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看着秦道非远走的背影,思忖了片刻后,对身边的侍卫说:“去查查,那官船上都有谁私带了货物,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
逍遥庄。
秦道非进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地下暗室看玲珑。
玲珑呈大字形躺在床榻上,双眸无神的看着顶上,听到秦道非进门,她也没抬一下眼皮。
秦道非走进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玲珑,见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秦道非便又好笑又好气。
“关傻了么?”秦道非问。
玲珑点头说:“对,傻了!”
“再等等,我似乎已经抓到什么东西了,你再等等,我应该很快就来带你出去了。”秦道非心疼的将玲珑拉起来搂在怀中。
嗯!
玲珑已经提不起任何兴趣,只敷衍的点了点头,便算过了。
秦道非失笑,勾住玲珑的下巴,便亲下去。
不知是寂寞得太久,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玲珑竟完全没有抗拒,并隐隐有迎合之态。
这,让秦道非很激动。
两人一番缠绵,几乎到了要登堂入室地步。
外面却忽然传来尖锐的口哨声,弄得秦道非不得不戛然而止。
“怎么了?”玲珑喃呢。
秦道非将脸覆在玲珑的锁骨处,愤愤的说:“疾风有要事求见。”
“快滚!”清醒过来的玲珑不由得暗自庆幸,要不是有疾风的这一下子,她看有可能就真的跟秦道非那什么了,可怕!
秦道非咬了玲珑锁骨一记,柔声说:“这次记住,下次一并跟你算账。”
唔!
玲珑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秦道非平息了火气,便整理衣衫走了出去。
秦道非整理衣衫时,从他怀里滑落出来一个香包,被他的衣角扫到床榻下,被他的脚不小心一踢,便踢到床下去了。
而整个过程,秦道非毫不知情。
玲珑揪着几乎被秦道非扯坏的衣衫,咬着牙愤愤不平。
秦道非回身狠狠的亲了玲珑两口,咬着牙说:“再看我我真弄死你。”
“你快滚!”玲珑面色绯红,连看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秦道非心情颇好,勾着唇角大笑离开。
啊啊啊啊啊!
玲珑气得大声尖叫,然后继续刚才的动作,第一万零九百九十八次后悔,自己执意装死的这个举动。
她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是个死人了。
秦道非出去后,疾风当即出现,在他耳边耳语道:“庄主,我们查到一个人,当年与胡媚娘算是很要好的朋友,这女人年轻的时候是个妓子,现在隐藏在杏花村里面,据说她知道胡媚娘的一切事情。”
“杏花村?”秦道非看了天色,淡声说:“这地方倒是不远,未免夜长梦多,先去看看。”
两人悄然出门,谁也没有惊动。
杏花村。
一个风韵犹存的村妇家中,一个身材高挑的黑衣女子站在那村妇面前,她浑身上下都包裹在黑纱之中,让人看不清她的样子。
“你,你是谁?”那村妇战战兢兢的问。
女子冷哼一声,淡声说:“索命鬼!”
“你……你想做什么?”村妇感觉到那人强烈的杀气,吓得要往门口跑,可黑衣女子只微微抬手,便有寒光闪过。
再看那村妇,脖子上出现一条红色的细线一样的伤口。
村妇惊恐的睁大眼睛捂住自己的伤口,却止不住泊泊的鲜血指缝里面流出来。
黑衣女淡淡的收回剑,在屋里搜查了半天,找到好些东西,然后离开。
那村妇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她想要呼叫,可她整个脖子包括气管都被割破,根本就没有机会开口。
挣扎了没多久,那村妇便停止呼吸,只不甘心瞪着这个世界。
秦道非与疾风用轻功催发到极致,到杏花村后,便直接去了那村妇家中。
两人一进门,便看见那村妇倒在血泊之中,身子都已经开始冰凉。
“庄主,我们又晚了一步!”疾风一拳打在门柱上。
秦道非眸色淡淡的看着那村妇的尸体,冷笑着说:“他们既然如此神通广大,那我们便加倍努力吧!”
“庄主,我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疾风言落,便要去找。
秦道非拉住他说:“没用的,来人既然有备而来,自然就不会放过任何东西,此处是凶案现场,我们不宜逗留,走。”
秦道非拉着疾风便走。
两人刚走,便有一个中年男人推开房门,接着整个村子都只听见男人的尖叫声。
秦道非与疾风站在村子最高处,疾风担忧的说:“庄主,这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
“了若指掌?”秦道非讽刺的说完,便转身走了。
疾风不明所以的抓头发,不知秦道非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回到家后,秦道非并未第一时间去找玲珑,而是自己一个人呆在书房沉思。
“二夫人,庄主有事在忙,还请……”
“我知道他忙,我只想劳烦你通报一声,我有内务想请道非哥哥看看。”谭惜音不悦的打断唐力。
她心里十分薄凉。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见秦道非,竟需要求情方才能见。
“让她进来!”秦道非淡声说。
唐力这才躬身请谭惜音进门。
“道非哥哥,我有些庄里的事情想与道非哥哥商量一下,不知道非哥哥可有空?”谭惜音端着托盘走进来。
秦道非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正好我没什么事,你有事就说吧!”
“是这样的,道非哥哥之前不是说要重新修缮玲珑阁么?我清算了一下家中的木料,也去问过能工巧匠,据说木料是足够的,而你拨给内务的钱财也足够用,三日后便有一个破土的好时机,若是道非哥哥觉得还行,那我便着手去办”
尽管谭惜音痛恨秦道非要修缮玲珑阁,可为了能见他,能多说上几句话,她却愿意不辞辛劳的帮着打理。
替一个死人重新建造一个院子而已。
反正她都已经死了,对她没有任何威胁。
“嗯,这些事情你看着办就好,重新修缮的玲珑阁我已经画了图纸,工匠我也会自行去请,你只要提供便利便行。”秦道非说罢,便拿起公文处理,似乎没有想再跟谭惜音说话的打算。
谭惜音也不恼,只笑着说:“可是动用家中那些珍贵的木料,可是需要道非哥哥的印鉴的。”
“给我吧!”秦道非道。
谭惜音将函文给秦道非,秦道非看了看,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便盖下自己的印鉴,让谭惜音拿着东西走了。
谭惜音端着托盘走出去,刚走到交叉口,就看见秦王香域焦急的等在那里。
“婆婆!”谭惜音的眸子里面全是冰冷之色。
秦王香域却不曾发现,她走过来,着急的说:“成了么?”
“婆婆想让儿媳替婆婆裁剪衣衫,那是儿媳的福分!”谭惜音不动声色的对秦王香域摇头,让她不要着急。
秦王香域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马着脸说:“随我回去吧!”
然后,谭惜音端着托盘跟在秦王香域身后,朝松柏居走去。
松柏居。
一进门秦王香域就让夏荷嬷嬷关上大门,她急忙问:“怎么样怎么样?”
“拿到了!”谭惜音的语气十分冰冷。
秦王香域却是不管,拿起那个秦道非加盖了印鉴的函文,看了一眼后,疑惑的问:“他没发现吧?”
“他要是发现了儿媳能脱身么?”谭惜音薄凉的说。
秦王香域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婆婆。我将这东西取给婆婆,还望婆婆日后不要将责任推到我身上,毕竟我什么都没有,只有对道非哥哥的爱,若是他都不要我了,我便再也没地方可去了。”谭惜音看上去是如此的绝望。
秦王香域一边急切的看着夏荷嬷嬷将那张函文揭开,然后从里面拿出一张小小的宣纸,她满意的看了一眼后,难得和颜悦色的对谭惜音说:“你放心,只要你恪守本分,逍遥庄二夫人的位置,谁也抢不走。”
“谢谢婆婆!”谭惜音福了福礼后,转身离开。
走出松柏居的大门,谭惜音脚下一软,一滴清泪从脸颊滑落,她受不住的用手绢捂着自己的脸,一路忧伤的朝她的房间走去。
妙音阁。
小翠拧了巾帕递给谭惜音:“二夫人真要这样过一辈子了么?”
“我还能怎么办?道非哥哥现在心里只有凤玲珑一个人,与其让一个死人霸占着他,还不如让他活回来,或许到时候我还有机会从别人手里抢回他。”谭惜音的爱卑微得让人扼腕。
很快,关于杏花村的那个村妇的消息源源不断的传来,秦道非便去了通天阁。
入暮前,唐力来到通天阁门口,隐晦的提醒秦道非:“庄主,该用晚膳了,您是要在哪里用膳?”
秦道非放下手中的谍报,冷声说:“去书房。”
“是!”唐力接到消息,便离开去准备食物。
待他将食物送到书房时,秦道非已经在书房里面端坐。
唐力将食物放在桌案上后,便关了书房的门窗。
小翠从书房外经过,她疑惑的看着那扇门,嘟囔道:“为什么庄主现在吃饭反而准时了?为什么他每次吃饭都要关门?”
但是,秦道非的书房也不是她能任意去探寻的,她只是看了两眼,便要走,可走了两步,她又折回来,厉声说:“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嘟嘟囔囔的说完,小翠便疾步朝妙音阁走去。
妙音阁。
“二夫人,奴婢总觉得,庄主的书房里面一定藏着什么秘密?”小翠一进门便急忙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诉谭惜音。
谭惜音拧眉:“任何人的书房,都是有秘密的地方,只是道非哥哥更多的秘密却在通天阁。”
“就是因为庄主的秘密都在通天阁,奴婢才觉得奇怪,您看看,这些日子以来,庄主一直都在书房用膳,而且十分准时,以前庄主要是忙起来,可是连饭都顾不上吃的,加上现在每次到吃饭时间,庄主就要关闭书房的大门,要知道,现在是夏天,关上书房门吃饭?我想不通。”
经过小翠一番分析,谭惜音抬眼错愕的看着小翠。
“你是说,那个书房真的有问题?”谭惜音问。
小翠拉着谭惜音走到走廊上,指着前院的那个湖与书房的距离,对谭惜音说:“您看?”
“你的意思是说,凤玲珑……在里面?”谭惜音的眸色幽冷起来。
小翠点头说:“我总觉得是这样的。”
“凤玲珑……不管是不是,我们都要好好查查,不过现在道非哥哥防我跟防贼一样,我们要从长计议。”谭惜音眯着眼算计。
小翠点头说:“是得好好算计算计,我觉得,最好是……”
小翠在谭惜音耳边耳语了一番,谭惜音听后,当即回房,冷声对着房梁说:“你出来。”
一个黑衣人慵懒的靠在房梁上,冷声问;“何事?”
“我要请你家王爷帮我一个忙?”谭惜音道。
那人问:“什么忙?”
“我要让秦道非离开逍遥庄,最少要离开一到两天,这样我才有机会去书房!”谭惜音说罢,便再也不看那人。
那人也没再说话,只一瞬间便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之中。
翌日。
原阳碎叶城分舵传来消息,称碎叶城分舵再次遭遇灭门,整个分舵中无一人生还,不仅如此,脸那些不曾在分舵工作的暗桩都被拔出了一大半。
碎叶城是连接漠北与塞外的交通要塞,也是各方消息汇聚的档口,最重要的是,碎叶城里还藏着王顺。
这些事情交织在一起,让秦道非不得不前往碎叶城处理。
秦道非前脚刚走,后脚谭惜音便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跑去书房要见秦道非。
因为事出紧急,所以秦道非带着疾风与唐力去了,虽然有暗桩看着书房,但是谭惜音进门,他们却不曾阻挠。
就这样,谭惜音大刺刺的走进书房勘察。
秦道非的书房与一般人的书房一样,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谭惜音一进门就开始翻找那些书本,似乎在找机关,可是她将所有的书都动了一遍,却未能如意。
她站在书房中央思考,“按照小翠的描述,这里是一定有问题的,只是他的书房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
谭惜音一遍思考一边在墙上摩挲。
有好几次,谭惜音的手指都轻轻的抚摸过那幅丹青画的老虎的眼睛,可是都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力。
她不停的敲击着墙面,寻找有空洞的地方。
可是,秦家的暗道却与一般的暗道不一样,当年秦道非的父亲在修建暗道的时候,就想到过这个问题,所以他加固改良了秦家的暗道,让人敲打的时候,完全敲不出空心的感觉。
所以,第一次谭惜音一无所获。
当日下午,谭惜音又来了一次,这次她是带着小翠来的,两人在书房里面翻找了很久,依旧一无所获。
可是,小翠却是那样坚定的以为,这书房一定有问题。
“小翠,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这书房看上去并没有机关暗道。”谭惜音抬头问小翠。
小小翠也无解,但是她摇着头说:“从庄主的行为来看,这里面一定是有问题的,只是我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而已,二夫人您想想,从凤玲珑出事开始,庄主就开始变得奇怪,要说没问题,我是不信的。”
“可是书房就这么大点,若是真有问题,我们两个这样翻找,一定会发现问题的。”谭惜音有些想放弃。
可是小翠却折身回到那副丹青画面前,死死的盯着画看。
“二夫人,您觉得这画……会不会有问题?”小翠指着画问。
谭惜音道:“这画是直接画在墙上的,而这墙体我们也试探过很多次,完全就是没有问题的样子,我们还是走吧,要是被发现,道非哥哥可真会赶我走。”
因为谭惜音的坚持,小翠便没敢继续,只能遗憾的离开。
两人走后,一个身穿黑袍的黑衣人从暗处走出来,他冷冷的看着谭惜音离开的方向,那双眸子如同淬了寒冰,又如同毒蛇的眼眸,森然可怖。
良久之后,他勾起唇角,扬起一抹嗜血的笑。
两日后,秦道非筋疲力尽的从碎叶城回来,一进书房,便看到那人站在暗处。
“怎么?有人动过我的书房?”秦道非问。
那人打着手势,比划了一番后,秦道非淡然勾唇,“没想到她这么着急?”
“你做得太明显。”那人用手语鄙视秦道非。
秦道非淡淡的睨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或许他可以做得很不明显,多日不见玲珑一次,给她一些干粮够她支撑半个月,那样就绝对没人会发现书房有秘密。
可是,秦道非宁愿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一定要照顾好玲珑。
当年,他会为了逍遥庄不顾一切,现在他会为了这个叫凤玲珑的女人,不顾一切。
唐力跟在秦道非身后问:“庄主,还关门么?”
“关!”秦道非说罢,便去了暗室。
玲珑一个人呆在暗室之中,大部分时间她都用来睡觉,秦道非临走前,她逼着秦道非将药膏交给她,秦道非不干,她便闹着说:“我一个人在这里多无聊,你就把药膏给我吧,我要是无聊得快要发疯的时候,我就闻一闻,睡着了我就不烦心了。”
于是……
秦道非进入暗室后,玲珑还在沉睡。
看着她越发苍白消瘦的脸颊,秦道非眼里闪过一抹不舍,他轻轻的躺在玲珑身边,抱着她一起入眠。
这两日他风尘仆仆,连着两日没睡觉。
待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玲珑已经醒过来,正蹲在他身边,用手指戳他的脸颊。
秦道非如同沉睡的狮子,张开眼便发动攻击。
他抓着玲珑的手腕,将人带到怀中,然后翻身压住,酱酱酿酿一番之后,玲珑哼哼唧唧的说饿。
秦道非不得不戛然而止。
现在,他已经能平静面对玲珑的忽然喊停,只要她喊停,他便不会再动。
“喂,碎叶城是不是出大事了?”玲珑担忧的问。
秦道非没好气的回答说:“不是饿了吗,饿了还那么多废话?”
呃!
“我虽然饿,但是作为逍遥庄的大夫人,我还是要关心一下逍遥庄的呀,能让你两天不睡奔走处理,想必不简单吧?”这时候,还是要说些好话给秦道非听才行。
秦道非睨了玲珑好几眼,最后败下阵来。
“碎叶城那边,应当是出了叛徒,整个谍报系统几乎瘫痪,要不是当时关押王顺的时候,只有两三个信得过的老人参与,估计我们会失去王顺这张王牌。”秦道非虽然只用了寥寥数语,但是可想而知,碎叶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玲珑拧眉不解的问:“项王真有这样大的本事?”
“他毕竟是皇子,有点本事也正常。”秦道非选择了隐瞒玲珑,那藏在项王背后还有一人的事实。
玲珑叹息,“我不知他要纠缠我到什么时候,即便他相信我死了,却还是这般处处打压你,秦道非,我是不是……”
“你放心,暂时我动不了他,但是这几个月,我已经给他铺好了前往阎王殿的路,他一步步的往里面走,走得越深,到最后走出来的机会就越少,我要的是一劳永逸,要不然以他的性子,反扑回来,只会两败俱伤。”
项王最大的优势就在于,皇帝宠信他,要不是触及了皇帝的底线,一般的事情,根本就不足以让皇帝赐死。
“就不能暗杀他么?”玲珑嘟囔。
“他要是死于江湖人之手,不管是不是我,皇帝都会嫁祸给我,逍遥庄的存在,对他们而言,何尝不是威胁?”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牵扯太深。
秦道非这些年一直保持着与朝堂的距离,就是为了不让皇帝对他起杀心。
但是为了解决项王,他又自己越过了那个点,虽然皇帝现在没动他,但不代表他没有想动秦道非的心思。
“谁让你当出头鸟!”玲珑斜睨他,毫不留情的鄙视。
秦道非叹了一声,“以前,总想着做人上人,就想踩在云端藐视众生,但不知为什么,现在这种感觉居然淡了。”
呃!
“你知道的,我不适合谈心,除非你已经做好的呕血的准备!”玲珑戳秦道非。
秦道非现在已经想呕血。
他好不容易想跟她聊聊人生,可她却在回避,她放不下的那些过去,秦道非一点把握都没有。
心情莫名有些烦郁。
“你梳洗一下,我去让唐力准备食物。”秦道非说罢,便走了出去。
玲珑嬉皮笑脸的目送他离开,可他刚走,玲珑就垮下肩膀。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玲珑甚至有了一种秦道非想要远离江湖纷扰,是因为她的念头。
她不敢想,若是秦道非说一句,他愿意为了她舍弃家业舍弃在天下的地位,她会不会,有些心动?
所以……
这个话题果然还是不适合她。
秦道非回到书房,唐力正歪在椅子上睡得香,听见动静,他翻身站起来,瞬间恢复正常状态。
倒是在房梁上睡得兀自香甜的疾风,听见下面的动静,不耐烦的抱着头转个方向继续睡。
“庄主,我去让厨房弄些吃的来!”唐力说罢,便往外走。
听说有吃的,疾风连忙探头下来,“力哥,再要一壶酒,解乏!”
唐力看秦道非,秦道非点头。
于是,唐力欢欢喜喜的去厨房去了。
那厢唐力刚走,这边谭惜音与秦王香域已经迫不及待的找了过来。
看到她们,秦道非只觉得无比的累。
“非儿,为娘听说碎叶城出事了?出了什么事?要不要紧?”秦王香域一来便一大堆的问题。
秦道非意味深长的睨了谭惜音一眼,淡声说:“碎叶城分舵被瓦解了。”
什么?
谭惜音绞着罗帕,不安的看向秦道非。
“道非哥哥说,碎叶城的分舵整个被瓦解了?”她不确定的重复一遍。
秦道非说:“对啊,所有人都被杀了,一时之间只怕很难恢复。”
“那你岂不是焦头烂额?”谭惜音一直不停的试探秦道非。
秦道非不耐烦了,冷声说:“一个小小的分舵都能让我焦头烂额,那些贼子想的也太轻松了,他动手了,却只是伤了我一只指头,若是我动手……我便会让他们全部替我的属下陪葬,一个都不能落下。”
不知道为什么,秦道非说这些话的时候,谭惜音觉得自己脊背发凉,有种世界末日到来的感觉。
“那个……道非哥哥你累了吧,我去给你准备些吃的,你洗个澡还是先休息一下比较好!”平时她恨不能每时每刻纠缠秦道非,现在却只想逃走。
秦道非淡声说:“不必,唐力已经去厨房准备了。”
“哦!”谭惜音不敢走,只能退到秦王香域身后。
秦王香域见秦道非看上去疲惫不堪,便舍不得继续念叨,这吩咐夏荷道:“夏荷,你去命厨房烧些热水,让非儿好好洗漱一番。”
“是!”夏荷走了。
秦王香域说:“非儿,你累了便好好休息,那些小事便交给其他人处理便成了。”
“劳烦母亲将水送到书房来。”秦道非说罢,便拿起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公务处理。
呃!
秦王香域看谭惜音,谭惜音摇头,表示她没关系。
现在,就算秦道非自己主动提出要去她房间,她都是害怕的。
回到妙音阁后,谭惜音便将那黑衣人叫下来,恶狠狠的说:“我让你们把道非哥哥支开,你们却将我碎叶城整个分舵都摧毁了,项王若是没有诚意合作,执意要搞垮逍遥庄,那也不要怪我。”
哼!
那人冷哼道:“若不是这样重大的事故,他能离开逍遥庄么?”
“那你们也不能这样破坏逍遥庄的生意。”要是一直这样下去,逍遥庄落败,她要如何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
那人没再理会谭惜音,兀自消失在他们面前。
谭惜音坐在案前,不禁开始思量,现在凤玲珑已经没了,项王这样破坏,摆明了是想跟逍遥庄死磕到底,若是这样下去,会不会逍遥庄真要被他弄跨?
不不不,不会的,要是秦道非愿意,项王根本就算不得敌人。
只是,她不能再同项王合谋了,这个时候抽身,是最明智的选择。
只是,她要如何完美的抽身?
谭惜音的心有些乱,她的本意并不愿意让逍遥庄被项王搞垮,她只想要秦道非不在想着凤玲珑而已。
谭惜音的纠结,并未影响秦道非,洗漱完之后,唐力命人准备的热腾腾的饭菜便端到书房了,疾风闻见饭菜香,便从房梁上翻身下来,拿着筷子等着吃。
唐力如同往常一样,将饭菜准备好后,便关上大门。
临关门前,唐力发现不远处有个身影鬼鬼祟祟的在靠近,他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关上门走进来给秦道非和疾风比了个有人监视的手势。
疾风欲拔刀。
秦道非摁住他的手,对他摇摇头,不让他冲动。
秦道非若无其事的准备好他与玲珑两人的饭菜,端着托盘往暗室走,他进门后,疾风便学着秦道非的语气同唐力说话。
这样,在外面的人听起来,就好像秦道非在同他们说话,而不是消失在书房之中。
“唐力,这几日大家都辛苦了,今晚上允许你同疾风两人去妓馆消遣消遣,记在我的账上。”疾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唐力差点就喷了。
他用筷子掐疾风,疾风却不管,用自己本来的声音说:“真的?谢谢庄主,庄主您也跟我们一起吧?”
“我就不去了,项王如此嚣张,我要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以为我逍遥庄是好欺负的。”疾风越说越上瘾。
唐力用筷子敲疾风,疾风吃痛,不得不正经起来。
“好了,这几日大家都没休息好,吃完赶快将就着睡一下,还有很多事等着做。”
“秦庄主”下令,大家便不再说话,安静的吃饭。
在门外偷听的人,自然是小翠,她断定秦道非一回来就会关上书房门,他也的确这样做了,可是从外面听上去,似乎并没有任何异样。
难道,她真的想多了?
小翠不敢靠的太近,也不敢逗留太久,只能放弃打探,回去了。
地下暗室。
秦道非将热腾腾的饭菜端给玲珑,自己有一口没一口的吃,手里却拿着这两日关于那个村妇调查案的结果。
最可气的是,结果没有任何结果。
那人的丈夫说,她留有一些当年胡媚娘的手札,可是手札不见了。
那么,那个杀手便是有备而来,他定然是知道那村妇手里有胡媚娘的手札,才会毫不犹豫的下杀手。
从接手胡媚娘的案子开始,秦道非就发现,自己每次有线索,最后线索都会被人掐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事情还没解决吗?”玲珑见秦道非眉头深锁,便放下筷子问。
秦道非放下函文,淡声说:“我现在操心的不是碎叶城的事,碎叶城分舵被毁于一旦,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已经让人从全国各地抽调人手去救急,以后全国各地的分舵都会转为暗桩,我要让他只能在京城咬我。”
若是在京城咬着秦道非不放,那项王就等于是在自找死路了。
“那就先吃饭,既然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就先把自己喂饱了,再来想接下来的事情。”玲珑将筷子递给秦道非。
秦道非笑了笑,没有反驳玲珑。
用完饭,秦道非便不管不顾的抱着玲珑去床榻。
“秦道非,你这样是不对的。”玲珑以为秦庄主饱暖思那什么欲,吓得缩成一团,不敢动。
秦道非磨牙,“就算现在你玉体横陈在我面前,我也没没精力,困!”
呃!
“谁要玉体横陈,你才玉体横陈!”玲珑戳他的胸口。
秦道非却是累及了,将玲珑放在床榻上,倒头便睡。
玲珑睡不着,趁秦道非熟睡以后,她便悄然起身,打开秦道非看的卷宗,却看到里面关于胡媚娘的调查事件。
在玲珑起身去看卷宗的时候,躺在床榻“熟睡”的秦道非睁开锐利的眸子,眼神灼灼的看了玲珑一眼,而后继续闭眼。
玲珑不认识胡媚娘,但是看了一些后,她也产生了诸多疑惑,每次秦道非要调查到重点的时候,好像就会立即断掉。
不得不说,这个案子很棘手!
玲珑取了笔墨纸砚,摊开一张白纸放在桌案上,将卷宗里面的那些人物关系梳理出来,写了满满一页纸。
秦道非再次醒来的时候,玲珑还坐在桌案上梳理人物关系,认真到秦道非起身下榻她也不知道,不停的用毛笔勾画。
秦道非站在玲珑身后,看着她认真的梳理那些人物关系,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你醒了?”玲珑感觉到后面有人,便回头看着秦道非笑了笑。
秦道非走过来坐在旁边,用还未完全睡醒的暗哑声音问:“你在做什么?”
“我看你的卷宗放在这里,便试着帮你梳理梳理,我无聊得要发疯了。”玲珑的表现,让秦道非越发疑惑起来。
但是,他不曾言语,只笑看玲珑,并打趣,“贤内助!”
“你要是有什么清理不好的卷宗,还有以前的旧事什么的,需要我帮忙的便给我吧,我发现这样打发时间还挺好。”玲珑抬头,自己坐实了“贤内助”的称号。
然而,反射弧超长的玲珑,过了许久才想起来,“不对啊,你刚说我什么?”
“贤内助!”秦道非毫不吝啬。
噗!
玲珑一口老血梗在心口,气得恨不能弄死这混蛋才好。
“我只是无聊想打发时间,你要是觉得不合适,那不要交给我就是。”屋子就那么大,玲珑想躲也没地方躲,只能乖乖的站起身来,把卷宗还给秦道非。
秦道非笑,“我倒真有事求你帮我。”
“你说!”
“通天阁里面有一些旧卷宗,我一直没空整理查看,既然你主动要看,那我便拿下来给你,不过你不能累着自己,慢慢看我不着急的。”秦道非如此说。
玲珑便笑了,“总算没那么无聊了!”
“我让你在这里呆得太久了。”虽然只是淡淡的一句话,但是玲珑能听出来秦道非的不舍与自责。
玲珑笑:“你这样感伤做什么?装死是我坚持的,项王也是冲着我来的,你呀有时间在这里悲春伤秋,还不如给我把卷宗弄来,我有些事做,便不会无聊了。”
“晚上再说,现在谭惜音身边的丫鬟一直盯着我不放,看上去她还是没有打消怀疑。”秦道非直言。
呵呵!
玲珑回了秦道非冷笑。
“我该上去了,你且再等等。”秦道非握住玲珑的手,在暗室里面,没了胭脂水粉,玲珑便没法给自己的手上妆,手心手背上的伤痕越发显得狰狞。
狰狞得让秦道非心疼。
“嗯,你先去忙吧。”玲珑不太愿意秦道非碰自己的手,更不愿他看自己的伤。
是那样的赤裸裸!
秦道非没说什么,放下玲珑的手走了。
他一上到书房,唐力便说:“庄主,二皇子送来名帖,约您一起去丝竹乐坊用晚饭。”
“疾风守在这里,唐力同我去赴约。”言落,秦道非整理衣冠,大步走出书房。
秦道非走了没多久,疾风在书房便听见外面有动静,他不动声色的藏身在房梁上,没多久就听见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
接着就有两人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
“二夫人,之前我在各处都做了暗记,这些东西要是动过,我一定能发现问题,我们在找找看,或许就能发现一些东西。”
是小翠的声音!
敢在逍遥庄庄主的书房干偷鸡摸狗的事,这两人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疾风屏住呼吸,不让两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两人进门后,小翠便说:“二夫人,这是我秘制的隐形粉,平日看不出来,但是只要庄主或是其他人动过,我撒上这种药粉,就能将他们的掌印显示出来,您看?”
小翠一边演示一边解释给谭惜音看。
果然,她将她手里的药粉倒在桌案上,就能清楚的看着秦道非留下的手印。
那么……
疾风看着两人到处试探,那些地方的粉末都原封不动,眼看着两人就要去那副画前,疾风终于慌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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