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两口有了儿子后,日子过得很开心。他们每天逗儿子玩,把儿子当成了宝贝。宋福禄说儿子将来也要开餐馆,他们要给儿子打下经济基础,等儿子长大了,就让他独自开餐馆。
梁晓秀问宋福禄,儿子将来娶了媳妇,会不会把他们给忘了。
宋福禄说不会的。儿子娶媳妇,还要和他们一起过日子,他们是一个大家庭,不能分开。他喜欢人多,热热闹闹,那样过日子才有意思。他还说,为了过上那样的好日子,他们还得努力,把卷饼生意做好,在适当的时机开一家中餐馆,逐渐积累财富。
梁晓秀相信生活会越来越好,他们早晚有一天会拥有自己的中餐馆,那时他们每天晚上下班后在家数钱。
宋福禄最喜欢数钱,他卖卷饼挣的钱,每天都数好几遍。
那天早晨起床后,小两口到店里做卷饼,宋福禄干活特别卖力气,一口气做了600份卷饼。他暗暗想:又挣了2000欧元!财富就是这样逐渐积累的,他们绝不能松懈,要坚持下去。
梁晓秀一直想和宋福禄在外面西餐馆吃一顿饭,现在他们有钱了,她建议晚上在外面饭馆吃晚饭。宋福禄则说,在外面餐馆吃很贵,他们没必要浪费那钱;他们还是回家自己做晚饭吃。在外面吃一顿饭,等于花在家吃5顿饭的钱。
梁晓秀笑着说宋福禄就是一个守财奴,不管挣多少钱,都舍不得花。他们以后可以适当在外面吃饭,调解一下生活气氛。
宋福禄一时摸不着头脑,便问她在外面吃饭怎么能调解生活气氛呢。
她说,他们不能当守财奴,他们挣了钱,就应该享受,而下饭馆就是一种享受。他们干活辛苦一天,在外面饭馆吃饭可以放松,免得回家还要做晚饭。他们既然生活在法国,也得尝尝西餐,换换口味,培养生活情调。
他便说:“晓秀,你说的这些话,我听明白了:归结到一句话,你是想吃西餐,对不对?没问题,我们去下馆子!”
“福禄,你理解错了,我可不是嘴馋呀!我们将来早晚的开餐馆,我是想体验、观察老外怎么开的餐馆。”
“老外开的西餐馆,和我们将来要开的中餐馆是两码事,没有任何可比性。”
“不能那么说,不管是中餐馆,还是西餐馆,都是餐馆,都是吃饭的地方,它们肯定有很都相同之处。”
小两口有说有笑地走进了一家法国西餐馆,梁晓秀挑了靠窗户的一张餐桌,那个方形餐桌上铺了雪白的餐桌布,上面有一束鲜花,一个水晶烛台,两个水晶杯子,两套餐具。服务生走过来问他们喝什么酒。
梁晓秀让宋福禄点酒,宋福禄要了一瓶30欧元的波尔多红酒,服务生给他们倒了两杯红酒,让红酒先醒一会儿,然后便离开准备给他们上菜了。
十几分钟后,服务生先给他们送来了两份奶油蘑菇汤,梁晓秀尝了一口,说味道很不错,将来他们开餐馆,她要做宋嫂鱼羹,味道比老外的奶油蘑菇汤要好。
喝完汤,服务生又端来了一份牛排,一份烤鱼,那是主菜。菜是梁晓秀点的,她让宋福禄吃牛排,自己吃烤鱼。宋福禄问她为什么不吃牛排。她说,他吃了牛排可以补充体力;而她吃了烤鱼可以减肥。
“晓秀,你怎么想减肥呢?”宋福禄好奇地问道。
她笑着说:“我胖的不成样子了,我再不减肥,都没法看了。”
“我倒没觉得你胖,我看正好。人胖了,干活才有力气嘛!”
“瞎说!我过去瘦,我干活就没力气了?”
“我在和你开玩笑,你还当真了?”
饭菜做得十分精美,梁晓秀十分满意。她说他们现在是有经济实力的人了,不再是过去的穷光蛋了,所以他们得学会生活,吃得好,穿得好。她现在身体发胖,穿什么衣服都不好看,所以必须减肥。
宋福禄不喜欢穿衣打扮,他认为只要有穿的就行了,没必要讲究穿戴。但他没有把话说出来。梁晓秀现在脾气大了,稍不顺心她就发火,她发火很厉害,经常让宋福禄下不来台。再说,他们在一起吃完饭,梁晓秀心情很好,他不能破坏她的心情,只能顺着她说话。
梁晓秀的变化的确极大,自从上次到巴黎在丽思酒店住了一星期后,她整个人儿像是脱胎换骨,变成了另一种人。
宋福禄注意到梁晓秀吃饭的动作很优雅,她先用小勺轻轻地喝汤,一点声音都没有;之后她用刀叉切开烤鱼,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偶尔还喝一小口红酒。
她那天穿了一件雪白的夏奈尔长袖衬衣,一条粉色长裙,看起来确实很浪漫很有情调,像一个风韵十足的淑女。
宋福禄平时穿戴不讲究,他认为自己整天做卷饼,没必要打扮,他穿得朴素才觉得安心,踏实。那天梁晓秀让他穿上一套新服装,上身是一件白色衬衣,下身是一条黑色裤子,他反倒感觉不自然,觉得自己像一个新姑爷。
他想:这个梁晓秀总是弄这些花样,好像他们是什么王公贵族似的,其实他们不过就是卖卷饼的人,只是挣到了钱而已,没必要弄得那么神乎其神。
梁晓秀这时问道:“怎么样,饭菜还可口吧?”
“可口,挺好吃的。”他嘴上那么说,心里却想这顿饭至少得花100欧元,100欧元在家吃10顿饭都够。梁晓秀太不会过日子了!
梁晓秀看出了他的心思,便说他们以后要开饭馆,如果所有人都不愿意下饭馆,他们开饭馆哪有顾客呢?
宋福禄听出了画外音,说他们和老外的生活习惯不一样:老外喜欢下饭馆,中国人不喜欢下饭馆。
“你这是什么谬论!谁说中国人不喜欢下饭馆?我看是你宋福禄不喜欢下饭馆吧?”梁晓秀嘲讽道,“你就是色不得花钱!”
在那个年代,中国人因为经济拮据,确实很少下饭馆。宋福禄那样说其实也是一种借口而已。他解释说,他不是舍不得花钱,他只是在说老外和中国人的区别,没有别的意思。
“福禄,你别发呆了,我们回去吧。”
晚餐之后,他们从餐馆出来,梁晓秀挽着宋福禄的手臂,走在大街上,像一对儿热恋的年轻人。
宋福禄还不习惯被女人挽着手臂走路,他总觉得别扭,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们似的。他想赶紧回家,摆脱这种尴尬的局面。
晚上的街灯很柔和,他们并排走着,梁晓秀感觉非常好。她不急着回家,她感觉挺浪漫的。
宋福禄加快了脚步,梁晓秀让他放慢脚步,他说他总觉得有人在看着他们。梁晓秀说没人看他们,他们就慢慢走,还有助于消化呢。
宋福禄感觉那天走了很长时间才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