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触怒
“对不起……”
季心然下意识地道歉，顺手捂着嘴，怕吐到别人身上。
前方的人没有移动，只是一直看着她。
淡淡的寒冷随夜风传开，这种寒冷有些熟悉，风穿过初冬的水面也带着一样的气息。
曾经也有那样的少年少女，坐在湖边看星空啊。
季心然模糊地想着，甚至有些不招自来的悲哀，但没持续多久想到了什么，忽然吓醒。
这不是幻想，是现实。那个少年就站在眼前。
“真巧，你也在散步……”
季心然这句话就像是被押往死刑架上的人，没什么好说的，随便留句遗言。
“秦淮。”诏时简要切入，“他约你出去的？”
季心然愣了愣，大脑里的线打了个结。
“真稀奇，你们居然还能再见面。”诏时看着季心然，语气说不出是平静还是偏冷，“手机给我。”
季心然硬着头皮将手机开机，交给诏时。
“连续两夜关机，看来玩得很开心，工作已经不重要了。”诏时翻着联系人列表，冷笑了下，“什么时候互换的号码？”
季心然呆站着，一如既往，无法回应。
还好酒吧其他人的号码都没存，不然现在彻底说不清了。
“我低估你了。”诏时将她的蓝色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用我帮忙删掉他吗？”
“等……不要！”
季心然被他吓了一跳，飞奔过去抢下手机，而同时这个动作，也带动了进一步的眩晕。
这次是真的没余力多说了。季心然飞奔上楼，将诏时扔在外面。
要死，也不能这么丢脸的死。
诏时依然站在街上，视线紧盯着刚才那辆车消失的方向。
秦淮。重复了下这两个字，诏时由衷地赞扬了句。
居然有能力绕开一切阻碍，巧妙地重新联系上她。这一手，做得比X组织的人还漂亮。
未成年人饮酒。非常好。
这道测试记忆力的题，接下了。
“阿时？”电话对面的人似乎没想到能在这个时刻接到电话，刚要问什么。
“04523，BHC。”诏时向前走去，字字停顿，“调查这个车牌号。”
季心然这一夜，睡得提心吊胆。
早上的时候接到了酒吧的联系，没被开除真是个奇迹。
但同时负责人也严厉警告，这两天先不要去，躲躲风头。
难道是秦淮……在暗中帮忙？
季心然总觉得这场动乱能被平息下来，肯定有秦淮出面参与，不禁觉得更加过意不去。
过两天有时间的时候……道个谢，准备些什么表示一下吧。
但说到这个不免也有些惆怅，两天了，酒吧那边依然什么线索都没有。
偷着问过小月，但袁小月觉得很奇怪，这样的女子太多了，不知道她问的是谁。
季心然不敢把照片拿出来，觉得还是先别打草惊蛇，慢慢潜伏为好。
但今天……有个地方，是不得不去一趟了。
“请问……”
季心然已经对工作的宅子不算陌生，但今天来依然觉得头皮发紧。
换句话说，都没想过这么快还能回到这里。
阳光明朗，诏时就这么坐在落地窗前安静看书，碎发的斑驳倒影轻轻随风晃动。
如果这个人睡着了，应该会很令人心动。
忽然的念头闪过季心然脑海，季心然脸红了下，苦笑摇摇头。
问题是他清醒的时候，只令人头疼。
“我……我错了。”季心然试探着先问了句，“既然找了我两天……说明有工作要做吧？”
诏时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样，将手头的古书又翻了一页。
“我现在去打扫……还来得及吗？”季心然小心选择着大约不会着火的用语，“放心，我速度很快的。”
“还有，我那个手机……”季心然想了想，“不是故意关机的。我习惯了……”
“你想……毕竟平时从没人找我。所以开着和关着都一样，对不对？”
季心然尽力了，编织谎言不是长项，想了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车程只能找个这种牵强的借口。
如果硬要说，诏时连着两次突然袭击才真的是陨石从天而降。
以前似乎从没发现诏时还有这样的一面。总感觉……好像被他锁定了一样。
诏时没回复，只是继续平静地翻了页书。
“你在看什么？”季心然实在没话可说了。
“这本书？”诏时这次才终于有些反应，倦怠地看了眼书皮，“黑魔法与诅咒生物研究。”
季心然差点一口气噎在嗓子里。
“你要看？”诏时微笑，向她展示了下那本书血红色的封皮，“可以从第一章，魔鬼的誓词开始学习。”
“……还是不用了。”季心然笑得有些勉强，感觉封皮都透着怨气，多看两眼就会被诅咒，“我……我学习能力有限……”
“你很聪明。”诏时站起身，语气听起来像是赞扬，“对新东西掌握得很快。而且具有成功人士的天分——对新事物，尤其是未知领域充满好奇心。”
“所以不用谦虚。”
季心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果然这人还在记恨昨晚的事。
“我和秦淮哥哥，不是……”
“哥哥？”诏时笑了下，对于这个称呼很感兴趣，“你的亲人都不管你，所以需要去外面再认亲，是吗。”
季心然惊讶地看着诏时，不知他是不是暗中调查了什么。
“既然来了，就好好努力。”诏时没再管她，顾自走向冰箱拎了瓶冰水，“今天一天，将桌上的‘订单’完成吧。”
“好好表现，说不定最后会奖励你样特别的东西。”诏时走到二楼拐角，朝她笑了笑，是种从未见过、甚至带些狡黠的好看笑容，“酒。”
季心然再次差点被噎了下，看他消失在楼梯间。
错觉吗？总感觉诏时……越来越古怪了。
季心然想着他说的“订单”，随便向茶几上看了眼，颤抖了下。密密麻麻打印着要做事项的纸，确实放在那边。
别人家的清单，是用“张”为单位。诏时家非常单纯实在，都用“摞”的。
这些工作，一天内能做完才怪。
季心然眼睁睁地看着外面的天色从明亮一直到微微昏暗，感觉腰都要抬不起来了。而且这工作要求，越向下越奇怪。
清除院里的十个蚂蚁窝？
找到第二区域内的五种浆果？
去湖边打满满一桶水，要求在不损坏桶身的情况下，让桶内的水匀速减少，到客厅内只剩下半桶？
季心然怎么看都感觉这工作要求，有种逐渐崩坏的感觉。
那位出题人应该玩得很开心吧。
天色渐暗，季心然去湖边打水，仰望着天边，有些不安。
今晚……无月之夜的网站上放出通知，惯常提出谜题，给下一轮测试者一次机会。
这么快一个月又要过去了。季心然想着和诏时初识的机缘，也是和今天一样无月的夜晚，不禁望了下二楼的窗户。
那位续命师今晚会出什么谜题呢。当时的测试者之一竟然留在这里工作，想来就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季心然想着这些事将水提起来，忽然目光捕捉到一个古怪的影子倒映在湖面的对侧，于是机械地抬头。
湖水对面，有个女人直勾勾望着她。