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一直被徐景阳死死抱在怀中。
那股熟悉的气味再次出现,她虚弱开口。
“……酒庄。”
“嗯。”徐景阳抱紧她,似是要将她每一寸的血肉都融入自己的身体中。
盛夏的胸腔里像是被塞进了大团棉花,沉闷透不过气来:“……你这样没有任何意义。”
“我不要什么意义。”徐景阳亲吻着她的侧脸:“等天亮,我就带你走。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
盛夏唇间泄出一声嗤笑:“你知道我想去哪里吗……”
“无论哪里!”徐景阳含住她的耳垂:“无论哪里,我一定带你去!”
“好。”盛夏声线平直:“我想去贺子桀身边。”
“盛夏!”怒吼声在盛夏耳边炸开,伴随着浓重炽烈的鼻息:“没关系…我不生气,我知道你在怨恨我,你说的都是气话,你在和我赌气!”
“赌气?你配吗。”盛夏启唇,一字一句像是一把剔骨刀,在徐景阳的筋骨上来回剐蹭:“徐景阳,你知道我有多爱贺子桀吗……”
“别说了!”徐景阳眼眸森然一瞪,转成赤红一把捂住盛夏的嘴:“我不管你有多爱他,我不在乎!等天亮,等钱到了,我就带你走!从此以后你就只能是我的!”
盛夏心中一紧,下意识脱口而问:“什么钱?!”
徐景阳目带诡异裂开了嘴角,他抬手抚在盛夏脸侧与她额头相抵:“你不是要房产证和地契吗,等钱到了,就都是你的。”
盛夏赫然瞠目,胸腔发出破碎的气颤:“你……把我家的房子卖了?!!”
徐景阳亲吻她的唇瓣:“夏夏,我们要走了,房子就…唔!”
一串鲜红落下,徐景阳下唇出现狰狞的齿印。
盛夏齿间染血,一口铁腥被她狠狠吐在了徐景阳的脸上:“你这个王八蛋!你有什么权利买了我家的房子?!!你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当初我爸就不该帮你!就应该让你这种人一辈子过猪狗不如的生活!是我们瞎了眼,是我们一家人都瞎了眼才会把你这个畜生接到家中!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啪!
一声重响,盛夏的脸被狠狠打向了一边。
“对!我不是人!我就是个畜生!”徐景阳双手揪住盛夏的头发拉起她的头,然后狠狠用力砸在床板上,手中动作不停,口中咒骂不断:“我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你能拿我怎么办?!你爸妈都死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光秃的床板甚至连一条被单都没有,盛夏的后脑一连几次重重砸在上面!
“你们都看不起我!在你们眼中我就是盛家捡回来的一条狗!”徐景阳随语扬手,冲着她红肿的侧脸又落了一巴掌:“我连喜欢你都得藏着!因为我没有资格!我只是盛夏的一条狗,我凭什么喜欢盛家的大小姐?!!”
盛夏在剧痛与晕眩中重咳出一口血,赤血狰狞的脸上勾出笑容:“徐景阳,你就是个懦夫!这都是你的自卑!都是你自作的!!!”
“我自作?!”徐景阳双手掐住盛夏的脖子如困兽般吼道:“你知道你爸跟我说什么吗?!他说徐景阳,我帮你只是觉得你可怜,从来没打算把女儿嫁给你!盛家的接班人也只能姓盛,你明白吗?!”
盛夏瞪大双眼,满脸惊骇。
“你爸爸问我明白吗?!”徐景阳慢慢收拢十指,蒙着泪水的凶狠双眼中映出盛夏逐渐失去神采的脸:“那你明白吗?!盛家的接班人!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你爸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从来都没有!!!”
一阵难以言喻的情绪,让眼泪迅速涌进了盛夏的眼眶。
泪眼迷蒙,她身心仿佛通电似的发麻。
各种矛盾的心情痛苦地绞缢着她,被强行封印的过往又丝丝点点的显明起来。
“夏夏,我突然发现你死了也好。”徐景阳手中的力道像是刀刃般一点一点刺入盛夏的脖颈中:“你死在我的手里,然后我去陪你,你说,好不好……”
盛夏在意识被拽入无底深渊的那一刻绽放出一个绝美的笑容。
“徐景阳……我们……盛家从……从来都不欠你的……”
混沌中,她独自一人走在一条没有人烟的路上。
路无尽头,寒风凄涩。
而缥缈中,她听到了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说话声。
“什么时候会醒。”
“不确定,窒息导致的暂时昏迷。但你赶到的很及时,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好熟悉的声音。
就好像每天都在耳边耳边回响似的。
贺子桀?
贺子桀……
贺子桀!!!
“少爷她醒了!”
盛夏猝然睁眼,目光所及却依旧是漆黑一片。
为什么看不到……
什么都看不到!!!
“贺子…”
惊恐出声,人名未全,盛夏便已然落入了一个炙热的怀抱。
“我在,别怕。”
“……我看不到你。”盛夏用力睁着眼睛,双手在一片黑暗中惊惧摸索:“贺子桀我看不到你!!!”
“曹明远!!!”
一声染着痛心的厉喝,周炀在自家少爷的脸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慌张。
贺子桀的冷静被打破了,他沉稳果决的驱壳,被怀中人的哭喊声彻底击碎。
感受到温热接近,盛夏尖叫着挥手打开那只她看不到的手掌。
“盛夏是我!我是远哥!”曹明远语带心疼:“你别怕,远哥给你看眼睛,别怕。”
盛夏蜷缩身体紧紧靠在贺子桀怀中,她兀自瞪大的眼中满是惊恐与茫然,瞳孔涣散,无一丝聚焦。
周炀泪目,仰面忍泪。
曹明远试探着靠近盛夏,见她虽排斥,但却不再后躲,轻柔落指撑开她的眼皮。
“盛夏,我现在用手电筒照你的眼睛,你要跟着光线转动眼珠。”曹明远说着,用小手电筒打光照在盛夏的眼珠上。
虽迟钝,但盛夏的眼睛还是对光线有所反应。
曹明远长松了一口气,直起身,才发现后背一片冰凉。
“短暂性失明,她的后脑遭受过剧烈撞击。”曹明远抬手抚上盛夏的额头,放柔声调:“你放心,有远哥在!”
为了防止光线刺激,曹明远用纱布将盛夏的双眼蒙了起来。
“未来三天,你要听话。”曹明远在盛夏后脑将绑带剪断打结:“三天后远哥一定让你恢复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