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花和赵晓霞姐妹俩既有不少相似的地方,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她比妹妹大7岁,又是家里的长女,所以考虑问题不像妹妹那样只想到自己的前途,她想到了她的大家庭。
在她和妹妹之间,还有三个弟弟,他们都在老家务农,她想有一天把三个弟弟都弄到法国来,全家5口人联手打造中餐馆。梁晓秀曾和她透露有打造中餐帝国的想法,她想,一个所谓的中餐馆帝国,首先得有人手;没人手一切都无从谈起。她家正好可以为梁家提供人手,为梁家的中餐帝国尽一份力。梁家发达了,她的大家庭自然也会跟着发达。
梁晓秀已经打下了基础,她要做的事就是在这个基础之上建造自己的房舍,为自己的未来闯出一片天地。
妹妹晓霞嫁给梁振刚后,赵小花搬到了饭店阁楼的一个房间住下,她用三天时间整理出她今后在法国生活的思路。
她到法国的时间还不长,但也看明白了一些事。妹妹嫁给梁晓秀的弟弟后,她和梁晓秀就成了亲戚,等于她们两家联姻了。由于有这层关系,再加上她是梁晓秀最好的朋友,她们之间的关系不同一般关系,她必须充分利用这种关系,把赵家的经济基础打牢。
她凭直觉断定梁晓秀家业丰厚,财产巨大,由此她想只要靠住这棵大树,她也会有很大发展空间;虽说她不至于将来能拥有梁晓秀那么大的产业,但也不会只有微不足道的产业。
她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从小学到中学一直和梁晓秀是同学,她们的关系相当好。当年她们俩的学习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两人轮换着多次拿到第一名或第二名。老师把她和梁晓秀视为最优秀的学生,对她们另眼看待。若不是文化大革命,她们俩都能考上大学。她们的学习成绩几乎不分上下,旗鼓相当,都是响当当的学生。那时她和梁晓秀一样,都抱着远大的志向,都想有一天出人头地。
中学毕业后,两人还一直来往,梁晓秀回家务农,她很幸运找到了一份在镇卫生所的工作。那时她的社会地位高于梁晓秀,她是挣工资的医务工作者,而粱晓秀则是挣工分的农民。梁晓秀曾表露过对她的职业很羡慕,羡慕她有一份好工作,成了吃皇粮的人。
后来梁晓秀去了法国,嫁给了宋福禄,她们虽然有一段时间没有来往,没有通信,但两人都认为她们依然是好朋友。
她还一直惦记着梁晓秀,总想知道梁晓秀在法国的情况。梁晓秀离开家乡四年后才第一次回国探亲,她们分别四年后终于又见面了。两人都有了很大变化。赵小花结婚有了三个孩子,而梁晓秀也结婚有了两个孩子;在经济上,梁晓秀已经彻底翻身了,可是赵小花的经济状况却没有好转,因为有了三个孩子,反而下降了。那时她和丈夫的关系很不好,日子过得非常无聊,但她没有向梁晓秀透露半句。她们在国内见面时间不长,赵小花对梁晓秀在法国的情况了解很少,但能感觉到梁晓秀的思想意识已经发生了巨变,和她不处在一个水平线上。
她当时萌发了到法国去创业的想法,并和梁晓秀透露了她的想法。梁晓秀答应帮忙,但没有说在什么时候。后来梁晓秀给她写信,提出想让她弟弟和她妹妹谈恋爱,她一口答应,随即又一次提出她和丈夫想一同到发过去创业,希望梁晓秀帮忙。
她在家里和梁晓秀一样,说话算数,弟弟妹妹们都听她这个大姐的话。妹妹晓霞一听说要和大姐同学的弟弟谈恋爱,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就这样她们姐妹俩在梁晓秀的帮助下来到了法国。
到了法国后,她丈夫刘大鹏闹幺蛾子,把她的计划完全打乱了。她知道丈夫身上有许多恶习,原以为丈夫到了法国,换了一个新环境后,能够改掉那些恶习,重新做人,哪知道丈夫不仅不改,反而变本加厉地闹腾,把梁晓秀彻底激怒了。于是,梁晓秀使计把她丈夫打发走,让他回国了。
她对丈夫彻底失望了,直接提出了离婚,并委托家人帮她办理离婚手续。
刘大鹏回国后一直没消息,她在他临走前明确表示她一定要和他离婚,不再和他过那种无聊的生活了。刘大鹏当时破口大骂,神志不清,处于半疯状态。
她活了25岁,最大的遗憾是嫁错了人。她当时嫁给刘大鹏时,没有发现刘大鹏身上有什么毛病,感觉他是一个长相不错,脑子挺机灵一个人。他也是吃皇粮的人,在镇供销社工作,在当时他的工作被称之为铁饭碗。他们的婚姻属于门当对户,在当地还被人称为郎才女貌,一时传为佳话。
可是好景不长,婚后不到一年,刘大鹏身上的毛病就显现出来,而且越来越严重。他好吃懒做,整天喝酒,经常喝醉,一醉就动手打赵小花。时间一长,赵小花自然受不了,便开始和他吵架。刘大鹏看赵小花竟然敢和他吵架,他变本加厉地折磨赵小花,索性变成了一个无赖。
赵小花那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她也想过离婚,但在那个年代离婚的人凤毛麟角,她不好开那个口;此外她有了孩子,一旦离婚,孩子都成问题。
这次来法国,刘大鹏又闹腾,但他遇到了强大的对手梁晓秀,梁晓秀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刘大鹏赶走了。赵小花下了决心,这次一定要和刘大鹏离婚,重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坏事变好事。刘大鹏一闹腾,她却受了益,可以彻底摆脱刘大鹏了。
这些年来,由于刘大鹏的原因,她对自己的三个孩子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她也说不出为什么,总感觉三个孩子都像刘大鹏,怎么看都不顺眼。
她生了三个儿子,老大4岁,老二2岁,老三刚1岁。她朦朦胧胧感觉三个孩子身上似乎都有刘大鹏身上的影子,他们好像也沾上了刘大鹏的种种恶习。正因为如此,她才舍得把三个孩子留在国内,自己来到了法国。
刘大鹏被赶走时,她和他说他们离婚后,孩子他随便挑,剩下的由她抚养。
她那几天想,等她在法国站住脚,一切都走上正轨后,她就把该由她抚养的孩子带到法国来,将来也让他或他们当厨师。这是她做母亲应尽的义务,至于孩子将来怎么发展,能发展到什么程度,她一点也不想操心。
她挺佩服梁晓秀对孩子的态度。她来法国半个月,还没有看到梁晓秀的两个儿子。她那两个儿子一直由穆尔的母亲妮娜照看着,平时连家都不回,梁晓秀也不去看他们,只是宋福禄去看孩子。
有一次她问梁晓秀怎么养孩子,梁晓秀说看秧长,长成什么样是什么样。她不明白梁晓秀的意思,问她为什么那样看待孩子。梁晓秀说的很干脆:他们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她可不想为他们操心;他们将来都得当厨师,她有必要为他们操心吗?
妹妹嫁给梁振刚后,她就和梁晓秀成了亲戚,按理说,他们的关系更近了。但她发现梁晓秀到法国5年后思想意识有极大的变化,她不再是过去那个讲究交情的梁晓秀了,在她身上看不到一点感情的因素。她似乎太理智了,没有感情色彩,没有同情心,没有朋友之情。
梁晓秀考虑问题乃至思维习惯都有法国化的倾向,不会去考虑什么人情世故什么的,她满脑子是生意经,想的都是生意上的事。她非常现实,理智的因素多了,感情的因素却少了。
赵小花刚来法国时还不大理解梁晓秀的一些做法,以为她来法国后人变了,变得没有感情,只认钱了。妹妹当时也和她说,梁晓秀看起来就像一个资本家,一个地道的生意人,在她身上看不到一点亲情。她和她们打交道完全是以老板的态度和她们说话,从没有考虑她们之间还有同学关系、朋友关系、亲戚关系。
这些天赵小花仔细分析了梁晓秀的变化,忽然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环境改变了梁晓秀。梁晓秀当初来法国,为了生存下去,她曾受过很多苦,遭过很多罪,她必然会对此有所感悟,思想意识不知不觉发生了重大变化。生存是第一位的;为了生存,她必须想办法,必须奋斗下去。
从这个角度想,赵小花意识到梁晓秀的做法没什么不妥之处,那是环境造成的,或者说是环境逼成的。在当时那种艰苦的困境中,梁晓秀磨练出了坚强的意志,从而认定所有来投奔她的人,无论是她的亲弟弟、亲妹妹还是其他亲朋好友,都应该像她当初一样靠自己奋斗,挣扎;而她则没有一点同情心。她弟弟和妹妹到法国后,一直给她白干活,没有工钱,劳动强度却极大;但她弟弟和妹妹似乎心甘情愿让她“剥削”,为她卖命。
起初赵小花看不明白梁晓秀的那一套做法,认为她连亲情都没了,对自己的亲人都那么“残酷无情”,毫无同情之心和爱护之心。可是过了短短半个月,赵小花的想法也有了转变、
表面看来,梁晓秀不讲人情面子,没有亲情,但是往深了看,她那样做不是没有道理。梁晓秀毕竟把她姐妹俩办到法国来,给她们提供了一个发展的大舞台。就凭这一点她就得感谢人家,不能对人家有任何要求或奢望。
妹妹嫁给梁晓秀的弟弟后,梁晓秀准备让他们到戛纳开餐馆,赵小花在巴黎看了梁晓秀的妹妹开店餐馆后,她才得知开中餐馆居然有那么大利润。妹妹很快就要出去开餐馆了,按照巴黎餐馆的情况看,倘若一年之内就能还清借款,一年之后妹妹就能赚到钱了。那个前景的确诱人。
妹妹结了婚,对自己的丈夫又满意,赵小花感觉完成了一件大事:从此她不必再为妹妹的事操心了。
现在她该想想自己的事了。
她认为她活到25岁,在人生路上还没有获得过成功。她出国时不过是小小乡镇卫生所的一个卫生员,没有拿着36元的工资;丈夫是一个吊儿郎当的人,又抽烟又喝酒,经常酗酒,把家闹得一塌糊涂;25岁的她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一天到晚把她搅得头昏脑胀,都没心思穿衣打扮,结果25的女人看起来倒像30多岁的中年妇女了。
她觉得看不到前途,前景一片黯淡。
来到法国后,情形一下子就不一样了:在这个国家开中餐馆能赚到大钱。
有了钱就能改善生活,提高生活水平。她看梁晓秀的状态,人家只比她小两岁,但是两人站到一起,仿佛相差10岁。梁晓秀看起来根本就不像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她那么年轻,那么精神,穿戴时髦,珠光宝气,让赵小花看了从心底羡慕、眼馋、敬佩。
当年她们在同一起跑线上,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后来赵小花当上卫生员后一度比梁晓秀高了一等;再后来梁晓秀到法国闯出了名堂,一下子把她远远甩在后面,两人之间有了巨大差距。这个差距,在赵小花看来,几乎是不可逾越的差距。
她不想继续拉大和梁晓秀的差距,而想缩短这个差距。所以眼下你必须好好规划她今后的人生和奋斗目标。
她才25岁,未来的路长着呢。今后怎么生活?这是她必须要回答的问题。她不可能单身一人生活下去,她还得找一个伴侣共同生活,那就意味着她还得结婚。可是在法国几乎没有这种机会。她上哪儿去找一个理想的伴侣呢?她想和梁晓秀商量这件事,可是都不好意思张口说出来。
她痛恨自己的婚姻,那个恶棍刘大鹏等于毁了她的婚姻生活。倘若刘大鹏是一个争气的男人,一个干实事的丈夫,他们俩在法国完全可以像梁晓秀夫妇一样干出一番事业来。
天下没有后悔药,她只责怪自己当年找对象时看走了眼,嫁错了人;她还埋怨自己的命不好,让她遇到了那样一个男人。
她虽然结过婚,还有了三个孩子,但她并不想降低寻找伴侣的标准。表面看来,她显得很老,其实那是因为她这些年的操劳所致。她有三个孩子,每天除了上班,就得管孩子,还得伺候刘大鹏,一家5口人的生活,琐琐碎碎又干不完的家务活,操不完的心。她能不老吗?此外,她也没闲钱穿衣打扮,一个月的工资全部用来养家糊口,经常入不敷出。
一个家,丈夫不争气,这个家肯定没指望。赵小花的家就是如此。丈夫刘大鹏每月38元的工资全部归他个人花,一分钱都不给家里。这样的家哪叫家呢!
她认定一切祸根都源于刘大鹏,也就是她操蛋的丈夫。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赵小花觉得自己还有救:她看着显老,但毕竟实际年龄还不算大。25岁的女人哪能算老呢?保养好的25岁的女人,看起来依然像鲜花一样漂亮。她还在正当年,倘若她没有结婚,她现在不也算少女吗?妹妹看起来就像少女。
她想她可以在不太长的时间内把心态调整好,把身体调整过来;她长得虽然不像妹妹那么漂亮,但也算是一个貌美的女人,只要她好好打扮,精神饱满,她相信她的面容不会次于梁晓秀。
她想:第一步要在法国站住脚,先在梁晓秀的饭馆干几年,将来自己再开一家中餐馆。梁晓秀能做到的事,她不信她做不到。梁晓秀不过比她早到法国5年,她决心用10年时间追赶梁晓秀,即使追不上她,也不能落后太多。她们之间的距离必须缩短,差距不能再拉大了。
她信命,命运之神把她带到了法国,给了她一次重新开始生活的机会和展示才能的大舞台,她岂能放过呢!
经过几天的苦苦思索,她打定主意:一切重新开始;她还年轻,一切都来得及。梁晓秀已经创造了经济奇迹,梁晓秀就是她的榜样。她要好好研究梁晓秀,学习她的创业精神和经营策略。
她那天进而想到:她最好的出路或者说是捷径,就是和梁家联手;只有和梁家联手,赵家才能在法国站稳脚跟,换句话说,赵家在梁家的帮助下能开创一片天地。她还有三弟弟在国内老家,她要说服梁晓秀把她的三个弟弟都办到法国来,这样他们赵家在法国就有5口人了。5个人拧成一股绳,必然人多力量大,能够形成气候。梁晓秀缺的是人手,她来提供人手。
她决定和梁晓秀深入地谈一次,把她的想法都说出来,向梁晓秀明确表达她的意愿:赵家人愿意为粱家人尽力,助一臂之力,为打造梁家的中餐帝国奋斗不息,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