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别发怒。”宋繁星主动站起来，拍了拍老人家的后背，“您要是想要孙子的话就让孟瑶给他生嘛，一次下药不行还能来第二次，对吧？”
    沈奶奶可是费劲了心思，三年前故意拖住宋繁星，让孟瑶和沈天宁有独处的机会。
    这么好的老人家，可真是难得。
    “天宁是不是不知道安远是他的孩子？”沈奶奶语无伦次，“我要带孩子做鉴定，让他和我站在一起！”
    宋繁星面无表情，“恐怕他不会同意的。”
    沈奶奶不知该恨谁，恨孙子太笨，连自己亲生骨肉都看不出来？她老人家的眼睛比谁都尖，一下子就能看出来。
    她应该恨宋繁星，一定是这个恶女人故意瞒着沈天宁。
    沈奶奶平缓了心中的怒火，很快就冷静下来，到底是经历过风霜的人，可以把喜怒藏得让人不易察觉。
    “繁星。”沈奶奶换了个语气，和开始一样和蔼，“我也不为难你了，有空让我看看曾孙子就行。”
    突然的退步倒让宋繁星颇感意外，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茫然地点头，“好……”
    这个要求要是不答应的话，未免显得她太不近人情。
    “那好，我先走了，不打扰你继续忙活。”沈奶奶这样说着，给保镖示意一个眼色。
    宋繁星把老人家送到门口，客客气气。
    如果沈奶奶和沈天宁都按照嘴上说的那样，只是偶尔看看孩子，不打扰她们母子的生活，她是可以允许看望的。
    等沈奶奶上了车，宋繁星缓了口气，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沈奶奶可不是和蔼慈祥的老太太，她不服输，有韧劲，怎么可能轻易退缩了。
    一定有蹊跷。
    宋繁星想到这儿，突然放下手中的本子，“糟糕！”
    她跑到安远先前玩耍的地方，连书包都没有，只有刚才吃过饭留下的痕迹，而服务生也刚好过来准备收拾桌子。
    宋繁星一把抓住服务生，“孩子呢？”
    服务生愣了下，“小少爷他……”
    刚才还在这里的。
    她们没有专门的服务生看管孩子，所以谁也没有义务负责，但她们人来人往，来去匆匆，每个人都能平摊看孩子的时间。
    宋繁星把所有服务生召集起来，询问孩子的下落，没有一个说得通。
    “啊……我想起了！”一个男服务生说，“刚才来这里的老太太和她的保镖，把孩子带走了。”
    “带走了？”
    “不是直接带走，他们先拿走他的玩具，孩子就跟过去。”
    宋繁星恼了，“那你怎么不阻止？”
    服务生委屈，“他们都是沈家的，而且宋小姐你不是认识那位沈老夫人吗？”
    如果是陌生坏人的话，他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但因为是熟人，而且是沈家的，他们没人去在意。
    宋繁星的心砰砰跳着，这下糟了，沈奶奶肯定会让安远和沈天宁做亲子鉴定的。
    不行，她得把孩子带回来。
    宋繁星一个电话，拨到沈天宁那边。
    沈天宁的车在江桥上迅速地行驶，听着蓝牙耳机那边焦急的嗓音，他安抚道：“我马上过去，别慌。”
    挂断电话，眼前突然横过来一辆车，沈天宁瞳眸放大，下意识地刹车。
    商参从黑色的车子里站出来，身子笔挺，眼神里充满杀意，“你还没有告诉我，弯月喜欢的人是谁。”
    “你不是说有她的下落吗，自己问去。”
    “你既然知道，应该提前告诉我。”
    沈天宁抿了抿唇，“我不能提前告诉你，不然你会因为嫉妒把那人杀了。”
    “我……”
    沈天宁说的不错，到底是从小长到大的兄弟，对他再了解不过，商参确实有可能会把弯月的心上人杀了。
    商参的神情松懈下来，除了冷漠还有掩饰不住的沮丧和落寞，他看着沈天宁，“好，我要找到她，让她亲口告诉我真相。”
    “随你。”
    沈天宁懒得旧事重提，钻进车里，车子绕开前面的阻碍物，开得比之前更快了些。
    两边是滔滔的江水。
    这里的栏杆经过岁月的淘洗，比之前更旧了些，很久以前，这里还是新的。
    沈天宁从没有逼迫自己去想，或者不想，他始终记得很清楚，弯月是当着他的面跳下江水的，跳下去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她说，他会后悔的。
    至于后没后悔，他没有想过，如果不为自己，单为商参的话，他应该后悔过，至少不该让多年的兄弟情谊化为乌有，甚至变成仇恨。
    不是他直接害死弯月，但是她的死确实和他有关。
    沈天宁的思绪在看见宋繁星之后，停了下来。
    “安远被奶奶带走了，我要把他带回来。”宋繁星一边说，一边上了车，神情慌张而急促。
    “怎么回事？”
    宋繁星没说话，车子照常启动。
    沈家老宅。
    沈奶奶已经把安远哄得服服帖帖，为了保证亲子鉴定的准确性，她想让医生抽安远的血。
    小孩子都怕打针，当针冰凉地晃在眼前的时候，安远吓得大哭大闹，被沈奶奶拍了拍后背：“乖，不怕，马上就好，奶奶给你买你想要的所有东西。”
    “不要……妈妈！”
    安远把嗓子都喊哑了，也没能制止医生从他的手指头抽出血来，看见鲜红的痕迹后，强行按住孩子的保镖随之松了手。
    沈奶奶两眼放光，接下来还有自家孙子的血液。
    门突然被人踢开，沈天宁和宋繁星一齐到来，看清屋内的景象后，宋繁星尖叫了声，扑过去，把安远护在怀里。
    “妈妈……”看到母亲，原本准备消停的孩子再次放声大哭，“疼。”
    他的手指头还在出血，宋繁星匆匆扫视一眼，一边拿出棉签给他止血，一边抱着他退到门口。
    “奶奶？”沈天宁蹙眉，脸色差到极致，“您做了什么。”
    对于孙子的质问，沈奶奶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更不心虚，端庄地理了理衣物，“帮你做个亲子鉴定。”
    “我不需要。”
    “你知道孩子是你的种？”
    “不管是不是我的孩子。”沈天宁一字一顿，“我都会视为己出，像对亲生骨肉一样对他。”
    “呵，你真是让我操碎了心。”沈奶奶叹气，虽然明知安远就是他的孩子，但说出这番话还是令她难过。
    这时，医生走到沈天宁的跟前，“沈先生，我需要帮你抽血。”
    沈天宁冷眸眯出寒意。
    沈奶奶解释：“孩子的血已经抽好了，就等你的，送到医院后，几天就能出结果。”
    这句话证实了安远刚才被人强行抽了血，怪不得手指头上有一个伤口。
    宋繁星抱着孩子哄了很久，心情很难平静下来，把孩子哄好后，她用冷得不能再冷的语气，“你们都是强盗！”
    问都不问她这个做母亲的意见就强行对孩子施暴，她对沈奶奶厌恶至极。
    医生还在试图说服：“沈先生……”
    “滚。”沈天宁淡淡道。
    “抽血很快的，用不了多少时间……”
    啪嗒。
    医生手中的器材都被沈天宁抬手打翻了，伴随凉薄的嗓音响起：“再不滚的话，我连你一起揍。”
    一想到是这个医生狠狠抽了孩子的血，沈天宁怒从心来。
    被他的气场所震慑到，就算再想挣钱，医生也不敢呆下去，连地上的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匆匆走到门口。
    “等等！”
    沈奶奶突然开口，喊住医生，又看向自己的孙子，“天宁，你这是要闹哪样？”
    “奶奶，这话应该是我问您吧。”
    “你知道我是为你好。”
    “我也为你好。”沈天宁淡淡道，“你应该和老太太去跳广场舞，没准还能遇到黄昏恋，何苦在我这里操心。”
    “你！”这是沈奶奶今天第二次被气到。
    沈天宁瞪了眼那个医生。
    “我马上就走！”医生怕自己挨打，溜得比兔子还快。
    其余的人见情势不对，也纷纷散去，客厅只剩下几个人。
    宋繁星安抚好孩子之后，吸了吸鼻子，一声不吭带着安远往门口走。
    “繁星！”沈天宁拉住她的胳膊。
    “放开。”
    “你要去哪儿。”
    “和你无关。”想到儿子受到伤害，宋繁星满肚子恼火，“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抱歉，是我没保护好安远。”
    尽管这件事和自己没有关系，完全是沈奶奶一手操纵，但沈天宁还是卑微地道歉，试图取得她的原谅。
    宋繁星态度坚决，猛地甩开他的手，带着安远走了。
    “繁……”
    沈天宁正要追过去，却被沈奶奶一口叫了过来：“站住！”
    沈天宁眉目染着不耐烦和嫌恶，没有转过身，不肯面对自己的长辈，态度谈不上恶劣但绝对不礼貌。
    “奶奶，我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那个女人带着我的曾孙子跑了！”沈奶奶一字一顿，“你让我怎么不插手？”
    “那是她自己的孩子，和你无关。”沈天宁摁了摁眉心，“你老人家不要被杂志给骗了。”
    “是你被骗了，那明明是你的儿子。”
    沈天宁沉默了一会，没有再理会，拿着车钥匙走了，任由沈奶奶呼喊，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