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福禄选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安顿罗成父子三人坐下,陪同他们吃饭。梁晓秀只喝咖啡,陪着他们聊天。她邀请罗成父子三人来里尔,目的性很强:她想通过曲线说服妹妹嫁给罗大顺。妹妹暂时不同意这门婚事,她想,不等于以后不同意。此外,饭店正缺厨师,她想把大顺弄过来当厨师,一来让他干活,二来让他慢慢给妹妹留下好印象。她相信什么事物都可以转化,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事就能产生变化。妹妹看不上大顺不要紧;她看上了,这门婚事就黄不了。
罗成看了梁晓秀的新中国饭店,心里早已折服了。他暗暗想:这个梁晓秀可不是简单人物呀!她来法国才5年,她就开了这么大一家饭店,她一年得赚多少钱呀?至少得上百万欧元!
罗成试探着问饭店的年收入,他想估算一下梁晓秀的经济实力。
梁晓秀心想,你哪是我的对手呀,还想套我的话?她撒谎说,新中国饭店那栋大楼是租的,每年的租金就50万欧元;一楼资助餐厅不赚钱,基本上收支平衡;二楼高档餐厅比较赚钱,去掉所有开销后,一年的利润大约为20万欧元。
梁晓秀说的利润数额,其实还不到她赚的零头。宋福禄听了暗暗发笑,心想我这个媳妇可真是一个人物呀:滴水不漏!他本想撒谎说,他们一年能赚到100万欧元,哪想到媳妇报的数比他报的数的还少。他们开业不到半年,二楼大餐厅就赚到了600多万欧元。饭店的利润,只有他们夫妻俩知道,就连弟弟和妹妹都不知道。他们当初和弟弟妹妹说,饭店大楼是租的,每年要付银行贷款好多钱;此外饭店的税很高,赚的一多半钱都要交税。
饭店的利润是他们的私人秘密,是他们绝密信息,任何人不能知道。
罗成说,看来店大开销也大。在巴黎,有的饭馆不大,一年差不多也能赚到20万欧元。他暗暗想梁晓秀把简单问题复杂化了:店虽然大,但是不赚大钱。他儿子罗大顺的想法却和他不一样,他认为梁晓秀的饭店和巴黎那些中餐馆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从长远看,梁晓秀的饭店才有发展前途;而巴黎那些小餐馆只不过是维持生计而已。
罗大顺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宋福禄便想,这小子还挺有心计呀。晓玲说人家像个木头人,他可不是木头人,他挺有脑子。从他的眼神看出,他非常想到他们的饭店当厨师。
梁晓秀并没有让妹妹晓玲过来陪罗成父子吃饭。她采取的策略是:先晾着妹妹,不再和她提谈恋爱的事。时间一长,妹妹自然会妥协。
那天晓玲就担心姐姐叫她去陪罗成父子吃饭,姐姐没叫她,她还挺奇怪,猜测姐姐是什么意思。
自助餐的20道菜都是家常菜,可是罗成父子三人吃得很香,两个儿子比老外吃得都多,吃了一盘又一盘,把每道菜都吃遍了。宋福禄看了暗暗想:这哥俩还真能吃,好相处于饥饿状态。梁晓秀的判断是:能吃的人身体都好,罗家两个儿子身体都跟铁打的似的,他们肯定是两个好劳动力。她不急于进入正题,而用眼角扫了一下,看到那父子三人还在猛吃猛喝,他们爷三已经喝了三瓶美西红酒。
宋福禄一直陪他们喝酒,他也在注意观察这父子三人的举动,盘算着怎么和他们说让大顺来当厨师的事。
罗成想让梁晓秀或宋福禄先开口说他儿子与晓玲的婚事,但是等了好长时间,梁晓秀和宋福禄就是不开口说。他忍不住问梁晓秀,她妹妹考虑得怎么样了。
梁晓秀说:“她还没想好呢。不过我想让大顺先过来当大厨,你看怎样?”
罗成看了梁晓秀的大饭店,感觉比梁晓秀矮了一大节,没实力和她对话,便说那要看大顺的意见。大顺当即说,他愿意到里尔新中国饭店当大厨。
罗成瞪了一眼大儿子,说:“你想好了吗?”他有点不知所措,儿子没和他商量就答应了人家。
“想好了。我这次回去就把那边的工作辞了。爸,在这种档次的饭店炒菜,和在小馆子炒菜的感觉可不一样。在这儿,才能发挥厨师的作用。”
二顺这时插话说:“大哥说得对。如果饭店还需要人,我也想过来当厨师。我在巴黎当二厨,到这儿当二厨也行。”二顺眼巴巴地看着梁晓秀,希望她能让他也来新中国饭店当厨师。
罗成在心里暗暗骂道:你们这两个小兔崽,你们都来里尔工作,你们想让老爸一个人呆在巴黎呀?你们真是白眼狼!这种事总得回家商量一下吧?
宋福禄听大顺和二顺都想来饭店工作,他不敢答应,用征询的眼光看着梁晓秀。梁晓秀听到哥俩都想来当厨师,心中暗喜:这哥俩都过来,能解决很大问题。她已想好怎么使用他们了:一个在二楼厨房,一个在一楼厨房。有了这两个宝贝,她就不用为厨师的事发愁了。
她当即表示,欢迎大顺和二顺过来当厨师。她说,大顺是大厨,月薪1900欧元;二顺是二厨,月薪1600欧元。此外,饭店还管吃管住。他们在饭店当厨师,基本没有其他开销。梁晓秀开出了优惠条件,她想一下子就把那哥俩吸引住。
罗大顺在巴黎中餐馆一个月挣1500欧元,二顺挣1200欧元,哥俩一算账,除了工资提高了,还有福利待遇:管吃管住,觉得非常划算。他们说,饭店开出的条件他们很满意;他们当天回巴黎,以最快速度赶回来上班。哥俩根本就不征求父亲的意见,自己做主了。
罗成狠狠瞪了一眼两个儿子说:“这事回去还得商量一下,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留在巴黎怎么办?”他那样说,其实是在给梁晓秀话听。他也动心了:想来里尔干,和两个儿子呆在一起。
梁晓秀接过话茬说:“我看这样:罗成叔也可以过来嘛,帮店里做些事。我这儿有房子,可以免费住。你们在巴黎的房子可以租出去,一年还能拿一些租金。”
梁晓秀提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罗成难以拒绝。
罗成便问,梁晓秀一个月能给他开多少钱。梁晓秀问他在巴黎超市做豆腐月薪多少。他本来一个月拿1500欧元,他却撒谎说,月薪1700欧元。
梁晓秀很干脆地说:“罗叔,我给你开2000欧元的工资,你看怎样?”
“行,那就这么定了?”
“就这么定了!”
梁晓秀办事从来不拖泥带水,她瞬间就敲定了父子三人的工作。有了这三个劳动力,她就可以调配人员,为下一步的发展奠定基础。中餐老外厨师做不了,只能用华人。她自信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教,她就能把这父子三人训练成合格的人才,让他们为饭店尽力尽责。
11点钟,自助餐厅要开门了。梁晓秀站起来说:“罗叔,你们先回去吧,尽快赶回来。我就不送你们了,让福禄送你们。”她这时已经把他们当成了饭店的员工,而不是什么客人。
罗成定了一下神说:“晓秀,我们今天在里尔见到你们,我感觉我们有缘分呀。我们会尽快赶回来,那我门就走了。”
梁晓秀已经离开了座位,边走边说:“那好,我们等你们过来。”
宋福禄把父子三人一直送到停车场,才和他们告别。
罗成父子三人那天也是一大早从巴黎开车赶过来的,他们上了车,罗大顺启动车,离开了里尔。
梁晓玲还感到有点奇怪:罗成父子三人怎么这么快就离开了?
汽车一出里尔市区,罗成就对两个儿子说:“你们答应人家来当厨师,你们怎么事先不和我商量呢?”
“这还用商量呀?明摆着是一件划算的买卖,”大儿子罗大顺说,“爸,我算了一下:我们三个人的工资一个月就有5500欧元。我看我们一个最多花500欧元,还净胜5000欧元呢。我要是不赶紧答应他们,我还担心他们变卦呢。”
二儿子二顺说:“我们把巴黎的房子租出去,一个月至少能拿到1500欧元的租金。爸,我们这回可赚了!”
两个儿子那么说,罗成也无话可说了。他觉得今天收获挺大,没白来里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