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秀撂下话:让宋福禄反省三天,三天后再和他谈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应该怎么处理。宋福禄哪等得起三天,他等了一天就憋不住了,一再缠着梁晓秀,向她求饶。他说,他离不开她;没有她,他的生活一点意思也没有,活着都没什么意义了。他考虑最多的是想和她同房,占有她的肉体。
他说:“晓秀,你就不要让我等三天了,我已经答应了你的所有条件,你何必非要让我等三天呢?”
他一副可怜相,梁晓秀看了觉得他没志气,是一个软骨头,她最看不惯男人没有志气。
梁晓秀不给宋福禄留一点面子,她说:“你答应那些条件,那只是嘴上说的话,我还要看你的实际行动。从今往后,我不仅听你说什么,还要看你干什么。你必须做到言行一致,我才能得出准确的结论。现在为时还早,我下不了结论。”
“我能做到,晓秀,我保证能做到。”宋福禄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梁晓秀,希望听到原谅他的话。
“该上班了,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她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收拾东西准备到快餐店卖卷饼。
宋福禄虽然还想着那事,但一听到要卖卷饼,立马来了精神,心想只要梁晓秀还工作,那就说明还有希望挽回她对他的感情。感情虽然重要,但必须有经济基础垫底才能稳固、牢靠。
他想:等三天就等三天!这三天他要多干活,减轻梁晓秀的劳动强度,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
他们又开始忙乎起来,从早到晚,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皮尔斯夫妇现在一天能卖出1000份卷饼,他们卖得容易;但梁晓秀和宋福禄做1000份卷饼却不是那么容易。他们是手工制作,费时费力,每一张肉饼都要经过煎锅煎,每一张面皮都要经过蒸锅蒸。宋福禄只顾埋头干活;梁晓秀却琢磨着怎么提高工作效率。
绞肉、和面以实现了半自动化,但做卷饼却还完全是手工制作。梁晓秀想把最后一道工序也改成半自动化,这样他们做卷饼就不会太累了。她计算了煎肉饼的时间,5分钟能煎好一张肉饼,他们的煎锅太小,一次只能煎8张肉饼,一个小时才能煎出100张肉饼。一天煎一千张肉饼,得需要10个小时。她要把10个小时缩为3小时,为此得多开出几个炉眼,扩大煎锅的面积。
她专门跑到生产各种厨房用具的厂家,定制了两个大型煎锅,一个煎锅一次就能煎50张肉饼,一个小时能煎出600张肉饼。有了这两个大煎锅,她心里有了底。
效率提高了,梁晓秀很高兴。有了那两个大煎锅,她一人一天能煎出5000张肉饼。
宋福禄苦苦等待了三天,三天后的晚上,梁晓秀在家里给他“上课”。
她把宋福禄叫到餐厅,说他们可以谈谈了。
宋福禄不说话,用眼睛看着梁晓秀,他在观察她的表情,研究她的心理。她已经三天没让他进婚房了,他甚至对婚房都感觉有些陌生了。这个女人还是他妻子吗?她还能不能和他同房了?他思索着,但理不出头绪来。
梁晓秀则想:宋福禄这个男人还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她对他还有太多的疑虑和困惑。她不急于和他和好,她要再吊吊他的问口,彻底驯服他。
她说:“我们这段时间要把全部精力放在工作上,就是放在卖卷饼上;其余的事再放放。”
他急着说:“晓秀,你说三天后给我答复,这就是你的答复吗?”
宋福禄大惑不解,梁晓秀不谈同房的事,却谈起了工作,让他很不理解。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她难道从此不再过夫妻生活了?
宋福禄彻底糊涂了。
她便说,他们先分析一下各自的前途。假设他们各干各的,谁能干过谁?
宋福禄瞪着大眼睛看着梁晓秀,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这又是什么意思?想和他分家?他可是什么都答应了,她还要让他怎么地?
梁晓秀站在眼前的起点上,分析了他们未来的发展方向和前途。
穆尔和皮尔斯都是她开发出来的老外,假设他们分开经营,她一句话就能让两个老外跟着她干,而决不会跟着宋福禄干。至于宋福禄,他可以重新寻找给他卖卷饼的老外或中国人,那是他的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说:“宋福禄,有些话我们必须说清楚。这几天我反复思考过,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要保护我的利益,不能让人以为我的作用微不足道,不值一提。我付出了全部心血和智慧,最后却被人当做一个苦力来使唤。”
“晓秀,我说过我说错了。你的作用任何人代替不了,对我来说,你的能力是可望不可及的。我承认我不如你,连你的一半都不如。”
梁晓秀不听他啰嗦,而继续说她的想法。
她搬出去,租一个房子,每天带着穆尔和皮尔斯夫妇卖卷饼。她不贪多,平均一天卖2000份卷饼,每天赚6000欧元,一个月赚18万欧元,10个月赚180万欧元。至于宋福禄每天能卖出多少卷饼,赚多少钱,她算不出来,只能由宋福禄自己算。
“晓秀,我们不要说这些好吗?”宋福禄继续求饶,一脸苦相。
“必须得说,不说搞不清问题的根源所在。你说说吧,你一天能卖出多少份卷饼?”
“我、我不好说,”他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卷饼是梁晓秀发明的,配方在她手里。他们卖了三个多月卷饼,她一直没告诉他配方。他当时忽略了这个问题;如今想起来后悔莫及,他又说,“晓秀,如果你一定要和我分手,那就等于把我逼上了绝路。卷饼是你发明的,卷饼的配方在你手里。你让我继续卖卷饼,我怎么卖?”
“这事很简单嘛。你每天到我这里取卷饼食料,我可以给你优惠的价格,一份卷饼让你赚到2欧元。我估计你一天最多能卖出100份卷饼,赚200欧元。你说是不是这样啊,宋福禄先生?”
宋福禄在脑子里想着200欧元的数字:一天赚200欧元,一个月赚6000欧元;而粱晓秀一个月就赚到18万欧元,比他多赚300倍。梁晓秀说的数字就像一把利剑捅进了他的心窝,让他痛不欲生。
他蔫了,彻底服了。梁晓秀说的是实话:她有那个本事挣到那么多钱;而他根本没本事挣到那么多钱。人和人相比,能把人比死。
梁晓秀并没有就此罢休,她继续挖苦说:“宋福禄,人要知足呀:你一个月赚6000欧元可以了,不算少了,总比你在巴黎当大厨挣得多吧?四个月前你还吵吵要到巴黎当大厨,一个月挣1500欧元呢。你每月有6000欧元的收入,除掉你的房租和生活费,你至少还能剩下4000欧元,一年下来你就有4万欧元的存款。这已经相当不错了:和里尔大学教授的年薪相等了。”
宋福禄恨不得给梁晓秀下跪,求她不要再挖苦、讽刺他了。他受不了了,简直快要疯了。但他还好面子,不肯完全低头就范。他身上还有那么点男人的“尊严”,他想表现得勇敢些,大度些。
接下来他该怎么办呢?梁晓秀给他指出了今后的生活道路,一系列的实质性问题摆在他眼前,但他还没想好。难道他生活的轨迹从此将要改变吗?
他懵了,不知所云了。
梁晓秀一直看着宋福禄表情的变化,她猜到了他的想法:既走投无路,又犹豫不定。是呀,她说的话对他打击太大了,他怎么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不可思议的逆转呢?他还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宋福禄,你怎么不说话了?”梁晓秀敲打他,继续给他施压,不给他一点喘息的时间。从他的表情看,他还没有彻底从心底佩服梁晓秀,他还在抱着幻想,以为梁晓秀会发善心,改变对他的看法。
宋福禄被逼得没有退路,终于说:“晓秀,我求求你了,你别再逼我了,好不好?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了,你总不能把我逼上绝路吧?”
他脑子一片空白,没了主意,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种事。他还没意识到梁晓秀现在是在“考验”他的意志,磨炼他的耐力。
梁晓秀最后说,考察时间还没有到期。他不用急着,先想着干活,别的事什么都不要想,到时候他该怎么做,她再告诉他。
第一次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宋福禄认为谈话没有任何结果;梁晓秀却认为谈话效果非常好,她正在一步步征服宋福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