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宋福禄醒来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当天能卖出多少份卷饼；卖卷饼已成为他生活中最重要的内容，甚至超过了他的新婚夫妻生活。梁晓秀则不一样：她嫁给宋福禄感觉很幸福，觉得自己找了一个好丈夫，这辈子可以以安心过日子了。
    男人和女人想事，看问题，往往有差别；他们婚后不知不觉有了不同想法。
    梁晓秀还处在半睡半醒状态，她看到宋福禄起床，正在洗漱，猜到他惦记着今天卖卷饼的事，而不是在想她，心里产生了一丝埋怨。她又想宋福禄挣钱那种愿望和干劲也可以理解：他从来没有整过大钱，眼下有这个挣钱的好机会，他哪能放过呢？
    她假装在睡觉，其实她还想在他面前撒娇。宋福禄轻轻呼唤她：“晓秀，该起床了，我们今天要出去卖卷饼。”
    她不出声，假装没听见他的话，等着看他还说什么。
    “晓秀，醒醒了！”宋福禄提高了声音。
    她忽然感觉那声音刺耳，庸俗，忍不住睁开眼睛瞪了一眼宋福禄。
    宋福禄看她睡醒了，便急着说：“晓秀，我们得抓紧了，时间来不及了。你起床洗漱，我下楼准备卷饼食料。”
    她不耐烦地说：“卷饼，卷饼，你就知道卷饼，大早晨你不能说点别的呀？”
    那么说时，宋福禄早已下楼干活去了，根本没听她说什么。
    上班的时间到了。他们把卷饼食料装上车，开往大广场快餐店。经过4天的新婚夫妻生活，他们精神特别好，两人都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老皮尔斯看到他们高兴的样子问道：“什么喜事，你们这么高兴啊？”
    “卷饼生意好，我们就高兴，皮尔斯先生。”宋福禄张口就说。
    梁晓秀高兴地说：“皮尔斯先生，皮尔斯太太，生意这么好，看来年底的奖金你们肯定能拿到了。”她曾许诺，倘若他们平均每天都能卖出1000份卷饼，她在年底就给他们发奖金，但她没说奖金的数额。
    老皮尔斯说：“梁小姐，你猜对了：这年底奖金我们还真能拿到。从现在的情形看，一天卖出1000份卷饼绝对不成问题。你就准备给我们发年底奖金吧，梁小姐。”
    皮尔斯太太问年底奖金有多少。
    梁晓秀回答说，现在还不好说，到年底他们要做决算，看看账面上有多少钱。他们算清账后，就能知道具体数额。不过他想，钱不会太少。
    梁晓秀其实早就算好了账。倘若皮尔斯夫妇真的平均每天都能卖出1000份卷饼，那么除掉节假日，在10个月内，他们就能卖出30万份卷饼。两个老外每月拿6000欧元工资，一年拿走72000欧元。他们的卷饼套餐，每份净利润为3.5欧元，30万份卷饼的总利润为105万欧元。去掉老外的工资后，他们还净胜978000欧元。她打算拿出8000欧元奖励两个老外，这样他们还能剩下97万欧元。
    两个老外老人一年为他们创造97万欧元的利润，她认为那就是经济奇迹。
    老皮尔斯说：“梁小姐，其实我已替你们算好了账。30万份卷饼，你们能拿到16万欧元，比我们多一倍呢。”老头按每份卷饼1欧元的利润计算，得出了那个数据。
    “可是，皮尔斯先生，你还没算我们的具体开支呢？我们要交给你3万欧元的店铺租金，我们还得交水电煤气费以及汽车保险等费用，此外我们还得交自己住的房租，这样算下来，我们剩的钱不到10万欧元了。”
    她不想被老头绕进去，便那么说，强调他们挣得其实还没老头多。
    皮尔斯绝不是省油的灯，他说梁晓秀还没有计算穆尔那边的收入。穆尔即使再笨，一年也总能卖出10万份卷饼。10万份卷饼的利润是10万欧元，梁晓秀给穆尔一年36000欧元，还剩64000欧元。这样算下来，梁晓秀和宋福禄一年至少有16万欧元的收入。
    老头非常得意，他想：你们挣得多，就得多发奖金；没有我们，你们一分钱都挣不到。
    梁晓秀早就想好怎么应付皮尔斯老头，她说：“皮尔斯先生，穆尔那边的销售情况非常差，一天也就勉强卖出200份卷饼。我们哪有那么多利润呀？我们要真有那么多利润，我们可以分一半给你们。”
    “怎么，穆尔卖不动了？他不是销售大王吗？怎么搞的，连一个老人都不如！”他相信了梁晓秀的话，得知穆尔已经被他远远甩在后面，心里很得意。
    “穆尔哪能和你相比呢？他毕竟年轻，经验不足，面临许多实际困难。我们也不勉强他，就随他去吧。或许将来他说不定能卖出名堂来呢。你说是不是？”
    “将来卖出名堂？我看下辈子吧！”
    中午临近了，皮尔斯夫妇忙着卖卷饼，梁晓秀进到厨房把老皮尔斯刚才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宋福禄说，老家伙盯得还挺紧，他们要万分小心，不能透露一点风声。老家伙要是知道他们从他的销售中一年赚到97万欧元，他可定会出大事：不是疯了，就是和他们拼命。
    老家伙像猎人捕捉猎物一样，紧紧盯着他们；但老家伙不知道真正的猎人是他们而不是老家伙。
    梁晓秀问宋福禄，他估计穆尔一年能卖出多少份卷饼。这一阵她没去里尔大学，不知道穆尔那边的销售情况。
    宋福禄说，从现在的发展趋势看，穆尔一天平均能卖出1000份卷饼，10个月下来，卖出的卷饼和老皮尔斯一样多。
    “你说的是真的？”梁晓秀都不敢相信了。穆尔一年要是卖出30万份卷饼，那就等于给他们创造了100万欧元的利润。那可能吗？
    “当然是真的了。穆尔已经在另外两所大学建立了销售网点，每天能额外卖出300份卷饼。里尔大学这边，他走遍了36栋大学生宿舍，在2万多学生中建立了销售网点。他现在一天就能在里尔大学卖出700份卷饼。你算算吧，一天他是不是卖1000份卷饼？我估计这小子到年底很有可能超过老皮尔斯呢。”
    “福禄，照你这种算法，到年底我们能挣到200万欧元？”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是呀，200万欧元！怎么，你嫌多了？”
    “哪有嫌钱多的道理，我是不敢相信了。福禄，看来我们是要发财了，发大财了！”
    “是要发大财了！风水轮流转，如今转到我老宋家门口了。我要把握机会，一份钱都不能流失掉。”他强调挣钱是他宋家的事，与粱家没关系。
    “这么说，挣钱和老宋家有关系，和我老梁家没关系了？”她调侃道。
    “晓秀，你嫁给我，就得随我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们的儿子将来姓宋，而不是姓梁。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不知什么原因，宋福禄那么说，无形中贬低了梁晓秀的作用。
    她听了宋福禄的话，说了一段意味深远的话：“你的前程远大，我看你将来会成为一个极有钱的人。我嫁的丈夫可不是一个穷光蛋，而是百万富翁、千万富翁、亿万富翁。小钱我看不上，我看上的是大钱；不管我丈夫将来挣到多少钱，我都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会扶持、帮助我丈夫达到那个高度。那才是我要的夫妻生活。”
    宋福禄听出了梁晓秀的画外音，他说：“晓秀，你不要误会，我只是那么说，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改口。我向你保证：我离不开你；你是我的亲人，我的依赖，我的一切！”
    梁晓秀顿时翻脸了：“你别和我来这一套！钱都是你挣的，和我没一点关系，这总行了吧？从此，我不再为挣钱的事操心了，你就独当一面，自己享受你挣钱的快乐吧！”
    梁晓秀赌气了，她对宋福禄刚才说的那番话很反感：他把功劳拦在自己身上，好像钱是他一人挣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或许是张口随便说的，但他的话分明就是那个意思：钱是他挣到的，与她没关系。
    梁晓秀一生气，宋福禄就慌神了，他知道她可不好惹，便一再哄她说，他说错了，挣钱没有把她算进去；他向她赔礼道歉，希望得到她的谅解。他解释说，他直来直去，没有那么多歪心眼子；他明白，论挣钱，他不是她的对手，甚至连她的一半都不如。
    不管他怎么说，梁晓秀就是不买账，她想好了：晚上惩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