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叔毫不留情地坚决拒绝了宋福禄回餐馆做大厨的请求;堂叔也决绝了梁晓秀这个还没过门的侄媳妇借钱的请求。
宋福禄傻了,他默默地坐着,目光呆滞,思维混乱,一片茫然。他是孤儿,从16岁起就把堂叔当做父亲一样尊重,对堂叔的话言听计从。他万万没料到堂叔会发那么大火,堂叔不再接纳他。
堂叔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他想不明白。
梁晓秀虽然觉得堂叔毫不留情面,不讲一点人情,但她从心里感激堂叔的态度,那就是他不同意宋福禄回餐馆打工。堂叔那样做就等于堵死了宋福禄的退路;宋福禄没有退路,就得听她梁晓秀的。
她想:堂叔无意中帮了她大忙;堂叔不留情面,她应该感谢堂叔。
过了很长时间,宋福禄才缓过神来说:“晓秀,你别着急。我想堂叔可能因为堂婶去世心情不好,所以才和我发了脾气,所以才不同意我们回来。等过几天堂叔心情好了,我再和他说说,说不定他会同意让我们回来呢。”
宋福禄并没有放弃他回餐馆打工的想法,他还认为堂叔会改变主意。
梁晓秀说“你怎么还是死心眼啊?堂叔把话说得明明白白了:他不同意你回来当大厨。他说你若硬回来,他就让你白白打工10年,一分钱也没有。你想按他说的办?你是不是傻子呀?”
宋福禄说:“你听我说,我们现在没别的办法,只能回餐馆打工。你说过我们现在是两人,所以我要对你负责。我不能让你在巴黎没着落啊。”
梁晓秀非常气愤,她说她无论如何不会到堂叔的餐馆打工。
“那你说,我们怎么办?”宋福禄问道。
“怎么办?你就听我的吧,我有办法。堂叔不是让你听我的吗?”
“听你的?你和堂叔借钱,堂叔借给你了吗?你以为在法国借钱是那么容易的事呀?堂叔当初借给我钱,那是因为我给堂叔打了8年工。”
梁晓秀讽刺道:“堂叔当初借给你钱,还因为他认为你有能力开出一家中餐馆;堂叔要是知道你开不了餐馆,他才不会借给你钱呢。”
宋福禄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他没好气地反问道:“你怎么能随便张口和我堂叔借钱呢?这么的大事,你为什么不和我提前商量?堂叔本来心情不好,你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我和你堂叔借钱,是为了开餐馆,是为了将来有能力偿还他的钱。”她其实还想试探一下堂叔对他们的态度。
宋福禄提高了嗓门说:“我借的钱还没还上,你又借钱,堂叔能借给你吗?你说我傻,我看你才傻呢!我问你:你为什么事先不和我商量?”
“我也问你:你和堂叔说要回餐馆打工,你为什么事先不和我商量呢?你有什么权利代表我那么说?我和你说过多少回,我不是来法国打工的;我不会到你堂叔的餐馆打工。”
两人越说声音越大,他们能相互埋怨,相互指责,最终吵了起来。
宋福禄跺着脚说:“梁晓秀,你不要逼我。你说你不想活了;我也不想活了!”他觉得很委屈,堂叔一时不理解他,梁晓秀也不理解他,他感觉生活已没有意义。
梁晓秀渐渐恢复了理智,她认为吵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她主动向宋福禄承认她的态度不好,说话的口气太硬了,请宋福禄原谅她。
宋福禄其实也不想吵架,他是因为心情烦躁才发了火。堂叔把话说死了,宋福禄非常伤心,他没料到堂叔居然不接纳他们。这不是往死了逼他嘛。他却是一点主意都没了。
梁晓秀便说:“你也别着急。大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堂叔不帮我们,我们自己想办法。”
“我们能想出什么办法呢?”
“宋福禄,你听我的:我们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只能回里尔开餐馆。堂叔不借钱,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我现在想抓紧时间把在巴黎要办的事且能够办妥。我这次来巴黎事先想好了要办的事。我要办的事关系到我们的未来。咱俩现在要一条心,劲往一处使,这样我们才有希望啊。”
宋福禄一时没有别的招儿,就问梁晓秀,她想在巴黎做什么事。
梁晓秀说,她最关心合理避税的事。她问堂叔,堂叔没告诉她。她要让宋福禄把他在巴黎的几个朋友介绍给她,她和他们取经。她一定要搞清楚怎么合理避税。税费问题不解决,他们是赚不到大钱的。
宋福禄这时才意识到税费问题确实重要,他说他会找朋友询问。
梁晓秀还说,宋福禄先介绍她到那家会做豆腐的华人那儿,她要和他们学做豆腐。他们的餐馆将来不能没有麻婆豆腐那道菜。
她看宋福禄的情绪稳定了,不再和她争论了,便安慰说:“福禄,堂叔不借给我钱是对的,我不会埋怨他。我过几天向他道歉。我觉得堂叔说的有些话还是道理的。人家辛辛苦苦赚的钱,哪能随便乱花呢?你没能开成餐馆,他当然会发火了。等他心情好了,你也向他道一个歉。他希望你开店,希望你争气,他没错呀。”
宋福禄这时清醒多了,但还是不放心地问:“晓秀,你和我说实话:你真能八点开起来赚钱吗?”
“我能开店,我能赚到钱。”
“那我就听你,按你的想法办。”
宋福禄在巴黎呆了8年时间,他有几个要好的华人朋友,他准备把那几个朋友介绍给梁晓秀,让她抓紧时间把要办的事都办好了,然后他们就回里尔开店。
梁晓秀高兴地说,另外,你再给我介绍几家中餐馆的老板。堂叔不告诉他们的的事,或许宋福禄的朋友就会告诉他们。
“我们先做什么?”宋福禄问。
“先学做豆腐。”
“好,我们今天就去找我的朋友。”
当天下午宋福禄就带着梁晓秀去见他的那个会做豆腐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