而,他却沉下脸色,"现在还不行。"
闷
"为什么?"她一愣,随即冷笑几声,"你终于装不下去了?是不是因为你也没办法带她来看我?你分明就是在骗我!叶亦轩,你混蛋,混蛋!"她又激动的揪着他的衬衣领口,并将双手掐住他的脖子,用尽浑身的力气,"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不放过我的女儿,你这个混蛋。"
她的力气很大,指甲都深深的陷入了他喉咙上的皮肉里,一丝疼痛袭上,却抵不了心中的痛……
叶亦轩任由她掐着自己,并没有推开她。
直到她的指甲上都染上了他的血,她才惊悚的发现自己做了什么……
心柔吓得当场松了手,愕然的看着仍旧将双手撑在她身边的叶亦轩。
"为什么不继续?"他苦笑着说着,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来,继续,你只要再用力一点,就可以掐死我。"
心柔奋力的挣扎,"你放开我,放开我……"
"来啊!掐死我,为你的海莲报仇!"当他意识到她想要杀了自己的那一刻,心里是怎样的痛?
叶亦轩紧紧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逼迫她看着自己脖子上的红色勒痕和指甲印,而她不停的摇头,挣扎,眼泪被摇晃而出,蜿蜒而下。
她终究是抵不过他的力气,被他吓得失声痛哭起来,他却突然捧着她的脸蛋,带着惩罚而霸道意味的吻深深的覆上她颤抖的唇瓣……
意识到自己被侵犯,心柔想要挣扎,她的脸蛋却被他紧紧的扳着,无法逃开他强势而狂猛的吻。
唯一能做的,就是抡起拳头,不停的打着他的背部,直到自己无力再挣扎,只能承受他那带着至死方休的热吻,他的唇舌纠缠着她的,轻咬着她的唇瓣,掠夺着她的甜蜜,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唯一能够得到氧气的机会,便是从他那儿汲取,心柔只能被动的去回应他,紧紧揪着他的衬衣,揉成一团。
当唇里尝到咸咸的东西,她惊愕的发现,那不是血,不是自己的泪……
那是什么?
她睁大眼,直直的望进他的眼底,心底的某个地方被狠狠的颤动了一下。
是她看错了吗?那双幽深如深潭般的双眸里,氤氲着的雾气是泪水吗?
终于,他放开了她被吻得可怜兮兮的红唇,而他动作飞快的起身,用冷峻的侧脸对着她,在她不曾注意的时候,迅速的拭去了眼角的泪。
"海莲和江一诺在一起,我让一诺带她到美国去接受全面的检查了,现在她不能回来,你如果想要见到她,就好好的养病!"
语毕,他朝门口走去。
叶亦轩走后,医生很快就来了,重新给她检查,扎了针,她知道,是他去让医生过来的,只是她不知道,他其实一直没走,默默的坐在医院下面的长椅上,缄默的抽着烟。
他将自己倚靠在长椅上,烟雾弥漫,一圈圈的散开,道不尽的凄凉。
恍然间,想起了初相识的时候,也是在相同的位置,那天他们在街上遇见了齐宇哲,结果那天晚上他就喝了很多的酒,一回公寓,没看见她,他便来了医院,还抱着她跳舞……
跳舞的时候,他将下巴搁置在她的肩上,他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因为,书瑶很高,他不需要弯腰就能将自己靠在书瑶的身上,而她……
是那么的娇小,当他靠在她的身上时,就有一种想要伸出手抱住她的感觉……
后来,他躺在她的腿上,其实他一直都没有睡着,他知道她在看自己,知道自己在挣扎什么……
深吸一口烟,吐出的却是浓稠的惆怅。
路灯落在他的双肩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萧索。
昨晚的吻,很激烈,激烈到张婶早上一来,就惊讶的看着心柔,"何小姐,你的嘴巴怎么破皮了?你自己咬的?"
心柔马上就脸红了,咬紧唇瓣,"呃,不小心咬到的。"
"要不要上点药啊,下唇瓣都咬成这样了。"
"不用了。"她急忙摇头,脸蛋微微的发烫,想起昨晚那个差点窒息的吻,她暗自摸了摸自己的唇瓣,吃痛的收回手。
他是想咬死她吗?
想起他说的话,心柔不明白,该不该相信他?
可是,如今,不相信他,她还能有什么选择?
心柔望向窗外,那蔚蓝的天空并没有因为她而黯淡下来……
"张婶,你扶我坐起来,随便帮我把窗户打开。"
"诶。"
张婶望着何心柔唇边淡淡的笑容,不禁一愣,都多少天了,她不曾看见何心柔笑过,每天一醒来,只要一看到日光,就会避开阳光,黯然落泪……*
对于何心柔小小的改变,张婶是高兴的,"何小姐……"
心柔闻声望去,只见张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张婶纠结的握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今早她一来,便在医院下面看见叶亦轩坐在石凳子上,天气那么冷,他就穿着衬衣坐在那儿……
"怎么了?"
"哎……没什么。"张婶一笑,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去刺激何心柔的情绪。
张婶走到窗前,拉开窗户,明媚的冬日阳光在窗口上跳跃着,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
"今天的天气可好了。"张婶随意感慨一句,便笑着看向心柔,"你呀,要多笑笑,对孩子好,对你的身体也好,别把自己闷着,我都是过来人了,其实你要是等到了我这把年纪,就什么都看透了。"
闻言,心柔微笑,"谢谢你,张婶。"
"我去给你倒点热水来洗下脸。"张婶笑着说了句,便端着盆走了出去。
窗外凉飕飕的风儿灌入房间里,心柔好久都没有闻过这么清新的空气了,这些日子,她觉得自己都要发霉了,然而她又不能走动,只能每日躺在床上……
此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口,那犀利而傲娇的眼神定格在心柔的身上,顿时让心柔有一种自己躺在解剖台上,正在被她里里外外的研究一般……
女人走了进来,四处看了看,眉梢一挑,选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您是……"
"你是何心柔吧?"
光看她那跟齐书瑶神似的脸蛋,她就觉得没错了,安秀丽微皱了下眉头,瞪着心柔,"我儿子脖子上的伤是不是你弄的?"
闻言,心柔顿时明白了她的身份,心下有些心虚,咬着唇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