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尔在那天晚上成为宋福禄和梁晓秀谈论的中心话题，他们一致认为穆尔具有推销员的天赋，是难得一见的优秀推销员。这么好的人才，他们必须精心培养，多方指导，力争发挥他的最大潜能。
    宋福禄说，林子大，鸟儿多。他没想到在法国还能遇见像穆尔这样的人才：心甘情愿地帮他们推销卷饼，而且马到成功。他们能找到这样的人才，那是他们的运气；穆尔的最大潜力一旦挖掘出来，卷饼销售将会发生质的变化。宋福禄敏锐地意识到卷饼销售环节的重要性不亚于制作环节；销售上不去，一切都谈不到。
    梁晓秀先于宋福禄意识到销售环节的重要性，所以率先挖掘出穆尔那样的人才。她问宋福禄，如果他们能挖掘出穆尔的最大潜力，他一天能卖多少分卷饼？
    宋福禄说，穆尔最终一天能卖出100份卷饼。梁晓秀给他定的指标，他能按时完成。
    梁晓秀则说，穆尔不仅能卖出100份卷饼，他还能卖更多份卷饼，否则他就不能称其为推销天才了。100份卷饼既不是穆尔的目标，也不是她的目标。他们的共同目标卖出更多的卷饼。
    宋福禄坚持认为，穆尔能卖出100份卷饼，就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才了；再多了，他都不敢想象。平均每天卖100份卷饼，不是开玩笑的事，那是需要见真功夫的。
    梁晓秀反驳说：“你以为能卖出100份卷饼就是了不起的人才了？你错了，福禄。综合各方面的情况看，穆尔平均一天能卖出200份卷饼。这也是我为什么重视那傻小子外卖的原因。”梁晓秀又为穆尔制定了新的目标：销售200份卷饼。
    “一天卖出200份卷饼？”宋福禄瞪大了眼睛说，“那不现实，绝对不可能！我不相信，绝对不信。你想想看，我们在3000人就餐的学生食堂，就是敞开了卖，也卖不出200份卷饼呀。穆尔一个人怎么可能一天卖出200份卷饼呢？晓秀，你犯糊涂了。”
    “我没犯糊涂。这就是现实，傻小子很快就能让你看到那个现实。”
    “他若真的能卖出200份卷饼，那他祖坟上冒了青烟；而我们则交上了大运。你知道一天卖200份卷饼意味着什么吗？200份卷饼意味着400欧元的利润！他一天就帮我们赚到400欧元，能有这样的大好事？如果我们一天能赚到400欧元，一个月就赚到12000欧元，10个月赚到12万欧元。晓秀，天下没有那种掉馅饼的好事。”
    “你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卖出200份卷饼，他自己一天还能赚到100欧元呢。为了拿到那100欧元，那傻小子会绞尽脑汁，使出浑身解数，不达到目的死不罢休。100欧元就是他的动力。”
    “那你说说他怎么能卖出200份卷饼？”宋福禄绝对不相信傻小子有那么大本事。再说，里尔大学也没有那么大市场啊。
    于是，梁晓秀给宋福禄分析里尔大学的学生市场。
    里尔大学有2万多学生，一天卖出200份卷饼，只占总人数的百分之一，那是完全有可能办到的。里尔大学有36栋学生宿舍楼，穆尔只去了3栋楼，还有那么多学生宿舍楼他还没去呢。所以在一些具体问题上、具体环节上，他们还得点拨他，开导他，让他走上真正的销售之路。
    “你的意思是说，他现在还不上路吗？”
    “当然还差远了。就拿学生宿舍来说，他还没有挖掘留学生的市场。他说里尔大学有3000多名留学生，那可是一个巨大的市场呀。还有，他也没去女生宿舍呢。我注意到女学生比男学生更馋，她们的人数占学生总人数的三分之一。你说，傻小子要是把这些市场都挖掘出来，一天卖出200份卷饼，还算事吗？”
    “说得容易，但做起来可就不容易了。那些老外学生凭什么非得买我们的卷饼呢？我们总不能拿着枪逼着人家买我们的卷饼吧？”
    “可是不做，怎么能知道做不成呢？老话说‘事在人为’，只要开动脑筋，没有办不成的事！”
    “那你还有什么妙招儿？”
    “那傻小子卖卷饼挺聪明的：他让学生选出一个代表接货，他只负责送货、收钱。他的这种做法启发了我。我要让他在学生中多发展下线，在学生中广为散播外卖的消息。这样一来，买卷饼的学生就会象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
    梁晓秀描绘的情景让宋福禄信心大增，他顿时觉得这事有把握能办成。他说，他们是总批发，穆尔是总代理，他的下线是二级代理。如果建起那样一个销售框架，他们卖出200份卷饼确实不成问题。
    宋福禄和梁晓秀在议论穆尔时，穆尔那傻小子正在床上摆弄着他那天晚上赚到的钱。宋福禄给他的是两张10欧元、一张5欧元的纸币。他挂上门，把三张纸币放在床上反复摆弄着，看着，爱不释手。25欧元虽然不算多，但已是他半个月的零花钱了。
    他想：“我终于独立赚钱了！这是多么令人开心的事呀！梁小姐给我提供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要抓住机会，不让梁小姐失望，同时实现自己的目标：平均一天卖出100份卷饼。100份卷饼即意味着赚到50欧元。中国卷饼真是一个好东西！它出现在正确的时间和正确的地点，让我看到了生活的远景。”
    那天晚上，傻小子睡觉时手里抓着25欧元，美美地睡着了。
    一连几天，梁晓秀和宋福禄把全部心思放到了让穆尔外卖的事上。他们都想试试穆尔的真本领，而那傻小子真没让他们失望。
    第二天晚上，宋福禄把车开到老地方等穆尔，车刚一停，穆尔就溜进来了，动作之快之麻利，令他们惊讶。
    那小子上车后说，他只拿到65份订单，还是没有完成梁小姐交给他的卖100份卷饼的任务。他的口气带有责怪自己的成分，低着头不敢看梁晓秀。
    梁晓秀开导他说，他第二天能卖出65份卷饼套餐就是一大进步，因为卷饼的数量在稳步增加。她相信第三天数量还会增加，用不了多少天他就能完成100份卷饼套餐的任务。梁晓秀在说那些话的同时，心里暗暗发乐：这傻小子竟然自责，他哪知道刚上手两天就卖出100多份卷饼，是多么了不起的成绩呀。
    宋福禄问：“穆尔，你今天还到那三个学生宿舍楼吗？”
    “增加了一个，是16号楼。”傻小子还是低着头说，好像他犯了什么错误似的。
    “你认识16号楼的学生？”宋福禄在梁晓秀的熏陶下，变得越来越精明，想把穆尔的话掏净了。
    “认识。”
    “你第一天没和他们联系？”
    “梁小姐说定量供应，所以我没有大面积铺开。梁小姐还说，慢慢来，不着急。我昨天晚上想了好半天，觉得梁小姐说得非常有道理。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在想着外卖的事。我想把这个市场做牢做实。”梁晓秀的话成了他的座右铭，铭记在心，时刻应用。
    梁晓秀听了很感动：她随便说的话居然对傻小子有那么大的作用。
    他们边聊边开车，一座楼一座楼地送货，穆尔每到一个学生宿舍楼都象第一天一样只用5分钟时间就把卷饼卖完了。
    卖完65份卷饼，宋福禄在车里给穆尔32.50欧元的提成费。傻小子接过钱，谢过宋福禄和梁晓秀，又准备离开了。
    “穆尔，我们在车上聊一会儿吧，你有时间吗？”宋福禄拦住了他。
    “你们工作了一天，肯定很累了，我怕打扰你们的休息。”
    “我们不累，穆尔。”宋福禄赶紧说，心想：傻小子，我们这么轻松就把65份卷饼卖掉了，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能累呢？你以为我们想你们法国人，干一点活就累呀。这点活我们闹着玩就能做完。
    傻小子好像忽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了，郑重其事地说：“那就好，我正好想和梁小姐请教一些问题呢。梁小姐，你在咖啡馆搞定量供应，可是对我，你却没有搞定量供应，这是为什么呢？”
    梁晓秀一下子被傻小子问住了，她没料到傻小子会问这样的问题，于是张口就反问道：“你想想：这是为什么呢？”
    “我想了好长时间，但怎么也想不出原因来。”傻小子这回抬起头看着梁晓秀，等待得到正确答案。
    宋福禄便私下想：你要是能想出来，你就不是傻小子了。这还用想吗？因为你是傻小子嘛！
    梁晓秀也郑重其事地说：“穆尔，咖啡馆与你的外卖不同。咖啡馆那种场所不适合做外卖，所以必须限量，这是其一。其二，我们给你提供卷饼不限数量，说明这是我们对你的充分信任。其三，你的潜力远远没有完全挖掘出来；换句话说，你还有很大发展空间，所以我们不能限量供应。”
    傻小子默默地思索着梁晓秀说的三条，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