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眼前一黑,剧烈晕眩伴随骤冷酸麻的四肢,让她身心不稳重重倒在了地上。
蟒蛇受到了光线刺激,立刻开始扭动湿滑的身体。
盛夏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声如擂鼓的心跳声,她双手撑地想站起,可是肩膀带动手指都使不上力气,只能让她在撑起几分后再次摔倒在地。
此刻,蟒蛇已经驱动身体朝盛夏游移过来。
人在最恐惧的时刻,是哭不出来的。
于是盛夏一滴泪水未掉,在撕心裂肺的惊恐中,她死死握住了手中一块有棱角的石头。
“你别动!”
混杂担忧与恐惧的暴呵声就这样在盛夏身后炸开。
一瞬间,悬于她眼中的泪水连串滑落。
贺子桀……
你来了。
一声闷响过后,已到盛夏面前的蟒蛇骤然蜷缩身体,然后渐渐失去了动静。
盛夏欲转身,下一秒却已然落进了一个炙热的怀抱。
“对不起我来晚了!”贺子桀声线颤抖的紧紧抱着她:“对不起……对不起!”
“贺子桀……”盛夏的无声落泪终于爆发出哭喊声:“小宸不见了!怎么办…怎么办!!!”
“别怕,别怕!”贺子桀不停地亲吻她的额头唇角:“别怕,我来了,我会找到他!”
盛夏紧紧揪着他胸口的衣服,哭到气若游丝:“你扶我起来……”
贺子桀起身,却是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哪里受伤了?!”贺子桀感受到了怀中人因为疼痛而来的颤抖:“你到底哪里受伤了?!!”
“腿。”盛夏忍着肩膀的痛楚抱紧贺子桀的脖子:“先找小宸!”
贺子桀唇齿间发出清晰地磨牙声,盛夏慌乱绝望的目光让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贺少,直升机准备就绪了!”
突然一声响起,盛夏才发现贺子桀腰间有一个对讲机。
单臂托住盛夏,贺子桀拿过对讲机在嘴边沉喝一声:“全部起飞给我找!”
螺旋桨的轰鸣声瞬起在空中,同时,整片森林也被高强度的探照灯打亮。
贺子桀抱着盛夏迈步,又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哑声道:“放心,我一定给你找到他!”
盛夏嗯声点头,埋首在贺子桀怀中轻颤哽咽。
“老婆,对不起。”贺子桀在盛夏头顶的声音越发沉哑:“对不起。”
“没关系。”盛夏在他怀中蹭去泪水,仰头含笑:“你还是来了啊。”
“我再晚一步……”
贺子桀和盛夏都不敢想。
那时,若贺子桀真的晚了一步。
会怎么样。
“老公。”盛夏抬手落在贺子桀脸侧,哽声道:“我不怕,真的。”
“我怕。”贺子桀在她掌心闭目摩挲:“盛夏,我不准,你就绝对不能离开我!”
对讲机再次响起,是一声让人振奋的惊呼。
“贺少找到人了!两个孩子都在!”
盛夏见到盛宸的那一刻,后者如几个月前父母过世时,在机场第一眼见到盛夏时那般狠狠砸进了她的怀里。
“姐……姐……”盛宸没哭,只是连声的呼喊带着咸湿。
盛夏忘记了自己的全身痛处,紧紧将冲过来的弟弟抱进怀里:“没事了,别怕。”
盛宸身后,周炀沉目上前。
“少爷,你来了。”
见他手臂的衣袖泛着湿红,贺子桀蹙眉:“伤了?”
“没事。”周炀注视着身旁相拥的姐弟,后怕道:“这种事不能再有一次了,再有一次,两个人都得……”
周炀的话没有说完,他不敢说,也不敢想了。
相拥的姐弟分开,弟弟才发现姐姐几乎是完全被贺子桀一只手撑在后腰才能站稳!
“姐你怎么了?!!”盛宸之前没哭,此刻,却是霎然落泪:“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我好好的。”盛夏抬手帮弟弟抹泪,哽声笑道:“别哭啊,你一哭我也想哭了。”
医护人员上前,曹明远赫然在内。
“我真是服了你们姐弟俩了!”曹明远扬手,身后抬着担架的医护便欲扶着盛夏躺在担架上。
贺子桀冷冽一眼,医护伸出一半的手猛然缩回。
抱着盛夏躺在担架上,贺子桀俯身在她唇角轻啄:“你和盛宸先去医院,周炀和曹明远会照顾你们。”
盛夏一把拉住他:“那你呢!”
“我马上就去。”贺子桀抚过她额前的碎发,柔声道:“你乖乖睡一觉,睁眼一定能看到我。”
救护车开走了,同时被带走的,还有一直在大喊大叫最后哭倒在哥哥怀里的顾蕊。
穿着军装的人上前,扬手要敬礼,被贺子桀眼神按下。
“贺少,人找到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贺子桀肃目点头:“嗯,辛苦你们了。”
“贺少客气了,应该的。”
军人离开,同时离开的,还有在空中盘旋的几架直升机。
到这时,彼此早就已经视线相撞的两人才算是真正将对方映在了瞳中。
“贺董,谢谢你救了小蕊。”顾元河一句道谢说的阴寒无比。
“回去告诉你妹妹。”贺子桀目中的深邃锐利,似实质般重砸在顾元河心上:“再缠着盛宸,以后就不会有这种顺手的事情发生了!”
顺手。
呵。
顾元河心中哼笑。
贺子桀斜跨一步与他擦身,凛冽的气息甚至带动了顾元河鬓侧的发丝。
“还有盛夏。”双肩交错的同时,贺子桀给出了一句肃杀:“你最好收起你的小心思,别逼我动手!”
医院,曹明远忙的团团转。
盛夏,盛宸,周炀,
三人中情况最严重的是周炀,左侧上臂有一道不深却长达十五厘米的伤口。
然后就是盛夏。
右腿膝盖摔的血肉模糊,一小段指节长的枯树枝赫然插在伤口里面。
盛宸呢,身上多是些淤青和刮擦伤痕。
曹明远不想把他们交代给其他人,就自己一个人处理了三个人的伤。
盛夏一直在病床上睁着眼发呆,终于在黎明时分等到了贺子桀。
后者一进门,盛夏就抬起了双臂伸向他。
贺子桀几步行到床边,俯身将人接进怀里抱着。
“曹明远说你肩膀上也有伤,而且有些时间了。”贺子桀贴着她的额头痛声道:“是我伤的,对吗。”
盛夏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钻,紧抱着他不说话。
“老婆,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混蛋。”
“不是!”盛夏在他怀中摇头,嘴唇隔着衣料贴在他的胸口:“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