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货!”
余有缘的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玉上楼里,气势十足。
随着余有缘的声音刚落,店里的小二便开始忙活起来,一个连着一个站成一排,待一排排不下去了,第一排的店小二蹲着马步,紧接着,后面的人踩着前面人的腿,登在他们的肩膀上。
画菀汀有些吃惊,没想到这店里的小二哥们都是练家子,只是一瞬,她收敛起眼神里的诧异之色。继续看着那群店小二人肉阶梯一般一层搭着一层,没过多久,梯子搭好了。
余有缘从画菀汀身旁离开,走向那刚刚搭好的人肉梯子,快要靠近时,他停了下来,转身看向画菀汀。
“画小姐,您敢不敢上去将本店的镇店之宝亲自取下来?”
画菀汀有些楞,这人肉阶梯怎么看也有数丈高,若是从上面摔下来,非伤及残。
紫玉有些火大了,急冲冲上去就是一理论:“你这人怎么做生意的?哪有让我们家小姐上去拿东西的!这么高的地方,要是摔下来可怎么办!”
余有缘之前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姑娘,此时眼神落在紫玉身上,略带欣赏:“这是我玉上楼的规矩,你们既然来了这里,想将东西带走,必然得按照我们的规矩办事。”
“怎么样小姑娘,不然劝你们家小姐赶紧离开吧,我这玉上楼虽说三年以来都没人察觉到这牌匾下面另有乾坤,但如今被你们家小姐识破了,你们不敢上这阶梯,不代表别人不敢,你们说是不是?”
余有缘看向众人。
众人立马附和:“是,是啊,这镇店之宝呢。”
“让我来,我不怕!”
“我也给我心仪的姑娘取下这镇店之宝去,今日可算是走了大运了,哈哈!”
各种声音都响起,画菀汀淡淡的眸子突然变得冷冽,她定定地看向余有缘:“谁说我不要了。”
声音清冽,虽然秀气柔弱,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余有缘觉得有点意思了,他笑着看画菀汀:“那么便有请画小姐了。”
画菀汀冷笑,这人估计从她踏入店里开始,便得知她的身份了,可是他究竟意欲何为,她便不可得知了。
一步两步三步,画菀汀慢慢迈着步子,离余有缘越来越近。
他仿佛一个笑面佛,一直笑着,脸上却觉察不到其他的一丝表情。
“小姐!”紫玉拉住画菀汀,“若是小姐非要这镇店之宝,不然让奴婢为您取来!”
见画菀汀执意如此,紫玉咬咬牙,一口气将心中想说的全说了。
余有缘更是赞赏地看了看紫玉,这丫头不错,蕙质兰心,还忠心不二。
画菀汀朝着紫玉淡淡一笑,手轻轻地拍在她肩上:“我没事。”
说罢,又继续靠近那人肉阶梯。
余有缘意味深长地看着画菀汀,自她踏入这玉上楼的第一步开始,他便认出了这位谷城新秀,画府嫡女。更重要的是,他看到画菀汀手腕上的那枚玉镯。
这可是当年药王谷的传家之宝,也不知这丫头跟药王谷那些神医有何关联,这么些年来,别说药王谷了,连这个地方,知道的人都甚少。
他便决定一直招待这位姑娘,真没想到她眼力劲儿挺好,一眼就相中镇店之宝,可她估计也是大胆的猜测吧。
想到这里,余有缘觉得有些好笑,小姑娘眼力不错,而且有胆有识,就是不知道这胆子是不是真的大了。
“请吧。”
余有缘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将画菀汀给迎了上去。
不远处,五皇子裴轩莫正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黄山,你说这姑娘敢不敢上去?”
听到五皇子的问话,黄山认真地想了想:“回五皇子,奴才觉得这姑娘肯定不敢,这么高,别说是个姑娘了,就是爷们儿都不一定能有胆子。”
比如说他,虽然平日里也算咋咋呼呼,陪伴着裴轩莫长大,但是他最见不得的就是高处,简称恐高。若是让他来,他宁愿死了八百次得了。
裴轩莫笑了笑:“这美人儿啊,就该好好养着闺阁当中,天天出来折腾,跟那风尘场所的女子有什么区别。”
黄山觉得五皇子言之有理,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比方说今日,就是五皇子来给长公主挑选礼物,这才是男人应该做的事,女人就好好待在家里,享受男人给她们的一切便好了,真不懂那些女人天天出门逛街有什么意思。
黄山被裴轩莫潜移默化,也觉得这女人打扮都是给男人看,这不就是大伙儿嘴里所说的“女为悦己者容”吗?既然如此,男人的口味还不是他们最最清楚,真不晓得这些女人干嘛还要这么折腾。
再看向画菀汀时,黄山满眼的嫌弃,在他眼里这就是作死,恨不得作出个浪来的表现。
“五皇子所言极是!”
裴轩莫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黄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画菀汀挽起长裙,轻轻惦着脚,朝着人肉阶梯第一层的店小二微微一笑,一瞬之间,仿佛昙花一现,令人惊艳。
正待众人还在沉浸在这个笑当中时,画菀汀急速一点,从第一层人的腿上踩上去,紧接着又继续踩着第二层,连贯得好似排练过很多次一般,待众人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爬到最上面了。
无奈她的手还是够不着最上面的牌匾下面的金丝楠木盒子,看样子还是没法将镇店之宝给取下来。
“小姐!”紫玉可是心被揪了一把,她可不在乎这什么镇店之宝呢,她只在乎画菀汀的人身安全。
余有缘似乎早就猜到画菀汀会这么做,脸上并未表现得很是诧异,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他很想知道画菀汀接下来会怎么做拿下那个盒子。
众人的目光都被画菀汀吸引,关注点都在那牌匾下面的金丝楠木盒子上面。
画菀汀还站在最上面的那个人的肩膀上,一动不动,也不晃动,也不进一步,就那样僵持着。
“我看这回这姑娘总该是没辙了吧。”有位闺秀笑了笑,有些同情,也有些期待,她也想看看这镇店之宝长什么样呢,虽然得不到,一睹风采也是好的。
“我看就是这掌柜使诈,不管这画小姐上去还是不上去,都没法将那金丝楠木盒子取下来。”有位千金为画菀汀打抱不平,言语里都是不满。
“哼,这有什么。”画梦萱冷笑道,巴不得这画菀汀从上面掉下来,最好摔死。
谷城千金都知道画梦萱与画菀汀不和,可谓是死对头,都没说话,想看看这画梦萱想耍什么花招。
画梦萱果然没有让众人失望,她倾身在贴身婢女牡丹耳旁说了些什么。
牡丹立刻会意,双手喇叭状扩音对着余有缘道:“余掌柜,我们小姐说了,她出一千两买了这个镇店之宝。”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这是姐妹两个要争镇店之宝了,精彩啊,好戏要上头!
一千两买一件首饰,这全谷城也就画梦萱有这个底气,她母亲不愧是重臣之后!
大家都在窃窃私语,觉得这画菀汀胆子再大又如何,还不是输给了她嫡姐,这也难怪,谁让她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亲娘呢。
画菀汀本想接着下一步,听到画梦萱那边的动作,她停下来,眼神落在画梦萱身上。
原来她也在这儿,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呵呵。
这人是真的觉得她怕了她不成?到嘴的鸭子,她画菀汀断然不会让它给从嘴边飞走!
画菀汀眼神淡淡地看向余有缘:“余掌柜,你觉得呢。”
余掌柜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精彩的话剧竟然在他店里发生了,真是有意思,他摸着胡渣,有些犹豫:“这……不太好吧?”说着看向画梦萱。
画梦萱嘴角上扬,朝着牡丹点了点头。
牡丹立刻卯足劲儿大声道:“黄金!”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虽然说这玉上楼的首饰世间难得,仅此一件,没有仿制品,但至今为止,也没有卖出过一千两黄金这样的高价啊。
刹那间,众人看向画菀汀的眼神变了,不再是幸灾乐祸,而是深深的同情。
这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的区别,怎么比。
余有缘心里偷着笑,哟,看来这两姐妹是誓不罢休呢,早知道她们之间积怨如此深,就好生利用一下,赚它个一笔了。
不过……
余有缘看向画菀汀,这玉上楼的规矩就是规矩,可不是用钱财能带走的。
“画大小姐,这玉上楼的规矩是掌柜余欧阳先生定下来的,小的可是没法做主改得了!非常抱歉了!”
听到余欧阳的名讳,纵然画梦萱很是不服气,也没法。
桂氏曾经告诉过她,这谷城富商谁都能惹,就是千万别惹这余欧阳,不说别的,就说这个人身世不详,仅仅用了三年便在谷城立足,富可敌国。传言中,他的钱财比大巍国库里面金银还甚。
这样的人,纵然是不能做朋友,也是断然不可得罪的。
“哼!”
画梦萱气恼得不行,跺了跺脚,不再说话。
众人又将眼神放在画菀汀身上。
“画二小姐,你看你要不要继续?”余有缘笑眯了眼,看向画菀汀。
此时,画菀汀对这个掌柜才有那么一丝丝的好感,她嘴角轻轻上扬:“多谢宝物!”
余有缘有些楞,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画菀汀这句话的意思,她就甩出去一个什么东西,速度之快,众人都没察觉,只当做这个金丝楠木盒自己掉下来的。
一瞬间,准确无误,砸到了余有缘的头上。
“哎呀!”
余有缘有些吃痛地捂住脑袋,金丝楠木盒滚落在地上,却封得死死的,毫无损伤。
画菀汀也在金丝楠木盒坠落之时,从人肉阶梯上面慢慢跳下来,稳稳地落在地面上。
“小姐!”
紫玉赶紧上前,生怕画菀汀受伤。
“画二小姐真是好胆色,在下佩服!”余有缘马上收拾好表情,又是堆起一脸的笑,跟画菀汀寒掺。
画菀汀没搭理他,眼神落在金丝楠木盒子上面,眸子在它上面停了片刻,她突然有些震怒,冷冽地看向余有缘。眼神如刀子,落在余有缘身上,纵然是他这样经历了风花雪月的老油条,都不禁浑身一颤,只觉得遍体生寒。
更多的则是好奇,这么小的一个姑娘,怎么会有这样凌厉的眼神。
画菀汀冷冷的语气似乎要冻住余有缘还在跳动的心脏:“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紫玉还有些蒙圈,不知所云。
众人也是一脸懵逼。
余有缘做贼心虚,脸上表情有些僵硬,被问到话后有些支支吾吾:“这个……”
“哈哈,画小姐果然蕙质兰心,在下佩服!”
门外出现一个低沉魅力的男声,他踏着步子而来,笑着鼓着掌,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当看到来人时,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这玉上楼的正牌掌柜,这谷城第一首富——余欧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