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宋嘉祺戳着饭碗，内心纠结许久，最后终是憋不住的开口：“青柠姐……”
    梁青柠：“嗯？”
    宋嘉祺：“我哥他……呃，还生气不？”
    梁青柠舀饭的手顿了下，挑眉想了好半天都没明白他这问题的出处，反问：“生什么气？”
    宋嘉祺这会儿有些难以启齿，抿唇斟酌了一下，说：“就那天……我不是骂他禽兽了么……”
    闻言，梁青柠呼吸一滞，嘴里的一口汤差点没喷出来，耳根子的温度登时就烧了。
    宋嘉祺：“这么多天了……他应该不气了吧……”
    梁青柠拭嘴，想起那天被他看到穿着宋嘉予衬衫的样子，目光闪闪烁烁不好意思看他：“应该没有吧……我这两天跟他一起，没听他提过……”
    “其实说实话，我也没说错啊！”小堂弟想想又觉得不服气，开始替自己辩解，“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很禽兽吗！都都……都把你给给……”
    “给……给什么？”仿佛猜到他接下去要说的话，梁青柠一脸惊奇的盯着他。
    宋嘉祺左右看了看，放低音量：“就是……给那个了啊！”
    “……”梁青柠顿时反应过来他那天那个复杂的眼神，压低声线张口问他，“什么给那个！你想到哪里去了！”
    宋嘉祺一愣，口没遮拦的就来了一句：“我想到床上去了啊！”
    “……………………”
    梁青柠突然就有种身疲力竭的感觉，揉了揉脑袋，她道：“那天是因为你哥发烧了，我才留下来的好吗！”
    宋嘉祺张着嘴，“啊”了半天：“那那那你那天早上怎么穿着他的衣服？”
    梁青柠哭笑不得：“我头一次在他家留宿，哪里来得及准备睡衣啊？”
    “完了。”小堂弟下意识倒抽口气，神色惊悚地捂了下嘴，“那我不是错骂他了？”
    梁青柠微笑。
    宋嘉祺：“我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这么骂宋嘉予……”
    梁青柠继续冷眼旁观。
    宋嘉祺：“我发微信给他道个歉。”
    梁青柠抿了口果汁，看着宋嘉祺垂头发微信的样子，脑子里忽然就想到宋嘉予书房的那个相框。
    咬了咬唇，梁青柠佯装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宋嘉祺，你哥的初恋是谁呀？”
    宋嘉祺发完消息，抬眸微妙地看她一眼：“怎么突然问这个？”
    梁青柠干巴巴笑两声，不自在地捋了下发丝，说：“……随便问问，你不知道就算了。”
    宋嘉祺关了手机，满脸的傲娇：“我知道。”
    梁青柠目光一顿，看着盘里的饭菜没说话。等着他说下去。
    “你啊。”他说。
    随意又淡然的语气，仿佛玩笑一般。
    梁青柠一颗心随之起了又落，嘴角扯了扯，说：“哦。”
    宋嘉祺听她这口气，好似当他在说笑，心有不服的问她：“你以为我开玩笑啊？”
    梁青柠没吭声。
    宋嘉祺更沉不住了，一鼓作气，直言：“就他家书房那个相框，里面是个女人的那个！你见过吧？”
    梁青柠面上一愣，目光飘忽地扯谎：“没……”
    “那你下次去他家，你去看看！上面那女人是不是你！”他边说边戳着桌面，言之凿凿，“要不是你，我就直播吃屎！”
    刚好吃完饭路过的室友，一听，插嘴问他：“宋嘉祺你要吃屎？好啊好啊。”
    宋嘉祺一脚过去：“吃你妈！”
    室友：“……”
    听他这么一说，梁青柠脑子里开始细细回忆起来。
    当时她确实觉得照片上的人眼熟来着，只是没想过是自己。可她记得那女孩穿的是白色长裙，她好像……没有过那么一件裙子啊……
    “本来一开始我也不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谁。”赶走室友，宋嘉祺又继续道，“后来，我去问了周楠哥，周楠哥和我哥研究生是同学，你知道吧？”
    梁青柠想了下，点点头。
    “周楠哥说，那天毕业典礼后，他去我哥家找我哥，见书桌上突然多了个相框，相里似乎还是个女孩子，他就有些好奇，只是还没动手拿近看呢，我哥一把抢过去掩着藏着一脸紧张，生怕被人戳破了什么秘密。周楠哥就随口问了句‘谁呀？’我哥没回答。”
    宋嘉予那人，怕烦，对于那些主动追求的女孩子一向避而远之，所以，那是周楠头一回在宋嘉予家里见到，除了宋嘉予他妈之外的，第二个女人的照片。
    后来，乐典公司的运作步入正轨，公司也成功签下来一笔五年约的大合同。
    那晚庆功会，大伙儿欣喜若狂，玩的很疯。
    宋嘉予也喝了不少，靠在KTV的沙发上，两眼发直的抽着烟，不说话。
    周楠见状，开了瓶啤酒过去，说：“地方台的合约都拿下来了，还不满意？”
    宋嘉予接过酒瓶仰脖喝了一口，不答反问：“周楠，你跟你女朋友，什么时候结婚？”
    这问题来的突然，周楠愣了下，后说：“明年年初。”
    “年初……”他似自言自语般，呢喃了一句，“也快了。”
    “怎么？”周楠瞧他一眼，“你也想结婚了？”
    宋嘉予一声不吭，兀自喝着酒。
    周楠笑了：“你妈前两天不是给你介绍了个女朋友么？”
    闻言，宋嘉予嘲弄般地扯了下嘴角，看他：“周楠。”
    周楠：“？”
    他直起身，放了酒瓶，一字一句说得格外认真：“我朝思暮想，一心钟情的人，不是你们说换就能换的。”
    周楠一怔，脑子里下意识就想起那个神秘又令宋嘉予紧张的相框。
    ……
    那夜，雾气朦胧，烟灰色的天空里，不见寸点星光。
    宋嘉予坐在副座，车窗大开，他望着外头清冷空旷的街道，半醉半醒的说了声：“想她了。”
    开着车的周楠侧目瞄他一眼，下意识问了句：“谁啊？”
    秋风萧瑟，夜深人静，他迷离的声线伴着窗外通透的风声送进周楠耳里，沉沉地，带着几分醉意地——
    “梁青柠。”
    ——
    四月，春满人间。
    学校影湖里的四只黑天鹅经过一个冬季似乎越发的肥美。
    木栈桥架于湖上，一路通向学校大门，梁青柠走在上头，心不在焉。
    难怪了。
    难怪她一进公司，他就拉着她进组；
    难怪那天早上他偏偏就来接了她；
    难怪他曾经说：“我想娶你，很久了。”
    兜里的手机响了有一阵，她拿出来一看，来电人是宋嘉予。
    她心里千思万绪，想起刚刚宋嘉祺说的那些过往，她真怕这通电话接起，她的眼泪就忍不住夺眶而出。
    缓和了情绪，梁青柠接起：“嘉予……”
    宋嘉予：“在学校？”
    “嗯……你在公司？”
    “没有。”他说，“在开车。”
    梁青柠：“吃了吗？”
    “还没有。”路口红灯，宋嘉予停车挂档，“下午还有事吗？”
    “没什么事了。”梁青柠看了眼时间，忽然就想快些见到他，一时间没忍住，迫切地问了句：“要我陪你吗？”
    宋嘉予愣了下，倒是有些意外，笑了笑，说：“我在去你学校的路上。”
    闻言，梁青柠赧然地垂了下脑袋：“哦……”
    居然连她想什么都能事先预知……
    ——
    陪宋嘉予吃过午饭，他要临时去见一个客户，不过今早走的匆忙，给客户的文件没带出门，所以在那之前，宋嘉予还得回一趟公寓。
    他拉了安全带，发动起车子，问她：“送你回家？”
    梁青柠抓着安全带，内心思忖一阵，应他：“我可以陪你去的，你方便吗？”
    宋嘉予面上明显一愣，心里确是极其雀跃，倾身就在她唇上一吻，说：“求之不得。”
    梁青柠耳根子顿时就烧了。
    ……
    一路驾车到公寓，梁青柠随着他上楼，想起中午宋嘉祺提起上回的事，她开口提了一嘴：“嘉予，我中午在学校遇到宋嘉祺了。”
    他按开门锁：“嗯。”
    “他说……”梁青柠凑到前头看他脸色，“他不是故意要骂你的。”
    宋嘉予瞥她一眼，墨黑的眼眸里映满了她清秀迷人的笑脸。
    他伸手摸了下她的脸，面色淡然：“我知道。”
    梁青柠拉开门进去试探的问他：“你生他气不？”
    宋嘉予脱了鞋进去，云淡风轻：“叫他来赎罪。”
    梁青柠：“……好的。”
    话到此，梁青柠本想坐在客厅里等他，可一想到宋嘉祺刚刚说的相框里的人，便按耐不住跟着他进书房了。
    她不喜欢拐弯抹角，进到书房一眼见了那相框，直言：“嘉予，我上次看到相框了。”
    宋嘉予拉抽屉翻找文件的手一顿，抬眼看她，嘴角微微一扬，没说话。
    “嘉予……”羞赧让她难以启齿，梁青柠咬唇斟酌半晌，最后一咬牙，细语轻声地问了句，“相片里的人，是我吗？”
    嗓音温温软软，带着几分羞涩，想知道答案却又有些胆怯。
    宋嘉予伸手取了文件，轻声将抽屉一关，看着她目不转睛，坦然道：“是你。”
    对于他的坦白，梁青柠有些愣神，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能说什么。
    他捏着文件走过来，撩着她的发丝，居高临下：“还想知道什么？”
    梁青柠咽了下唾沫，抬眸看他：“你……什么时候拍的？”
    他停留在发丝上的手缓缓往下，接而牵住她往大门走去，说：“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