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菀汀今天要出府去城中的首饰店好好挑选一下首饰,她初来谷城,只有一些娘亲留下的旧首饰。
她本就是魂穿,本是不在乎这些外在的东西,但是她不在乎别人在乎。若是被人在外面嚼舌根,说画府的嫡女被继室虐待,穿着如此粗糙简陋,浑身上下没有一件拿得出手的首饰,这样的谣言一旦响起,又不知道在城中贵妇圈里响起多久得风波。
“小姐,奴婢都收拾好了。”紫玉有些活泼,自从她那天听了画菀汀的建议拒绝了汪四的示爱后,没过多久便又见到了汪四跟画府中另外一名婢女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自那之后,她对汪四可谓是真的死心,但她也不恨那个人,本就是她自己没有擦亮眼睛,还好有小姐在,她才没有吃什么亏,也没有走错路。
想到这里,紫玉心中更是感激画菀汀。
瞧着画菀汀冷清地点了点头,她心中还是有些纳闷,之前那个活泼的小姐,可谓是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好像……
只有在十王爷府上的时候,小姐才会露出最纯真的那一面。
似乎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紫玉赶紧摇摇头,她在想些什么,小姐可是要嫁给大公主的大公子钱谷寒的。
这次去府外挑选首饰,除了是桂氏怕外人嚼舌根特意允许,还给了一袋金子,她抛了抛手中一袋沉甸甸的金锭子,不禁有些得意。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画菀汀本就与钱谷寒有婚约在身,若是打扮得太过寒掺,于公主府跟丞相府都是失了颜面的。
上了马车,车夫驾驭马车的能力很好,在里面坐着都不觉得颠簸。
画菀汀心里有事,并未在意这些。
前世,第一次参加长公主的宴会,发生了哪些事。她的回忆慢慢袭来,好像是在那一次才第一回见到钱谷寒,从此对他一见倾心……
可钱谷寒却在此次赏花宴之前便见过了自己,还来过了画府好几次。
画菀汀有些头疼,她曾经听说过一种类似蝴蝶效应的理论,大约讲的就是改变了一件非常细小的事件,哪怕就是蝴蝶轻轻扇了扇翅膀,都会导致十分重大事件的发生。
可能是她在重生以后一次一次逃避桂氏的各种暗杀以及改变了紫玉的命运,导致这一世很多东西都做了大改变。
虽然这些事件做了改变,但是并不妨碍画菀汀复仇。
她沉入死水的眸子又活了,心中起了一个计谋,在赏花宴上,她可得好好传达她对前世这位对她多加“照顾”的婆婆的敬意才是。
画菀汀那不可觉察的冷笑被紫玉撞了个正着。
“小姐!”紫玉有些惊讶,“你刚刚……”
扭头,画菀汀正好看到紫玉嘴巴长得老大,可以说此刻紫玉都能塞下一整个鸡蛋都不为过。
发觉自己有些不妥,画菀汀收起情绪,淡淡道:“到了,下车吧。”
马车在一家三层阁楼的首饰店门口停下,这里是谷城最大的首饰店,是由谷城第一首富余欧阳开的。
这个余欧阳可谓是个商业奇才,年仅26岁,虽说举目无亲,却靠着自己的赤手空拳不出三年在谷城立足,并基本垄断了谷城这里的经济大权,成功成为谷城第一首富。
连国库吃紧的时刻,都是他慷慨解囊,进宫给大巍皇帝捐了那些金银粮食。
画菀汀看着“玉上楼”这几个字,深邃的眸子闪了闪,前世的某些事情被她联系起来,不禁内心大胆猜测,眸中一丝惊异稍瞬即逝。
整理了一下衣裳,画菀汀慢慢踏入这家首饰店。
这里的首饰,无论是金银还是玉器,可谓是独一无二,这世上不可能有第二件。哪怕是高仿也做不来这样精细的活儿,这可是谷城的一大特色和外族人最羡慕倾心之圣地。
可这位余欧阳先生又是个十分古怪的人,他不仅卖得是首饰,用他的话说,更是卖得一种缘分。
有缘分的人,才能从他的店子里拿走他的东西。
无缘的人,再多钱也无法从他店里带走一件首饰。
因此,“玉上楼”又被贵妇圈里面的人称之为“缘楼”。
“小姐,有什么需要小的帮忙的?”
迎面而来的是一位衣冠整洁,耳胖胸宽的中年男子,穿着跟阁楼里上下小二颜色不太一致的衣裳,墨绿色的绸缎看起来十分华丽奢侈,他一脸温和的笑,招呼着画菀汀。
画菀汀心中默默掂量,这位大约就是玉上楼里面的掌事的,也就是副掌柜了。
见到画菀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不答话。余有缘也不恼,依旧笑着将她请了进来,耐心地招呼她,从阁楼一层楼的银饰品,到二层楼的金饰品,还有三层楼的玉饰品,他都给画菀汀转了一遍。
每一件首饰都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画菀汀脸上始终是波澜不惊,并未看不别的什么情绪。
余有缘有些诧异,但只是一瞬,他又扬起招牌的笑意,给她继续指引。
“不知小姐可有看得上眼的首饰?”
逛了大半个时辰,余有缘见画菀汀眸中依旧是淡然,见她的架势马上要离开玉上楼,忍不住问出口。
他这么多年来见过无数类型的贵人,却从未遇到一位像画菀汀这样的,眼里除了淡然,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仿佛这些在外人面前的无价之宝在她面前变得跟一粒尘埃一样平凡卑微。
听到余有缘的话,画菀汀停下脚步,转身,眼神落在阁楼里面玉上楼招牌下面那个金丝楠木做的小盒子上。
“掌柜的既然没有诚心做生意,我又何苦在这里再多耗费时间。”
余有缘赔笑道:“小姐,您这话可就折煞小的了。我们玉上楼开门做生意,为的就是一个缘字,哪里有什么不诚心之说,再说了。”他顿了顿,扫了一眼点里的其他贵客,声音放低了些,“您看我全程都在作陪,从一楼到三楼,都是看小姐您跟我们有缘,也没有去理会他人,这哪里有什么不诚心之说?”
画菀汀认真地看了眼余有缘,不愧是玉上楼的副掌柜,口才自然是极好的。
她赞许道:“余掌柜的招待自然是诚心的。”
余有缘点了点头,眯着眼,那是自然。
“不过。”画菀汀声音徒变,冷冷道,“你们开门做生意,我进门挑选首饰本不冲突,可你们不该藏着捏着,将镇店之宝给藏起来不给人过目吧!”
余有缘的心咔擦一下,停顿了片刻,脸上的笑意更是僵硬地动都不动。好一会儿后,他才收敛起多余的表情,只是一本认真地看了画菀汀好一会儿。
画菀汀也淡然,就那样给他看,并未表现得有多么慌张和凌乱。
二人之间尴尬的气氛,令紫玉有些坐立不安,不知所措,生怕画菀汀不知不觉中是不是冒犯了什么大人物,这里看着就与之前她们去过的首饰店不太一样,这才她们出门也没带随从出来,万一出了什么事,她可不一定真的能护画菀汀周全啊!
“哈哈。”
余有缘突然笑了,打破了这份沉默的尴尬。
画菀汀也淡淡一笑。
“看来这是遇到行家了,小姐果然是有眼力劲儿的!”
余有缘说完,双手重重地击了击掌,玉上楼里面的小二们都停下了手头在忙的事,全部都站出来,低着头,等候余有缘的指示。
阁楼里面其他的买家也停下了张望,眼神都投向画菀汀这边,有人似乎认出了她,一片议论。
“这位闺秀是谁?”一位长得端正的公子哥问道。
一位书生气的男子也惊讶道:“这位可是大巍第一美人画梦萱?今儿可算是一睹芳容了!”
这位还在庆幸自己见到大巍第一美人的男子还没惊喜片刻,便被另外一名大臣家的公子给澄清了真相。
“不对,她不是画梦萱。前几日,刘府小姐生辰,画梦萱在场,我见过她,画梦萱不是长这样!”
书生气男子有些失落:“还以为是大巍第一美人呢!”
大臣家的公子摇着扇子,哈哈大笑:“我看那大巍第一美人画梦萱还不如这位姑娘好看!这位姑娘可谓是比她胜之不为过!”
“真的吗?”
“那当然!”
他们的对话毫无悬念全部都传进了在一旁看戏的画梦萱耳朵里,她心里气得要命,面上却依旧保持着端庄淑女。
另外一边,有大家闺秀去画府见过画菀汀,她们窃窃私语。
“这不是画府那位原配夫人生的女儿吗?”
“真的吗?你确定?”
“你看她眉间的美人痣,我不会认错,那可不是随便几笔能画上去的。”
“哟,我看她比她那个名义上的姐姐可长得美多了,这大巍第一美人看来是要易主了。”
平日里画梦萱可没有少靠她这个身份去数落奚落别人,在闺秀圈她可是头号公敌,现在突然出现一个比她更美的,她们自然是希望水越浑越好,恨不得越热闹越好玩。
刘心蕊也在一旁,添油加醋:“是啊,我听说了。这位才是画府的嫡长女呢,那画梦萱只是靠着母亲成了继室才有了今日的身份,不然的话……”她捂嘴轻笑,早就看到画梦萱在角落处,眼神飘向那,轻飘飘道,“这谁是长,谁是嫡,谁是正,谁是偏,还指不定呢。”
这种话也就刘心蕊敢说出来,毕竟也是靠着她姐姐承蒙圣上的宠幸。其他闺秀闭口不言,她们可不敢招惹画府,毕竟最多只敢嚼嚼舌根罢了。
见其他人都不说话了,刘心蕊觉得好生无趣,冷哼了一声:“都是一群趋炎附势的主儿!”
众人虽心里很有想法,却都沉默不语。
刘心蕊的话不大不小,也传到画梦萱的耳朵里,她狠狠地盯着刘心蕊看,冷冷地目光如毒蛇。
刘心蕊毕竟比画梦萱年幼,被这目光看得有些渗人,有些怯意,但不愿示弱,瞪了回去。
画梦萱挪开目光,冷笑,等着瞧吧。又将目光落在画菀汀身上,想看看这个人想玩儿些什么花样。
画菀汀有些楞,没想到这余有缘玩儿这一招,长公主本就要举办赏花宴,城中闺秀都是要参加的,于是今日在这玉上楼的人稍微比较多。
余有缘很是恭敬地朝着画菀汀鞠了一躬:“小姐,您是玉上楼的有缘人,小店的镇店之宝在店里放了三年,都从未有人注意到,承蒙您慧眼识珠!”
画菀汀呼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这人是找她,说她砸了生意呢,没想到竟然还感激了他一番。
“不谢,各取所需。”
画菀汀淡然的语气落在余有缘耳朵里,就是另外一番风味,觉得这个姑娘真心不错,处事不惊,性子沉稳。
正好适合镇店之宝“仙仙草”,可就是不知道她又没有这个缘分,将它从店里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