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景亢他……”听完厉北辰的话，顾念兮的眼底多了几分诧异。
    “嗯，一旦杀害宝儿的凶手被绳之于法，景亢估计也活不下去了……”在狭窄的车内，厉北辰的声音好像是染上了一层化不开的浓雾，将他的神情都衬得有几分苍凉。
    “……”
    听着他这话，顾念兮半天都没有出声。
    其实他们都能够猜到，只是一直不愿意去细想这件事。
    “说不定……是你们太悲观了，景亢和宝儿还有一个孩子，说不定为了孩子，景亢不一定会走到那一步。”顾念兮还抱着一丝希冀。
    “宝儿走了以后，你见过景亢看过一眼孩子吗？”厉北辰反问。
    顾念兮动了动唇，发现这句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厉北辰说的都是真的，自从宝儿出事以后，厉景亢当真是一眼都没有看过孩子。
    哪怕是孩子主动去找他，厉景亢也没有半句话。
    “这是爸爸第一次用那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总是他再喜欢宝儿，也不想再老年丧子……”厉北辰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意义未明的情绪。
    “可是……景亢怎么可能会愿意忘了宝儿？”顾念兮也能够理解厉父的想法，不管一个人年轻的时候有多厉害，到了晚年，也不过是一个内心脆弱的老人，承受不起丧子之痛。
    “所以不能让他知道。”厉北辰启唇。
    “那你打算怎么做？”听着他这话，顾念兮的申请上说了下。
    “你之前不是也忘过一次吗？”厉北辰回头看了她一眼。
    迎上厉北辰的视线，顾念兮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要……”
    “嗯，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厉北辰点了点头。
    “可是这个项目很危险，如果中途有什么意外的话对景亢是会有很大的伤害的。”顾念兮有些不赞同。
    “小叔那边的医疗小组一直都在进行这个科研，现在的安全系数已经很高了，他们能够精准的利用催眠技术更改一个人的记忆，甚至是遗忘某些特定的记忆。”要不是知道没有什么伤害，厉北辰也不会愿意让厉景亢去冒这个险。
    “所以……你也同意了爸爸的想法？”顾念兮看了厉北辰好一会才出声问道。
    “我……不希望景亢再出事。”厉北辰抓着方向盘的手也跟着紧了紧。
    “……”
    看着面前的厉北辰，顾念兮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她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其实她可以理解他们的决定，但是总觉得对宝儿有点不太公平。
    “宝儿要是知道的话，应该也不会怪我们。”或许是察觉到了顾念兮的情绪，厉北辰出声说了一句。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世事无常。”顾念兮收敛了眼底的情绪。
    如果忘掉宝儿能够让厉景亢重新活下去的话，那也不失是一个办法。
    “这只是最后一步计划，或许像你说的那样，看着孩子的份上，他或许不会走到那一步。”为了让顾念兮不要太难过，厉北辰终是安抚了一句。
    “嗯。”顾念兮点了点头。
    “我们回家吧。”厉北辰驱车准备离开。
    “好。”
    ……
    经过那天的对话后，厉北辰一直都在家里陪着顾念兮，俩人在家里做做饭，散散步，在一起逗逗小天，似乎是把那些不好的事情全都遗忘的脑后。
    只是粉饰太平的美好总是破碎的太快，他们都没能等到厉景亢自己走到最后一步，就已经站在了选择的十字路口。
    那天早上，厉北辰和顾念兮正好把小天送去了学校，然后就接到了陆启打过来的电话。
    “你说什么？”
    “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马上过来！”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厉北辰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得十分的难看，随后立马驱车离开。
    “出什么事了？”看着他这个样子，顾念兮的心底闪过一丝不安。
    “景亢昏迷了。”厉北辰简单明了的解释了一句。
    听到这话，顾念兮的神情豁然的沉了下来，抓着安全带的手也不由的紧了些。
    等到他们两个一路赶到医院后，厉景亢已经被送进手术室了。
    手术室外就只有厉霆风和陆启守着。
    “情况怎么样？”厉北辰沉步走了上去。
    “手术还在继续，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厉霆风眉头紧锁，身上的气息比上一次见面时还要来的肃杀。
    “嗯。”厉北辰也没有多问，只跟着一起耍下手术室门口。
    手术持续了一天一夜，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手术室的门才从里面被人推开，白羽东径自走了出来，直接摘下了脸上的口罩。
    “怎么样？”厉霆风出声问了句。
    “情况暂时已经稳定了下来，但是如果他这么继续糟蹋下去，下一次我也不确定能够从阎王爷手上把他抢回来。”白羽东的神情看上去十分的疲惫。
    听完他的话，几人都陷入了沉默。
    “我觉得你们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我之前说的事。”白羽东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缓声道。
    他这话一出，厉北辰和厉霆风都看了过去。
    “这个项目已经投入到临床实验了，效果怎么样老大你应该要比我更清楚，虽然这项技术还有一些不成熟的地方，但至少可以暂时保住他的命。如果让他继续聊着关于宝儿的记忆，最多三个月，他们俩就可以团聚了。”白羽东也没有说那些虚的，直接把后果给说了出来。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而且现在是最好的治疗时间，他刚刚术后，思维处于最脆弱的一个状态，也是最容易成功的时候。”白羽东再次补了一句。
    “你去安排一下，按照计划执行。”最后还是厉霆风这个长辈拍板定了案。
    “好。”一听他这么说，白羽东也不够疲惫，转身就去准备了。
    他已经欠了秦宝儿一条命，绝对不能再让厉景亢出事！
    等到白羽东离开之后，顾念兮才看了一眼厉北辰和厉霆风：“要通知爸妈他们吗？”
    毕竟这也不是一件小事，他们也有知情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