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3点,宋福禄按照梁晓秀的指示,把车直接开到他们新买的别墅院内,停在一个工棚傍边,那个工棚就是梁晓秀给弟弟和妹妹安排的临时住所。
工棚是一个木板房,一共有两间房,一间是弟弟梁振刚的卧室,另一间是妹妹梁晓玲的卧室。房子非常简陋,一看就像工人施工用的临时休息场所。
弟弟妹妹挺奇怪,大姐把他们带到这个木板房里干什么呢?大姐在老家时从未提她家的住房,他们以为大姐肯定住在洋房里,他们也得和住在洋房呢。
进到木板房后,梁晓秀召集大家开会,她要布置任务,给每个人分配工作。在车上,宋福禄把家里的情况向梁晓秀作了详细的汇报,她心中已有了具体方案。
宋福禄知道梁晓秀的脾气,她干事雷厉风行,说干就干,从不拖泥带水。她说要布置任务,那就意味着她要发号施令了。
房子不大,他们那些人在里面挤得满满的。宋福禄和穆尔坐在一个长条登上,弟弟妹妹坐在另一个长条凳上,两个孩子坐在木板床上,梁晓秀坐在一把木椅子上,她象将军给士兵下命令一样,开始给每个人下达指令。
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了,每个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她,等待她给分配任务。
她首先安置了两个孩子的去向。大儿子宋大海已经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她让宋福禄立即与幼儿园联系,第二天上午把大儿子送到幼儿园。
她说:“大海,你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从明天开始你每天到幼儿园,听明白没有?”
大海回答说:“听明白了,妈妈。”儿子回老家这次被妈妈彻底改造过来了,妈妈说什么,他绝不敢反对。
小儿子宋大山看着母亲,等着母亲安排他的去向。
梁晓秀说:“大山还不到上幼儿园的年龄,就让妮娜继续带,吃住都在妮娜家,周末再回家。”
小儿子马上说:“妈妈,我也听明白了。”
安置好了两个孩子的去向,接下来梁晓秀给穆尔分配任务。
穆尔还在傻呆呆地看着梁晓秀,就像见到了主人一样虔诚。他从心底佩服梁晓秀,认为梁晓秀能决定他的命运。梁晓秀离开这段时间,卷饼生意,他找不出原因,既苦恼有内疚。梁晓秀回来了,他觉得他看到了救星,梁晓秀一定会帮他解决问题,指明前进的方向。
梁晓秀一上来就严肃地说:“穆尔,我决定取消里尔大学的卷饼生意,从此你不用在大学卖卷饼了。”
穆尔一愣,问梁晓秀为什么取消里尔大学的生意,他担心自己失业,从此没事干了。他想,梁晓秀取消大学的生意,肯定是因为卷饼销售量下降的缘故,这一阵卷饼生意确实不好,每天在三个地点只能卖出300份卷饼。
梁晓秀话锋一转,板着脸说:“穆尔,你用不着为300份卷饼奔波操劳了。你是销售天才,你应该做大生意,而不是做小生意。”
穆尔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梁晓秀说的是法语,弟弟妹妹听不懂,但他们从穆尔的表情能看出,他很惭愧,好像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低着头。他们再看大姐,大姐表情严肃,皱着眉头,一脸凶相。大姐显然对那个老外的工作不满意。弟弟妹妹便想:大姐真厉害呀,就连老外她都训斥。老外被大姐训得都不敢吭声。他们以后可得注意点,不能惹大姐生气。
宋福禄也搞不清梁晓秀的意图,他和穆尔一样,眼巴巴地看着梁晓秀,等待她下达指令。梁晓秀从下飞机看见宋福禄,就没给他好脸子看,她始终绷着脸,他看了挺害怕。这些年来,他领教了梁晓秀的厉害,她翻脸不认人,脾气暴躁,发起火来象吃人似的凶狠。
穆尔小心翼翼地问梁晓秀,他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梁晓秀说:“你暂时接管大广场的快餐店吧。我再给你派一个人,帮你一起卖卷饼。”
快餐店的租期还有一年,梁晓秀不想浪费租金,所以决定继续经营卷饼生意。
“那皮尔斯先生怎么办?”穆尔对皮尔斯老头很头疼,他以为梁晓秀让他跟着皮尔斯老头干呢。
“皮尔斯先生已经被解雇了,”梁晓秀盯着穆尔看,“我决定由你来接替他的工作。”她的表情似乎在说:你要是干不好,我照样解雇你。
“原来是这样啊。”穆尔松了一口气。
“穆尔,你有信心把快餐店经营好吗?”
“我有信心,梁小姐。”
“好,你现在回家,把大山带走,交给你母亲。什么时候上任,你等通知。”
穆尔带着大山走了出去。宋福禄赶紧跟着出去,和穆尔说,让他帮助联系大海的幼儿园。
梁晓秀做这些决定没有和宋福禄商量,宋福禄挺失望,但又不好说什么。梁晓秀平时说话说一不二,从不给他任何面子,他已经习惯了。梁晓秀一上来就取消了里尔大学的卷饼生意,他感到不快,但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穆尔走了,只剩下家里人了,宋福禄便小心地问梁晓秀,是否再考虑一下大学的生意,毕竟他们现在每天还能卖出300份卷饼。
梁晓秀当时就发火了,训斥道:“一天卖300份卷饼,你还想卖?你还有点出息没有!”
“300份卷饼也是生意呀!”宋福禄辩解道。
“你闭嘴!”梁晓秀大吼一声。
弟弟妹妹听了下一跳:大姐那一声吼震天动地,犹如雷声。他们想:大姐脾气真大!她干嘛发那么大火呢?他们同时也看明白了:原来在这个家,大姐说了算,大姐夫不过是一个摆设,什么都得听大姐的。他们在家时父母和他们特意交代过,大姐嫁了人,就得听丈夫的,他们到法国后要尊重大姐夫,以大姐夫的话为准。他们俩在飞机上时也认为,大姐当年是奔着大姐夫去法国的,在大姐家,肯定是大姐夫说了算。他们哪想到正相反:大姐训大姐夫,就像训儿子一样;而大姐夫在大姐面前屁都不敢放。
妹妹想,这都是因为姐夫个子矮的原因:他因为个子矮,在大姐面前抬不起头来。
弟弟则幸灾乐祸:大姐能管住大姐夫,这对他们有利,他们不必在乎姐夫了。
宋福禄被梁晓秀呛了一顿,不敢吭声了。
梁晓秀开始给宋福禄交代任务。她说,既然皮尔斯老头还躺在病床上,那就通知皮尔斯夫妇,按照合同规定,她正式解雇他们,与他们解除劳动合同。大广场的快餐店暂时由穆尔接管。
“这样好吗?”宋福禄觉得梁晓秀做得有点太绝了,人家皮尔斯老头毕竟给他们卖出过那么多卷饼,现在人家病了,不能卸磨杀驴呀。
“有什么不好的,我看挺好。怎么,你还想当慈善家?”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再缓一缓?”
“一刻也不能缓了!你今天就按我说的,正式通知他们:他们被解雇了。店铺租期还有一年,我们用一年,一年后再说吧。”
宋福禄很不情愿地同意了。
梁晓秀又说:“妮娜那两间小阁楼要退了,现在生意不好,我们要开源节流。”
“那我们住哪儿呀?”
“你赶紧把房子收拾一下,在二楼收拾出一间房子来!”
宋福禄在车上告诉梁晓秀,房子翻修工程还需要半年时间才能完工,梁晓秀说要加紧施工,争取在两个月内完工。她不想继续住在妮娜家那个小阁楼了。
弟弟妹妹看大姐给大姐夫交代了任务,现在该轮到他们了,大姐会让他们干什么呢?他们默默地想。
妹妹私下想:不管大姐让他们干什么,他们都得干好,不能惹大姐生气。
梁晓秀开始给弟弟妹妹交代任务。她说,为了节省工钱,他们俩要当建筑工人。白天他们在工地上干活;晚上挖地下室。他们必须在两个月之内,把所有交给他们的活都干完了。她的口气生硬、坚定,好像一个严厉的监工。
她交待说:“晓玲、振钢,你们从今天开始干活,跟着你大姐夫干。他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
“大姐,我们知道了。”妹妹表态说。
弟弟则暗暗想:刚到就干活?也不让歇一歇?这也太狠了!
于是,宋福禄带着他们到了工地,告诉他们怎么清理建筑垃圾。院子里堆满了建筑垃圾,宋福禄一直没时间清理,现在正好让这姐弟俩清理。他们的任务是把所有建筑垃圾装在运送垃圾的车上。
宋福禄认为梁晓秀对她弟弟妹妹的安排非常正确:她不仅让他们立即干活,还给足了他面子,让他们听他的。
“大姐夫,现在就干吗?”妹妹问道。
“对,现在就干。你们俩先把那堆砖头、石块清理出来,一会儿来车拉走。”
姐弟俩挽起袖子干起了活,距离他们下飞机刚过三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